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我們佛教徒對佛有恭敬心,所以佛這麼說會這麼相信。如果是非佛教徒來說,或者對于佛沒有信心的人來說,我們這個臭皮囊裏面,這個老病死的臭皮囊裏面,有個沒有老病死常恒住的我的體性,聽見了這個話心裏怎麼想?可能會歡喜接受,會歡喜接受的。
這《大智度論》上說,說佛爲什麼要有叁十二相,八十種好,有無量的光明威德來教導衆生呢?問題就在這裏。這宣說佛法,《阿彌陀經》也說,不容易令人相信的呀!佛的那樣相好光明大威德的境界,他說話,你還沒有聽他說話,一看見他,你就相信了,他若說什麼你一定是相信的。他若講你死,就會死,有這種威德。你若沒有這樣,平平常常的,我一看見你,你還不如我,你說的話能令人相信嗎?就是問題就在這裏。
所以龍樹菩薩就說:你若想要弘揚佛法、教導衆生,要因緣具足才可以。所以,要不斷的努力栽培自己。所以這個無我論、有我論,若是一般人無我是不可以的,一定要有我才好,人是這樣子。但是佛就是強調無我,這是甚難、甚難的事情,是很難、很難接受這無我論的,都是主張是有我的,凡夫是這樣子。
所以我也在想,《楞伽經》、《楞伽阿跋多羅寶經》是說無我論,很明白的說無我論。但是佛也說有如來藏,說有如來藏,那就是有我論,和這個和外道的有我論是一樣的,佛又說無我論又說有我論。你不是…,大慧菩薩和佛提出這問題,就是很坦白的很真實的就這樣問佛,不是和外道是一樣了嗎?佛說,我接引這個外道,所以說如來藏,爲了接引外道所以說這個有我論,外道一聽到有我,他就來到佛法來了,就相信佛法了。結果佛法裏面原來這個如來藏就是無我,還是無我,這個方便的說法。
這個《楞伽阿跋多羅寶經》是在宋、劉宋的時候,求那跋陀羅翻譯過來的。我們中國最早的宗派就是淨土宗。淨土宗這《無量壽經》很早就來到中國了,我們常讀的這《無量壽經》是曹魏、叁國,這個漢朝末年的叁國,曹魏的時候就來到中國了。有一本是漢朝就來到中國,很早,但是其余的宗派,《般若經》來到中國也來的早,那《放光般若》來的很早。其余的宗派,像天臺宗、華嚴宗都是後來,到南北朝到宋,宋也是南北朝。晉、宋、齊、梁、陳、隋……,陳隋之間智者大師是天臺宗。華嚴宗到賢者杜順長老,也是很早,大概杜順長老是唐太宗那個同一個時代,也是晚。禅宗也是,達摩禅師是魏,達摩禅師他是以《楞伽經》印心的,這個時候《楞伽經》已經來到中國了,是主張無我論的,但是中國的這幾個大乘的這幾個宗派,沒有一個主張是無我論,都是主張有如來藏常住真心。如來藏就是常住真心,都是主張這個。而這些祖師那能不去讀《楞伽經》的,都是會讀的呀!但是沒有依據那個《楞伽經》來判教。
你就是《摩诃般若波羅密經》,也有和《楞伽經》相同的味道,也是主張無我論。但是這麼多的大德都不去依據那個判教,都依據如來藏來判教。天臺宗,華嚴宗都是這樣子。你看這個事情,我也感覺到爲什麼會是這樣子呢?我這麼想了老半天,我也是爲這個問題去請問過印順老法師,印順老法師回答我很簡單:「他歡喜嘛!」其實這句話我認爲還應該再解釋,我認爲各宗派的這些大德都不是平常人,都是大菩薩再來,他就是因爲這個衆生不容易接受無我論,接受無我論是很難的,都是要有我論,所以這些大德就是用它來判教,而不依據無我論。你這樣子來判教,他衆生來到佛教的人會多一點,會多一點。若是用無我論就不一定,所以這個喜歡,他喜歡嘛!我認爲就是衆生喜歡這個法門,所以佛菩薩隨順,也就是還是爲《楞伽經》的意思,爲了接引有我論就說如來藏。我的想法,我是這麼解釋這句話,是這樣意思。
可是若是我們來到佛法裏面啊,你去注意的去學習佛法,我們也可以學習《楞嚴經》、《起信論》。我們中國傳統的佛教,《楞嚴經》來到中國並不是很早,比其他的經論來得晚。出現這部經是晚的,結果呢,他最受中國人歡迎,尤其是明、清。唐朝的時候也有人弘揚,但是還是少,唐、宋、元就開始多了一點,明朝開始更多,清朝時候更多。到了民國以來,全面的中國佛教都是學《楞嚴經》,不管是天臺宗也好,華嚴宗也好,禅宗也好都是學《楞嚴經》。聽說是虛雲老和尚有《楞嚴經》的注解,《楞嚴經》注解丟掉了,不知怎麼會丟掉了,也有這事情,就是這個法門受人歡迎。
但是最近這二、叁十年來,中國漢文佛教的發展啊,可是不同了,發展發展啊,不是,這我認爲印老法師有關系,印老法師他不提倡《楞嚴經》和《起信論》的,他是提倡般若的中觀、提倡《阿含經》。這一來,所以呢,人微言輕啊!你若不微呢,說出來話就有份量,所以大家學習《阿含經》,學習《般若經》。
印老雖然是以阿含、中觀爲主啊,但是他也有《攝大乘論》的注解啊,《攝大乘論》注解是另一個學派了。現在逐漸的也有其他的人,民國以來其他的人弘揚唯識,但弘揚唯識的這些大德都過去了、都過去了。現在後期的也是有,但是似乎還是不明顯的有能達到舉足輕重的一個身份,還沒達到這個境界,將來又是…不知道啊?現在佛教的趨勢呢,《阿含經》在中國也是求那跋陀羅…《雜阿含經》也是求那跋陀羅翻譯,也是很久了。現在是不是走在盛期,有人歡喜學,中觀也有人歡喜學,唯識也是有人學。
佛學院裏頭多數都是要講《攝大乘論》,也是有人學。將來我這麼想中觀有人學,但是也不是容易,不是容易的。佛學院裏面講《攝大乘論》可能還比較多,講《中觀論》還是比較少,還是不多,有也是有,但是少,爲什麼呢?不容易,不容易講。《中觀論》,也不容易講,不容易講也不容易聽,聽也不容易。其實《攝大乘論》也是,也是不容易講,也是不容易聽。但是《攝大乘論》似乎比《中觀論》的吸引力強一點,雖然有些地方還是不大容易懂,但是他對于你有點吸引力,你還是歡喜去學。所以還有人講得還比較多,但是我認爲就講一次不行,聽得人不說,就是講得的人講一次也不行,講二次也不行,講叁次也不行,我認爲最少要講二十遍《攝大乘論》。你有可能才知道什麼叫做唯識所現,什麼叫做圓成實性、依他起性、遍計執性,你才能夠明白。
從這一方面來看,我們盡量減少其他的事情,其他事情減少,把所有的精神時間用在佛法上努力學習,努力的學習,不要得少爲足。我也可以講經說法了,講經說法有什麼了不起,不是,你非要有真實的智慧學習才可以,然後你會說出來一句。不要說是驚天動地的話,不是…,但是你會說出來一句,不容易說出來的一句話,你會說出來,那句話不是容易說的,真實的用功才可以。不要爲了暫時的一點事情,我就去那兒結結緣吧!其實結緣我們……你還非得費很大的功夫要預備這套到那裏去講啊!結果他不當一回事,一出門口你講什麼我不知道,也沒當一回事,我們要知道這件事情。
只有佛菩薩聖人說法,他是有分寸的,我們看這《阿含經》就可以看出來,佛在這裏忽然走了,就是那地方有衆生可度,他到那裏去說法就有人得聖道,就是那樣子就有人得聖道,他到那裏不空說話。我們看智者大師傳,這才…。智者大師他到了南京有幾個人聽他說法,一聽他說法,那個人就得大利益。以後輾轉到幾百個人聽他說法,得道的人很少了,智者大師就停下來,我不講了!回到天臺山去用功去了。我說了老半天,你們都是…不是當耳邊風,結果也沒得到什麼利益,不講了!智者大師是那樣開悟,不是說要講(應是:聽)的人又多,我就要講,不是這樣子,不是這個意思。所以我們盡量的要自已好好學,我感覺你們都比我智慧高,我是很笨的呀!你們智慧很高,若長時間的努力,一定會有成就,有更好的成就。但是說是我…當然我坐一會兒,我的文章就來了,講得會很自在會講,就出去講,你不容易有大成就,不容易。
我看那個印順老法師這個〈福嚴聞話〉,那一篇文章你看一看,就是這個意思啊!他說我有很多同學,又有福報,又有智慧,學校還沒畢業就有人來請做方丈。這個請去了,那個請去做方丈,我呢!也不去做方丈,也不做監院,也不做知客,我就是抱著書本一直的讀書,一直的講學,一直地學,一直講,一直寫,時間久了,遊心法海六十年。實在是獅子吼啊!才有這麼大的成就。他今天要發表出一篇文章,我看這佛學界所有的法師,都是要讀一讀這篇文章。爲什麼?就是他有那種那個深厚的力量在那裏。
他有時候說話,我感覺……我在香港的時候,我在沒到叁十歲,我還沒到叁十歲時候,我有心去臺灣聽他講經,有這個意思,但是始終沒有去成。他來香港的時候,香港佛教會請講開示。他在香港住過,香港住過,我好像都沒有看過他,沒有看見過他。他若去了臺灣,回來……香港。去了臺灣又是到了新加坡、菲律賓,又回到香港。香港佛教會請他講開示,這時候我才有因緣去聽他講開示,連續講了八天。他說話呢,他也很謹慎,我感覺。但是他的著作裏面,他不是,他若想講就是講出來了。我們現在學這個「計我論者」這一大段,因明就是要認真一點,你才能知道。講有我論你也會講的像一個樣,講無我論當然是很深刻的,也要講出一個道理來,不是似是而非這樣子,不是的。阿彌陀佛!
《瑜伽師地論講記 卷第六 (4)》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