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底下「別釋句義」,這個十二緣起一句一句的解釋,解釋它的道理,分成十二科。第一科是「無明差別」,解釋這個十二緣起,第一個就是「無明」。無明的差別相是怎麼樣的呢?這裏解釋分二科,第一科、「約所知的事」來說明,無知、「所知事辨」,這分叁科,第一科「十九種無知」,分二科。
那麼下面第一科是解釋十五種、十五科。那麼十五科解釋這十九種無知,十五科裏面,第一科是「于前際無知」,先解釋這個。
「于前際無知雲何?」前際就是過去了,這過去了的無知。「無知」也就是無明的意思;有明,有靈明的心你就會有所知,有靈明的智慧你就會有所知。「無知」就是沒有智慧,沒有智慧也就是無明對于所了知境界不明白,被這無明所覆蔽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叫做「無知」,是這樣意思。這個是分成「十九種無知」,現在第一種叫做「前際無知」,這個「前際無知」的意思是說什麼?
「謂于過去諸行,起不如理分別」,「謂于過去諸行」,就是一剎那間已經過去了的,從無量劫來已經過去了很多很多事情,主要就是色受想行識,色受想行識是「諸行」,都是有爲法,所以叫做「行」。但是這個「行」是通于叁世的,現在只說過去,「過去諸行,起不如理分別」,在我們這個內心裏面,生起了一個不合道理的分別,這就叫做「前際無知」。
怎麼叫做「起不如理分別?」這底下解釋:「謂我于過去爲曾有耶,爲曾無耶,曾何體性,曾何種類,所有無知」。這裏面依我見,來形容、來表示、來說明這個無明,這句話的意義。「謂我于過去爲曾有耶?」就是這個有情,這個計我論者,他內心裏面這樣想:這個「我」的體性,這個色受想行識裏面有一個「我」,這是常恒住不變異的。這個「我」,這麼直接這麼想,在過去世的時候是曾經有過嗎?以前就是有的嗎?如果是有,從無始劫來一直到現在這個「我」就是常住的了,若是這樣的話…。
我們這個身體,一部分當然是生理的組識,一部分是精神性的,了別性的東西,那麼加起來是我們這生命體。總起來說,是生理組織也好,精神性的分別心也好,都是剎那剎那生滅變化的。那麼在這裏面,如果執著有一個「我」是常住的,就是在這五蘊裏面有一個我,有一個常恒住的我。有一個常恒住的「我」,當然這個是有我論者,他研究過這道理,他心裏面這樣子不如理作意分別。他就會執著,他有這種執著,執著在生滅變化裏面有一個不生滅變化的;在生老死裏面有個不生老死的,有一個我的體性。這個「我」的體性,在過去世就是有的嗎?「我于過去爲曾有耶?」過去世就是有嗎?如果是有,這個「我」,就從無始劫來,一直到現在就是常住的了。
「爲曾無耶?」說過去沒有嗎?過去世沒有一個常恒住不變異的我,那麼現在忽然間就有了嗎?如果這樣的話,這個我不是常住的,它遲早會斷的。以前沒有,將來也可能沒有,那麼就是斷的了,這是成斷見的。若是無始劫來就有,過去世有、未來也是有,那麼這個「我」就是應該是常住的。就是自己這麼分別,這樣想:「謂我于過去爲曾有耶?爲曾無耶?」。
「曾何體性,曾何種類,所有無知」。「曾何體性」,說是若是過去世就有這個我的「體性」的話,就有「我」,那麼那個我「體性」是什麼樣子?是善的、是惡、是不善不惡的?也就可這麼想;或者是清淨的、是染汙的,自己這麼想?「曾何體性」,是這樣的。那麼《披尋記》它另外有個解釋。
「曾何種類?」我的過去是有,就有我的「體性」。那麼這個我,它是那一類的呢?是天、是鬼、是胎卵濕化?各式各樣是什麼種類?他這麼想。
「所有無知」,那麼過去是有,也不決定,怎麼會知道,也不知道;過去是無,也不知道。「曾何體性,曾何種類」也不知道,不決定,那麼這叫做「無明」。這執著有我,或者是常,這是無明;你執著有我是斷,也是無明;說它是那種「種類」,那也是無明,其實呢,沒有我可得。執著有「我」當然就是「無明」,這裏面有個意思,什麼叫做無明?執著有我就是無明;執著是斷也是無明,因爲一切法生滅相就是不斷的,這樣意思。
這個我們如果是,不讀這個《阿毗達磨雜記論》,不讀《瑜伽師地論》,不讀這些經論的時候,說「我」。什麼叫做我?執著有我,他怎麼執著的?怎麼叫做無我?多數說不清楚,你說不清楚什麼叫做我。《金剛經》上:「無我相、無人相、無衆生相、無壽者相」,也不容易說的清楚。《金剛經》注解多的很,但是你還說不清楚。其中有一樣要注意的,無我是聖人,有我就是凡夫。在這個《瑜伽師地論》上也好,在《大智度論》上也好,《般若經》上有這個意思。你講《金剛經》,《金剛經》是般若的這個系統的經典。你講這個「我」,能不能符合這個定義,與這個定義相合不相合、相合不相合,所以這個地方還是有事情的。
我們若初步沒有學過這些經論的時候,別人怎麼講,也不知道是對、是不對,不知道。你不知道,不知道他講的是對不對,不知道。所以這裏面這一段文,就表示執著有「我」,是常是斷都是「無明」。
玄二、于後際無知
于後際無知雲何?謂于未來諸行,起不如理分別,謂我于未來爲當有耶,爲當無耶,當何體性,當何種類,所有無知。
這是「于後際」,後際就是將來,不是現在,也不是過去。「于後際的無知」,這也是無明,這無明是怎麼情形?這是問,底下回答。
「謂于未來諸行,起不如理分別」,「謂于」將來的色受想行識,也會生起來不合道理的虛妄分別。怎麼樣的分別?「謂我于未來爲當有耶」,心裏在那裏妄想,我現在的我,受色想行識這個我,或者是即蘊是我,或者離蘊是我。這個「我」在將來的時候是「有」呢?「爲當無耶?」爲是應該沒有呢?是這樣。若是「當有」,過去是有,現在、未來有,能夠常恒住不變異;若是未來沒有,沒有,中斷了,這就是斷見了,自己這麼猶豫不決。
「當何體性」,我將來若是有,那個我的「體性」是什麼樣子?是清淨的,是染汙的?「當何種類」,是那一類?在胎卵濕化裏是那一類?在五趣裏面是那一趣?對于這些事情所有的「無知」,那就叫做無明。什麼叫做無明?這就叫做無明。
玄叁、于前後際無知
于前後際無知雲何?謂于內起不如理猶預,謂何等是我,我爲何等,今此有情從何所來,于此沒已當往何所,所有無知。
那麼這是「于前後際無知」,這個「于前後際」,這句話在《披尋記》裏面解釋的很好。「于前後際」,這就是指現在說的,現在若是對未來說就是「前際」;若對過去說就是「後際」。所以合起來有這樣的差別就叫「現在際」。
對現在這個事情,過去的事情,未來的事情我不明白,這還是情有可原。對現在的事情明明白白地眼睛看見了,眼耳鼻舌意可以覺知道的,我們還是不明白,那麼這叫做無明,這個無明是怎麼情形?
「謂于內起不如理猶預」,就是指內身說的,我們這個身體。這個身體起不如理的猶豫,不決定,這樣子?那樣子?不決定。怎麼樣不決定法呢?「謂何等是我,我爲何等」。「何等是我」,《披尋記》解釋說是這個我,從過去際來到現在,究竟是什麼是我?在過去來到現在,這我是什麼樣子?「我爲何等」,說這個我,在現在死掉了以後又到未來去了,那麼這個我又是什麼,什麼是我?我是什麼?我不明白,不明白這叫「無知」,這麼意思這樣子。
「今此有情從何所來,于此沒已當往何所,所有無知」,這個《披尋記》解釋很詳細,在五蘊裏面說:色是我,受想行識是我,乃至是識是我。那麼何等是我,我又何等,我是色、我是受、我是想、我是行、我是識,這裏猶豫不決、不知道,這樣子解釋。
「今此有情從何所來,于此沒已當往何所」,說這個有情他過去世,從什麼地方來,從天上來了、從人間來的、從叁惡道來的,是以處所爲主的。「于此沒已」,是現在死掉了。「當往何所」,他到什麼地方去,說到天上去、說到地獄去,這些事情都是不明白,「所有無知」,那麼這叫作「無明」。這是于過去際」于未來際、于現在際不明白,不明白究竟這個「我」是怎麼回事;執著有「我」而這個我又不太明白,還是猶豫不決的,那麼這叫做「無明」。
玄四、于內無知
于內無知雲何?謂于各別諸行,起不如理作意謂之爲我,所有無知。
這是第四科「于內無知」,「于內無知」,就是指這個身體裏面的事情不明白,那麼就叫做「無明」。「謂于各別諸行」,就是一樣一樣的有爲法。譬如說是,這個前五色根:眼、耳、鼻、舌、身,這是有五淨色根,那麼生于五識去緣五種境,這是一種,「名別諸行」這是一種「行」。另外五淨色根的依止處,那麼就是扶根塵。有這麼多的根,當然又有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的這些事情,那麼這也是「諸行」。
「謂于各別諸行,起不如作意謂之爲我」,在各別的這些有爲法,有生滅變化的這些五淨色根也好,扶根塵也好,心識也好,這些諸行上發起不如理的想法,是什麼呢?「謂之爲我」,說是色是我、或者說受是我、想是我、行是我、識是我;或者眼是我、耳是我、乃至鼻舌身意是我,就是執著這些事情是我,「謂于各別諸行,起不如理作意謂之爲我,所有無知」。「謂之爲我」,這實在是「無知」,這都是不是我,那有我可得?而妄想顛倒執之爲我,這就是「無知」,就是無明。
玄五、于外無知
于外無知雲何?謂于外非有情數諸行,起不如理作意,謂爲我所,所有無知。
就是身外之物,自己還是不知道的,那也就是無明。怎麼不知道呢?「謂于外非有情數諸行」,不是「有情」之類,色、聲、香、味、觸,這一切的大地、山河、鳥語、花香這一切事情,這個外邊的「非有情數」,不是有情的這個範圍內,所有的有爲法,也會發起不如理的這種作意想法。
「謂爲我所」,這是我所有,這塊土地是我的,這車子是我的,這房子是我的,種種的這些我所法。「起不如作意,謂爲我所」,實在沒有我,那有「我所」呢?我尚不可得,那有「我所」可得呢?所以是無知,這就是「無明」,也是無明。
這一切衆生福報有大小,智慧也有大小。在這個世界上居住,居住的時候有逐漸的演變,他就這個私心生起來,就有「我、我所」的這些事情,有這個事情。若北俱盧洲沒有這件事,他不積聚,但實在他還是有「我、我所」的。現在我們這個世界的情形,就是有「我、我所」的事情,在有情的色、受、想、行、識,他會執著我、我所;在無情物上不執著我,而執著是我所有,執著這件事。
所以「于外非有情數諸行,起不如理作意,謂爲我所」,實在這些事情都是無明,實在沒有我,真實在一切有爲法上,沒有常恒住不變異的我。當然沒有我也就沒有「我所」;而執著有我、我所那是無明,所以叫做「無知」。
玄六、于內外無知
于內外無知雲何?謂于他相續諸行,起不如理分別,謂怨親中所有無知。
這是第六科,「于內外無知雲何?謂于他相續諸行,起不如理分別,謂怨親中所有無知」。
這「內外無知」,是怎麼回事情呢?這《披尋記》解釋得也是很好。這個「謂于他相續諸行」,另外一個有情的生命體上,所有的色受想行識,「諸行」。「他」有情也是屬于有情,所以也可以說是「內」;但是他不是我的生命,所以又說是「外」。
如果簡單習慣的用法,當然就是「他相續」。另一個衆生的生命體,「諸行」。「起不如理作意分別」,什麼不如理作意分別呢?「謂怨親中」,這個人是我的怨家,這個人是我親愛的人,這個人也不親、也不怨,是個中等、中間性的人,那麼這也是「無知」。
玄七、于業無知
于業無知雲何?謂于諸業,起不如理分別,謂有作者所有無知。
「于業無知雲何?」前面是「于內無知」,「于外無知」,「于內外無知」,現在是「于業無知」,是第七科「于業無知」。
「于業無知雲何?謂于諸業起不如理分別,謂有作者所有無知」。謂就是各式各樣的「業」:或者是福業、或者是非福業、或者是不動業、或者是十善業、十惡業,五逆十惡的業。
「謂于諸業,起不如理分別」,什麼呢?「謂有作者」,因爲這個「業」,不會自己就會有業,而是要個「作者」去創造,才會出來有「業」;那麼因「業」而執著有我,這個「作者」就是我了。實在就是「無知」,就是無明,那有我可得呢?所以叫做「所有無知」。
玄八、于異熟無知
于異熟無知雲何?謂于異熟果所攝諸行,起不如理分別,謂有受者所有無知。
于異熟無知雲何?前面是「業」,是說因;這底下「異熟」,是屬果,這是「異熟無知」,
「于異熟無知雲何?」對于果報這件事不大明白,是怎麼個情形呢?「謂于異熟果所攝諸行,起不如理分別」,屬于果報這一方面的一切有爲法,這些有爲法,「起不如理作意分別」,你生起不合道理的分別,什麼呢?「謂有受者」,就是這樣的有爲法現起的時候,有一個我去接受它,這我爲「受者」,而實在我是不可得的,可是不知道,所以「所有無知」,所有的無明。
玄九、于業異熟無知
于業異熟無知雲何?謂于業及果,起不如理分別所有無知。
「于業異熟無知」,前面是一個「業」是因,「異熟」是果,現在「業異熟」聯合起來說。
「于業異熟無知」,是怎麼樣呢?「謂于業及果,起不如理分別」,就是對于「業」因,及業因所得「果」,生起不合道理的分別心,所有的無知,那就叫做「于業異熟無知雲何?」。
但是《披尋記》解釋呢,說這個無明,也不承認有「業」,也不承認有「果」,業與果都是沒有的。那麼這也可以說是斷見外道,或者說是邪見外道,不承認有因果。那麼這樣的「不如理分別所有的無知」,就叫做無明。
《瑜伽師地論講記 卷第九 (13)》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