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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伽師地論講記 卷第十 (12)▪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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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諸有支,雖無始來其相成就,然剎那剎那新新相轉」,這是第五科「剎那生」,這緣起義,緣起的甚深義有這樣的意思。「又諸有支」,又這個十二緣起十二有支,「雖無始來其相成就」,十二有支就是衆生流轉生死的相貌,衆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沒有開頭的那一天,從無始以來就是這種相貌就是成就的,就是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就是這樣子。但是這種流轉生死的相貌,只有佛菩薩這個聖人的慧眼才看得出來,無明緣行、行緣識,會複雜紛亂的境界看出來一個因果關系,看出因果關系。

  

  就是我們中國的聖人老莊還沒看出來,沒有看出來這個道理,我們的孔夫子,從我們讀他的四書也沒有說清楚,也沒有說清楚這個十二緣起的道理。但是就是子路問死,子曰:「未知生,焉知死。」這個話說了等于沒說,但是也還不能否定孔夫子不懂;孔夫子說:「未知生,焉知死。」這話就是說了,你若明白生就知道死。這話和佛經是合的,我們要明白就是這樣子,明白怎麼生怎麼死,怎麼死怎麼生,從十二緣起的確看出是一致的。但是孔夫子沒講出來,他沒講,所以這是佛菩薩的大智慧把它說清楚了。

  

  但是這上面說第五科,「又諸有支,雖無始來其相成就」,這種因果流轉的相貌,本來就是那樣就是成就的。「然剎那剎那新新相轉」,成就是成就,它是「剎那剎那」的變動,這個「新新」就是變動的意思。如果它不變動就是舊的了,今天的一切法就是昨天的,那麼就是陳舊的了。但是一剎那間就不是,後一剎那就不是前一剎那,後一剎那不是前一剎那,所以都是新的,都是「新新」而有的,不是舊的,就是剎那剎那的變動。這個「轉」就是變動的意思,它不是甯靜不動的,它相貌是轉變有變化的,所以「剎那剎那新新相轉」。

  

  這個在《肇論》,僧肇大師《肇論》上說孔夫子,子臨川上曰:「逝者如斯乎,不舍晝夜。」這個河流,河的流水就是這麼流流,白天也流,晚間也流,這個僧肇大師認爲孔夫子明白了無常變動的道理,是無常的意思,僧肇大師這麼講這個道理。那麼也有一個「新新相轉」的意思,表示這個意思,「然剎那剎那新新相轉」。但這個事情在唯識上說,阿賴耶識是頓變,這個說得已經說到家了,的確說到究竟了,一剎那間就沒有了,一剎那間又現前了,這樣子剎那生剎那滅。按我們這個執著心特別強的人說,感覺到真是太深奧了,一剎那間就完全都滅了,一剎那間又完全現前了,頓生頓滅這樣子相續不斷的下去,相續不斷的下去,這個緣起裏面有這樣的道理。

  

  

  

  地六、剎那滅

  

  又緣起支,雖剎那速滅,然似停住運動相現。

  

  我們的古人作詩,說是我們沒有看見古人,但是照見古人的月亮我們看見了,詩上說這句話。其實這就是還沒有覺悟孔夫子說的道理,那個月亮是頓生頓滅的,一剎那就不見了的。我們人就是說:再見!其實是不能再見的,你再見的就不是那個人了,應該是這樣意思才對。

  

  「又緣起支,雖剎那速滅」,這是第六科。前面說「剎那生」,這是「剎那滅」。「雖剎那速滅,然似停住運動相現」,然而還是好像沒有變動似的,還停在那裏,這個運動的相貌還是顯現在那裏,我們又不感覺到頓生頓滅,感覺到繼續停在那裏,但是這我們的肉眼遲鈍,肉眼遲鈍看不到那麼清楚。再加上頓生頓滅的迅速,頓生頓滅的後面又會知道一點,頓生頓滅的後面有一個不可思議的力量,能使令它頓生也是頓滅的,不能說自然的就會生就會滅了,後面有個力量是頓生頓滅。那個是誰呢?就是種子,就是阿賴耶識裏面的種子,阿賴耶識裏面的種子是頓生頓滅。所以種子生現行的一切法,也是頓生頓滅。種子從那來的?是自己的創造的,你自己熏習來的。這是從「無常義」觀察緣起的深義,這是一段,這一段解釋完了。天二「依苦義」來解釋這個甚深義。

  

  

  

  天二、依苦義

  

  依苦義者:謂緣起支,一味苦相,而似叁種相現。

  

  「依苦義者:謂緣起支,一味苦相」,這個因緣所生法,這個十二緣起是「一味苦相」,一味苦相就是行苦。一個壞苦、苦苦、行苦,行苦是一味,只是這麼一個味,而不是另外有其他的味,所以叫一味的苦相。「而似叁種相現」,但是有相似的,似乎彼此相似就是不真實,這個「似」是不真實的意思,就好像是那樣子,就變出來叁種的相貌現出來。有壞苦還有苦苦的相貌,那麼加上行苦就是叁種的相貌現出來,也就是在行苦之中,我們感覺到壞苦出現了,感覺到苦苦出現了,而這個壞苦和苦苦裏面也就有這個行苦的。當然有的時候沒有壞苦,沒有苦苦,這個行苦就現出來了,是這樣。

  

  但是這個《披尋記》上,似乎說「一味苦相」就是這個果報,叁雜染裏面這個生雜染的苦果。苦果從那來的,一定是從煩惱雜染來,從業雜染出現了生雜染的苦。而這些事情都是相似的,都是不真實的,都是頓生頓滅的,但是在我們的有執著的分別心來說,就感覺到苦。這是「約苦義」這麼解釋,第叁科約「依空義」。

  

  

  

  《披尋記》叁叁七頁:

  

  依苦義者等者:諸行粗重是名爲苦,以從業煩惱生,及能順生一切煩惱與衆苦故,于叁苦中是即行苦。如是行苦,遍行一切若樂受中,若苦受中,若不苦不樂受中,是名一味苦相。如熱癱喻,冷觸對時,即生樂想;熱灰墮上,便生苦想;若二俱離,便住不苦不樂受自性苦中;由是說言似叁相現。

  

  

  

  天叁、依空義

  

  依空義者:謂緣起支,雖離有情作者、受者,然似不離顯現而說。

  

  這個「空義者:謂緣起支」,這十二緣起支,「雖離有情作者、受者」,雖然是說沒有這個有情,就是我、我見,這個我見就是有情識的衆生都有我見,就是執著在這色受想行識裏面,執著有常恒住不變異的我,叫做「有情」。那麼一切法的存在,一切法的十二支的緣起都是因緣有的,不是由我創造的,不是我,是因緣有的,不是我。所以也沒有作者,也沒有受者。這個若是有我,我們的心情通常的沒有哲學的心情的話,都是我來創造一件事,成功了我來享受,所以我也是作者,也是受者。

  

  但是這個印度的數論的哲學家認爲「我」是受者而不是作者,作者是自性,也叫做冥性,也叫做冥谛。這個自性創造一切法,然後給這個我來享受,最初是沒有一切法的,那麼我感覺到寂寞,沒有什麼享受心裏面不喜歡,心裏面動了想要有享受。于是乎這個自性就給他創造宇宙萬有,創造這個色聲香味觸給這個我享受。我一享受就被這些境界困住了,他又感覺到苦,又不歡喜了,不歡喜就修禅定離欲。于是乎自性又把一切法收回來了,那麼我就得解脫了。這是數論的哲學說,我是受者,而不是作者,自性才是作者。另外印度的勝論的哲學家,認爲我也是受者,我也是作者,這就是和這數論哲學不同。現在佛法裏面否認這件事,不承認有我是作者是受者,也不承認一切法有自性的。

  

  「然似不離顯現而說」,然而事實上又好像有我,你是你、我是我、他是他,就是彼此間這個因果關系一點也不混亂。我造的罪業也好,我造福業也好,我負責。你造的罪業,你造的福業,你負責。不能說你造的罪業福業由我負責,我造的罪業我不負責,由你負責,就是混亂了,沒這回事,不混亂的。造的業,惑業苦它是有一個系統,很整齊的延續下來而不混亂,這就表示好像有我似的,就是這個意思。所以「然似不離顯現而說」,又好像沒有不離開,好像還是有我,顯現出來的這種因果關系不混亂,好像還是有我,我是我、你是你,這個不混亂的境界還是很明顯的。這也一個深義,緣起的深義。

  

  

  

  天四、依無我義(分二科) 地一、補特伽羅無我

  

  依無我義者:謂緣起支,雖不自在,實無有我相,然似我相顯現。

  

  「依無我義者」,這第四科「依無我義」,顯示十二緣起的深義。「謂緣起支,雖不自在,實無有我相,然似我相顯現。」這個「空義」是說一切法,當然主要是色受想行識,眼耳鼻舌身意,離開了色受想行識有一個我的體性,現在說無我,這叫做空。下邊這個「依無我義」,就是即一切法有我,即色受想行識有我,這個我也沒有,這叫做「無我義」。這是兩個有點不同,我這樣說不知你們聽明白不?即色受想行識是我,這個我是沒有的叫做「依無我義」。這「空義」是離色受想行識另外有個我,沒有這個我,叫做空義,這是不同。

  

  「依無我義者:謂緣起支,雖不自在」,每一個緣起支都是此有故彼有,譬如說有生才有老死,此生故彼生;此無故彼無,沒有生就沒有老死。所以老死是不自在的,這個生它也不自在,要有有才有生,此有故彼有,此無故彼無,所以生本身的自性不可得。你這麼樣觀察的時候,每一個緣起支都是不自在的,所以每一個緣起支都沒有我相可得。「實無有我相」,實在是沒有常恒住不變異的這個我是可得的,「然似我相顯現」,可是又好像有我,從無明緣行、行緣識,乃至到生緣老死,老死又是無明緣行、行緣識,一直的延續下去,這樣子又好像有個我,「似我相顯現」。

  

  這是「依無我義者:謂緣起支,雖不自在,實無有我相,然似我相顯現」,又好像有我的相貌顯現出來,它還是很清楚地顯現出來一個行,無明緣行,顯現出來一個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這個系統還是很清楚的顯現出來,它不變,不會同其他的衆生混亂,所以「似我相顯現」的。這裏面也有深義,那麼這是第一科「約補特伽羅無我」來說。

  

  

  

  地二、法無我

  

  依勝義谛:諸法自性雖不可說,而言諸法自性可說。

  

  這依補特伽羅我說,補特伽羅我是什麼意思呢?就是數取趣,中國話翻個數取趣,就是得到一個生命以後,又舍掉了,再去得一個生命,得一個生命又老死了又結束了,又得一個生命,就是這樣一個生命一個生命的延續下去,那麼我們不明白,沒有修行的人認爲就是我,我在這樣流轉生死,那叫補特伽羅我。

  

  第二個是「法無我」,「依勝義谛:諸法自性雖不可說,而言諸法自性可說」。「依勝義谛」,「勝義谛」就是圓成實性,這個勝義谛我們通常方便的說法,譬如說我們用語言文字表達一個道理,這個語言文字是能诠的,這個道理是所诠的,有能诠、有所诠,假藉能诠的語言文字去通達所诠的道理,所诠的道理現在說就是佛所覺悟的勝義谛,這叫做「勝義谛」。就是最殊勝的境界,就是佛的無分別智所證悟的境界,叫做「勝義」;這個「谛」是不顛倒沒有錯誤的意思。

  

  那麼「依勝義谛」來說,就是佛所覺悟的境界。佛所覺悟的那個道理是什麼呢?「諸法自性」,就是色受想行識,眼耳鼻舌身意,色聲香味觸法,也就是山河大地。這山河大地,我們眼所見的這一切境界,也都是能诠,我們看見一棵樹、一朵花,這也都是能诠,它也能诠勝義谛,也有能诠、所诠的意思。我們人與人之間這思想上的溝通,我們要有一個符號,假藉語言文字的能诠,把自己所要講的道理表達出來,別人有相同的符號,若不相同的符號就不行了,相同的符號,我看見這符號,我就知道什麼意思了,有能诠、有所诠。但是我們自己眼耳鼻舌身意接觸這一切法的時候,這一切法也都是能诠。那個樹枝一搖動,這就是能诠,裏面也有事情。那個鳥一飛、鳥一叫,也是個能诠,也是有事情。這一切有爲法的境界都是能诠,它裏面也有所诠義,但是義是無量無邊的。但現在是說佛所覺悟的義,叫「勝義谛」。

  

  這「勝義谛」是什麼呢?「諸法自性」,就是一切法本來的境界,本來的那個事情,不是我們人工去修飾了一下的,不是這件事情,本來是這麼回事情,那個勝義谛是佛所覺悟的。但是這個在《攝大乘論》上,我們若不學《攝大乘論》,我們也不太容易明白,再就是《楞伽經》有提到這件事。譬如我們說有能诠就有所诠,憑借能诠的語言文字或者一切相,去通達所诠義,這樣對不對?其實是不對的。因爲我們,譬如說是有人好心腸來告訴我,說某某人在罵你,某某人在挖你的牆角來破壞你,這是個文字,我聽見文字,我才知道有這件事。我若不知道,這個文字沒有到我的眼耳鼻舌身意的時候,沒這文字我就不知道這件事,這件事在我就等于是沒有。

  

  那佛所覺悟的「勝義谛」是這樣的嗎?不是的。我們這樣利用能诠去通達所诠,這是在自己的虛妄分別說有這麼一個境界,是你假藉語言文字生起的虛妄分別。就是現在我們說諸法是空的是假的,這是一句話,這句話也是個語言文字,用這句話去明白一切法空。若沒有這句話,還有個諸法空嗎?所以所有的這些名言相,通通都是假的,都是沒有那麼回事。所以佛所覺悟的勝義谛是離一切名言相的,不能有能所這樣分別的,不是那麼回事。所以「諸法自性」不可說,不可以用诠,用語言文字去表達的,那不是的,是不可說的。

  

  雖然是不可說,「而言諸法自性可說」,所以這問題也像前面說,一切法是自不生、他不生、共不生,無因也不生,是沒有生的作用,但是也是生了,這個意思也是相同的。這一切法,佛所覺悟諸法自性的勝義谛,是不可言說的,雖然是不可說,而佛菩薩還說出來很多的經論。「而言諸法自性可說」,還是說一切法是無常的,是苦的,是畢竟空寂的,佛怎麼修行四念處,怎麼得道了,還是這麼說,這也是一個甚深義。就是佛這樣子給我們一個橋,我們從這個橋可以過這條河而已,實在這個橋還不是的,還不是彼岸,所以不可說,佛還是說了。因爲佛若是實在不說,我們沒辦法明白,所以就是佛是假藉語言文字來開示我們,我們假藉語言文字要通到離文字那裏去,這件事才圓滿了。所以這個地方無文字還須要有文字,有文字還不能有文字,這是「緣起甚深義」的。

  

《瑜伽師地論講記 卷第十 (12)》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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