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法的意義
(一)
所謂的法,一般來講是指覺悟的方法。因爲這法是佛所悟證的,佛宣揚出來的,再經曆代祖師發揚光大。那麼佛教的修證法門、源頭,都是從佛的大智慧——也就是薩婆若海裏面流現出來的。
當然,這個法的所依是真理。所以,佛依真俗二谛來說法。一方面真谛是絕對的真理,是絕對不可知性的。俗谛是相待的真理,即相對的理念與規律性真理。比如:人間有善惡;人間有因果;人間有各種各樣的差別、各種各樣緣起和存在。
這些普遍的現象,這些事物的變化,都有它的規律和法則,人類社會就是沿著這個規律和法則不斷的向前發展。人們在遵照事物規律的同時,又賦予不同的理念,以便引導自身向特定的目標努力。而佛的智慧,它一方面契證了宇宙的絕對真理,就是萬法的源頭。離名離相;沒有概念;沒有實在與緣起差別的那個真實的地方。那個地方不是空無的地方,那個地方雖然空,但是它又具備一切緣起的功能。它是智慧的源頭,它是生命的源頭,叫做真谛的生命。這真谛,如如所以又稱爲真如的生命,或者真實的性命,它是萬法的實相。因爲這個源頭不離萬法而別有,它當體即是,無量差別的源頭,就是這個真實的地方。所以佛一方面看到了相待世界的本源在于絕待,就是說它不是相待的,它是真實的、統一性的,又以這個真谛顯現俗谛的差別。所以佛就依真俗二谛這兩種真理,而這兩種真理的統一,兩種真理的圓融,就叫中谛,叫真俗不二。一個學佛的人如果能體會到這兩個真理,他就是圓解的人。
人的學佛方式不同,有的人要學了經、律、論叁藏,學通了曆代祖師的開示之後,他才明白,原來佛法是這樣的。他是以佛法把世俗法破掉,進一步把對佛法的執著、分別也去掉,他就悟入了,他就明白,這是一條路。有的人不是通過教法,不是通過經論或宗派來入門的。他就是直接把世俗法破掉,在世俗人生經曆裏面去觀察人類社會以及自然界的各種緣生緣滅的假相,他經曆過了,就是說在自己的安身立命的地方把它破掉了,原來世俗的一切都是空的,都不可得。然後他
的心念不再取著于世間法,不再執著于自身感受,一旦有一種機緣啓發的話,他就明白了。因爲世間法的反面就是佛法,世間法的反面也就是真谛——俗谛的反面就是真谛,我們講到零上和零下,零上是世俗法的建立,世俗法去掉以後,零下就是出世間法,同樣具有世俗法的一切而不取著,由此妙用就是這麼自然而然顯現。所以有的人爲
什麼沒有學過佛法就懂得了佛法,因爲他通過世間法的破除以後,自然就和佛法默契了、融合了,他就明白了。這走的是另一條路。
禅宗和叁論是直接從破來下手的。淨土宗。法相宗、密宗是從建立上來下手。天臺宗是既有破也有立,它是從圓解上下手的,通過祖師的指點開示,使你圓解,然後起圓行,中間當然有圓信、有圓位,還有圓證,這些部包含在裏面。各種根性的人人門的方式不同,走的路不同,最後都是同樣能夠圓成這個無上的佛道。
上面是對法的一般的解釋。也可以說沒有證法就沒有教法,沒有教法就很難到證法。所以佛教裏面又建立了所謂教、理、行、果。教,是言教,理,是言教內在的一種真理。所以禅宗可以說是教外別傳,是言教之外,但又是教內真傳。淨土宗其實是離言教又即言教。但是理是秘密藏,藏在裏面的一種方便,接引衆生的一種方便。它既
深又淺,既淺又深,它又是通禅宗、通密宗、通一切法,它可以講法門也可以講果位。實報莊嚴、常寂光就是大菩薩與佛的果位淨土。可見,這淨土是很深的無上的道妙。所以說,有教、有理、有行、有果,這是佛教通途與異方便的善巧融合。
一個學人要起信,信佛的言教,信原理,信佛所指導的法行、法位,如菩提道次第一些法行和法位,信佛所證的,以及大菩薩所證的甚深的果位。甚深的成就、大成就、圓滿成就,這都是要信。信以後回歸自心中,相信我們自心中佛,要肯定承當。那麼這裏面就要涉及到真實修證的問題。就是說信,信的建立和解是分不開的。信解行證,這個解也可以說是理解,但不是一般的理解,是思想理解,對問題的一種透徹的明白,解決人生或自身的困惑和矛盾,超越自己的某一種知見、某一種不正確的認識,和佛的正確的真理相吻合,和宇宙
人生的規律相吻合,知道怎麼做人,知道怎麼去思考,知道怎麼去幫助別人,符合于平等、慈悲、利樂的菩薩精神,這就是從理解上下手。但是從理解上下手,雖然在人生觀、世界觀上得到一些超越,但他的思想還沒有找到源頭,在真理上沒有真正的契入,所以要進一步的超越這一層理解,要去悟。這個解就是悟,悟就是他超越了語言文字,超越了問題,超越了存在,超越了自心矛盾後的完全覺悟。一般人來講,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有所得,我透過了某一種境界有所進步。那麼,這個悟呢?它要超越這些,它不是正面地看事物,也不是反面地看事物,它是一個即緣非緣、即知無知的實相心智的全體現前。因爲,真理就是你的自心,真理就是存在,真理就是當下!而此真理是全體而圓融的——妙思無思的心靈妙契。除此之外沒有真理,除此之外沒有教法,除自性之外沒有佛的存在,這種體會就是悟。所以,悟是不二的;悟是圓融的;悟是透徹的;真悟入的人,不是破,也不是建立,它是當下的!這才叫做悟。這種悟也是一種解,這個解叫悟的解(悟解),因爲你沒有達到,但是你明白了。所以明白以後,就要起行。理解的起行,是通過思想指導自己的語言和行爲。而這個悟的起行是自然的流現,他已經明白了一切存在的當下就是自性,就是真理,就是道,就是佛。那麼,他的修行,是以悟起行,行無所行的,叫真行
現前!念咒也沒有念咒的執著,打坐也沒有打坐的執著,利益衆生沒有利益衆生的一種想法,這叫自然。自己很慈悲也沒有覺得慈悲,天天修行也沒有覺得修行,天大有念頭的流動也不以是妄念而起妄念對治,不以煩惱爲煩惱,那麼煩惱與妄念自然消亡于法界之中(自然消亡)。因爲心無所得,行無所住,這才叫圓行!也可以說是真行!真
行是不求快速成道,也不求有所得,那麼到後來自然能夠證得無上的成就,自然有果位在裏面了。正如古德講的:“但知耕耘不間收獲。,”只管一天天的下種施肥,一天大的覺照行持,不問目前境況如何,不間進程是否快速,只管做,只管下種耕耘就行了。這是信解行證的道理。
回過頭來,我們對于佛法、對佛的存在,有了更親切的一種體會之後,當然我們肯定在自性之中。所以說我們講到見性,或者講到開悟,就會有這樣的表述:所謂見性,當你一絲不挂的時候;當你離開知見、分別的時候;當你沒有內外中間的時候;當你不停留某一種狀態的時候;當你不用名言、概念和思想去把握某一種東西的時候,這個當下你的體會,其實就叫做見性。見性者無所見,一個人沒有見的時候,你說他多自在!多解脫!他已經包容著解脫了,包容著自在了。因爲無所見,不見內,不見外;不見善,不見惡;不見是,不見非。
無所見是見性,性不可見,性是什麼東西?它看不見摸不著的。所以,只能意會,只能領悟,這叫見性。而見性之後呢?因爲你無所見,靈知便了了現前,所以有智慧的放光,就如明鏡一樣觀照一切,自然明白很多很多人生的現象,很多很多緣起的差別,知道這裏面沒有矛盾、沒有對立,所以說它是不二的。真理明白了之後,就是以不二的智
慧來圓照萬法,于是徹底了悟萬法都是不二的,這就叫開悟。這是悟的人的作用,所以說見性和開悟也是統一的。很多人因爲有外道和世俗的各方面的習氣,他雖然有所體會,但是在這中間會建立自我:我開悟,我見性,我有什麼一種體會,我有什麼功能。在這裏面他在法上立了法,在心上立了心,在性上立了見,在悟上立了一個智慧,以這樣所立的知見,他就會出現一種偏差,會自己高高的建立自己,會稱贊自己的功德說別人的過失,以這樣收攝自己的弟子,收攝徒衆,然後用自己的心來打入別人的心,他說這一下叫傳心。用一種能量
打入別人的心,然後讓別人佩服他,被他所轉,這即是外道的所爲。
所謂傳心,傳無所傳,把別人粘著的東西、去下掉的東西拿掉,把名言、概念、自私自利等等東西去掉,然後使他真正的離開一切分別知見,這叫傳心。因爲佛祖都是無心可心的。所以《肇論》裏面講:“聖心無心”。聖人的心是無心的,自己沒有心了,使別人也體會到沒有心,這叫傳心,不是有一個東西打入他的心上,使他感到光、感到你的力量。如果把這叫傳心就錯了。因爲無心可傳是名爲傳心。所以祖師講:“你如是我也如是”就是這樣子,沒有別的東西,這是真實的法。
佛教又建立所謂的四依的道理。第一,是依義不依語。要依真義不依言語,就是依裏面的真意義不要依語言文字。就是不能對古代佛祖經
的語言起執著。因爲時代不同了,佛對機不同,你們不能依一種語言起了一種執著:“佛一定是這麼說的,或者祖師說過了,他是這麼說的”。那麼就會産生一種矛盾,因爲因緣不同、角度不同,說法也不一樣。所以,佛有時候說:我昨天說定法,今天說不定法:昨天對比丘說比丘的法,今天對居士說居士的法。法本來沒有定,這是對古代留
下來的經典著作的一種認識。不能依賴文字,要透過文字看到佛祖爲什麼要這樣講,這就是智慧。你要看到租師的這句話他爲什麼這樣講,佛說這句話起初含義是什麼?他對的是那一種對象。你這樣一了別的話,那麼你就有智慧。而且你對現代的人,對師父或善知識的開示,一定要在當下的心裏面去體會。這句話觸動了我什麼心,打破了我什麼執著,我有什麼領會,有什麼進步。進步之後,你明天就不能執著這句話了。明天又不是今天,今天講的是今大的法,明天就講明大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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