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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與科學之“真實”問題辨析

  佛教與科學之“真實”問題辨析

  內容摘要:對于佛教與科學的關系,應注意的關鍵是:必須厘清科學的真實與佛教的真實的視角之不同;而這種視角的迥異,在于佛教與科學的意趣之差異;佛教與科學之間的相互交涉的首要條件是相互尊重,各施其能,在砥砺中的互爲補充,共同發揮對人類文明的推動作用。

  關鍵詞:佛教 科學 真實 交涉

  科學的真實—→對于自然的實證—→從客觀出發—→印證主觀認識的真實性

  佛教的真實—→對于認識的考慮—→從主觀出發—→考慮客觀存在的緣起性

  一

  佛教和科學的關系,自近代科學傳入中國之始,即伴隨著佛教在近代的振興,相互之間有著諸多的交涉。有科學家甚至于對佛教有一個極高的評價:即認定佛教在諸宗教中,是最富有科學性理性思維內涵的。這一評價,曾令許多生活于科學一統天下時代的佛教徒們,倍感欣慰。但是,佛教與科學之間的交涉,並沒有改變佛教作爲一種宗教,甚至于佛學作爲一種宗教哲學的性質;也沒有改變科學界整體上的界定:佛教系一種非理性的、主要依托于信仰而非依托邏輯和實驗證實的宗教。科學界研究討論佛教時,往往集中于“科學視野中的佛教”的課題,卻很少轉換視角,涉及“佛教視野中的科學”;而佛教徒們討論佛教與科學的關系時,也更多的是竭力論證佛教與科學理性的不相違背,特別鍾情于將佛教的因果說比附科學的邏輯論證,更爲津津樂道的是,將佛教的唯識學與現代科學認識論及現代心理學去作比較研究,以論證佛教在科學領域應該占有一席之地。這一傾向,實際上是由科學在當代處于一種真理“霸權”地位所致。科學對包括佛教在內的諸多宗教,始終持居高臨下的俯視、甚或是審視的姿態,使人們雖然在近代從“神學”的束縛中解放出來,卻不幸地又進入了對“科學”頂禮膜拜的囹圄。

  因此,恰如其分把握佛教與科學的關系,准確界定現代社會中佛教和科學地位,必須以分清科學與佛教對人類所發揮的不同功效爲前提,以科學和佛教在當代社會所擔當的不同角色爲基礎。筆者認爲,依照當代學科的分類,佛學作爲一種學理,似乎應歸之于哲學;作爲一種人們信仰的體系,及其由此信仰所衍生的儀規、形式、叢林生活規矩,包括其特殊的藝術表現手段等,應歸之于宗教。而在人們的傳統觀念中,作爲宗教的佛教,及其理論提煉的佛學,與科學應屬無緣。其實,佛學與科學之間的關系,並非如某些學者所想象的那麼簡單的排斥,同時,也決非可以一味融合。佛學與一般意義上的科學,無論從意趣上、還是目的上都有著完全迥異的性質。愛因斯坦的名言“科學沒有宗教就象瘸子,宗教沒有科學就象瞎子”[1],當有深意值得我們去探究。

  二

  我們所討論的科學,首先是指與自然領域對應的知識,經擴展和引用,伸向社會、思維等領域,如社會科學。但是,科學在主要的和一般的意義上,是指自然科學。科學涵蓋了兩個方面的意義:其一,即致力于揭示自然真象,對自然作建立于邏輯實證意義上的充分觀察或研究。這一觀察,通常指可通過必要的方法進行的,或能通過一套用以評價經驗知識的程序,即所謂的公認之科學方法而進行。由此,通過研究而獲得的有組織體系的知識;其二,科學知識包括了涵蓋一般真理或普遍規律運作的,尤其指通過科學方法獲得或驗證過的知識或知識體系。科學知識極度依賴邏輯的推論和所謂的實證經驗。

  在學界,正統的科學被解釋爲是反映自然、社會、思維等客觀規律的分科知識體系。對于科學的理解,一種觀念認爲,符合事實的、或者被實驗驗證爲正確的學說,才叫科學;錯誤的學說則不符合科學。另一種觀念則認爲,所有的學問都是科學,在可驗證的學問,即科學的領域內,科學觀點有正確的和錯誤的;在人類認識發展的過程中,將不斷考察、確定已經存在的,以及新産生的觀點、學說中哪些是正確的,哪些是錯誤的;並且,隨著人類認識的拓寬加深,建立在我們今天認識局限性基礎之上的公認正確的一些科學學說,可能在將來被驗證爲不正確或者有不正確的成分。其中,科學方法必須是“客觀”的,科學家們不能對科學方法下産生的單一結果有不同的解釋,或不能去改變結果的發生。另一項基本的期待是,科學的結論,必須有完整的數據文件以供左證,以及研究方法必須由第叁者小心檢視,並且確認該方法能重複。由此,科學具有理性客觀、可證僞、普遍必然性的特征。在與社會進步的相互作用中,科學對實踐的指導作用得到不斷加強,科學體系本身也不斷壯大,它對人類曆史的重大影響日趨顯著。

  由此,對于佛教與科學之間的關系,人們首先關照的是其差異性——揭示世界真實的差異性,這種差異性使現代社會將全部希望和同情,向科學傾斜;最重要的表現是,近代以來社會進步得益于科學的發展,以及現代技術的運用給人們生活帶來的深刻變化,促使人們對于科學“真實”的迷戀和深信不疑已經到了根深蒂固的程度,發展到凡未能爲科學所實證者,一概不于理會,甚至于排斥、诋毀而後快的程度。

  而將佛教與科學放在同一平面作對應考察時,世俗社會有種不可回避的觀念是:認定科學是揭示真理的學問,而佛教則是一種迷信,系由于對于世界的一切缺乏正確的解釋,而導致的扭曲的、虛幻的認識;從而,科學所結出的是真實之果,而佛教所結出的只能是無根的浮萍。這一觀念在世俗世界,具有相當的普遍性。發轫于西方的近代實證科學,在中國大地上得到了普及,凡是接受國民教育的民衆,或多或少都在接受西方現代科學,按照其學科的分類,由淺入深、循序漸進地積累科學知識、培育科學思維。隨著當代中國國運的昌盛,在尖端科學領域,中國的整體實力也位居世界前列,已經擺脫了只能捧著“四大發明”的祖傳遺産而光耀門面的窘迫境界。但是我們現在所面臨的另外一個嚴重的問題是,我們對科學所謂的真實、真理的那種幾乎癡情般的認識,是否就是確實正確無誤呢?這一疑問,也即筆者提出“佛教視野中的科學”之命題的動機之所在。從佛教的視野出發對科學進行審視,當有助于我們解答此疑問。

  在以基督教爲其精神支柱的西方社會,科學僅僅是對“上帝創造世界的密碼”的破譯,人類雖然可以破譯“上帝的密碼”,但是世界畢竟是上帝創造的,所以人類于上帝而言,只是被造物,沒有驕傲的資格,必須生活在上帝所製定的規範之內。而在一個缺乏上帝信仰的國度,當科學的魔力顯示之時,所帶來的結果是什麼呢?由于科學可帶來現實的實惠和可觀的利益,于是被奉謂“真實”,引發對科學的崇拜甚至于盲目膜拜,而忽視了科學並不天然地擁有,而是需要賦予和注入精神、倫理之價值的。科學本身是一種“標量”,而在倫理和精神“向量”的關照下,可以爲善爲惡,爲正爲負的。試想,E=MC2的發現,給人類既帶來了廣島上空升騰的世紀之末日般的蘑菇雲,也帶來了衆多潔淨、高效的原子能發電站。因此,離開宗教情懷之庇護的人們,在具有強大現實價值和巨大魔力的科學面前,其瞠目結舌、震撼心靈的效應,導致了對科學的迷信,而忽略了科學對人類社會的另類作用。

  叁

  其實,佛教與科學對“真實”的理解上的差異,並非是理性和迷信的分野,而是對待所謂“客觀”的考慮層次的差別。在說明佛教的觀念之前,筆者首先需要讀者從一種缺乏論證、一廂情願的觀念中解放出來,即認爲人類的思維能力,和科學一樣是一直處于前進的狀態,現代的一定先進和高明于古代。如果不以時間的先後秩序論先進與落後、睿智與蒙昧,則審視佛教與科學的差異性,似乎可以比較平心靜氣、公允冷靜地不帶有先驗的偏頗。也有助于現代人不再陶醉于先進文化和先進生産力的成果之上而對曆史不屑一顧,並由此生起對古人的成就、宗教的睿智由衷的敬仰和不失公正的評價,以抵禦現代社會普遍彌漫的妄自尊大和功利浮躁之弊。

  佛教相對于科學而言,在俯視客觀存在的基礎上——佛教將其定義爲器世間及有情世間的“色”法,更注重于對認識和操縱“客觀”存在的主觀之體的考慮。佛教對于客觀世界的研究和描述,基本上未有自身新的創造,而是按印度傳統的描述,進行梳理和闡述;對此,目前流行的、作爲各佛學院課程之一的《俱舍論》中,有著相當完備的論述,容不重複。之所以如此,是因爲佛教所面對的主題,並非器世間的存在之物,在印度,佛教屬于內明體系,並非工巧明,所以,世尊認爲,當一個人被箭射中,要救治病人,其首要的不是研究箭的質量、材質、射箭的軌迹及所用的力,而是要將箭拔除並清理傷口。在此,科學所承擔的任務和佛教所承擔的使命,是不同的。由此,佛教認爲,一切客觀的事物固然是客觀的存在,但就認識“客觀”的“存在”而言,乃是由衆生“主觀”在起主導的作用。離開衆生主體的主導性認識,一切客觀的存在,都將失去其存在的意義。從認識論意義上說,也許科學界會就此認定佛教屬于一種主觀唯心主義哲學範疇的認識論體系。

  依佛教之見地,佛陀爲一大事因緣,爲衆生開示悟入佛知見之道。而所謂佛之知見,首要的當屬于佛陀對于世間的基本價值判斷,即人生系“純大苦之聚集”。綜觀現實,衆生無不爲苦所纏繞而不能自拔;越是高級的衆生,其諸識的活動也越是活躍、激烈,其苦也越是紛繁複雜;依照佛陀之知見,造成苦之纏身的原因,雖系由于煩惱、所知二障所致,但是,究其衆生之所以有煩惱所知二障的緣故,則不能不推論到衆生所固有的“無始無明”,正是由于無明,使衆生迷失了對于諸法真相——真實的清醒悟解。因此,體察和領悟諸法之真實之相——契入諸法實相,成爲佛教之各法門修學的終極目標。在此,“諸法實相”,世間和出世間的“真實”,是衆生悟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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