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夠念一切欲,或者念其中的一種欲,這件事是怎麼回事情呢?「雲何」;是怎麼回事情?這是「問」。那麼底下說。
「謂由觀察作意于勝事作意故,猛利功用作意故」這就是標出來。「謂由觀察作意」,就是那個得初果以上那個聖人…。這個七種作意裏邊第一個是「了相作意」,第二個是「勝解作意」,第叁個是「遠離作意」,第四個是「攝樂作意」,第五個就是「觀察作意」。這個「觀察作意」在七種作意裏邊,這「觀察作意」是什麼意思呢?
這個「了相作意」是先了解、先認識一下。這七種作意,在《瑜伽師地論》裏邊是解釋已經成就未到地定的人想要修初禅,想要進一步得初禅要修這個七種作意。修七種作意的開始先要「了相」:明白這個欲的相是怎麼怎麼回事。「勝解作意」就是開始修行,就是在禅、在欲界定裏面修這個勝解;就是由奢摩他的幫助,深入的修不淨觀,就是這樣的意思。所以「了相作意」、「勝解作意」。「遠離作意」呢!因爲那個時候是在未到地定裏邊觀,他還是有力量的,能把這個欲上品的煩惱斷掉,遠離作意把上品的欲煩惱斷掉了。「攝樂作意」就把中品的欲的煩惱也斷掉了。這個時候這個修行人,這欲的煩惱斷除去很多了,他心裏就反省自己:我是不是所有的欲煩惱都斷掉了呢?就反省、反過來觀察自己、檢查自己:我是不是完全都斷掉了煩惱呢?說這個時候就「觀察作意」,修這個觀察作意,他就去思惟這個欲的這些事情,看看自己內心的反應是怎麼樣,那就知道自己的煩惱是斷了沒有;是斷了多少?還剩多少?他就明白了,這樣意思。
現在說這個初果聖人也是,亦複如是。「謂由觀察作意」,他已經斷了這個薩迦耶見,斷了身見、戒取、疑,斷了這叁種煩惱;因身見而有的煩惱也都是斷掉了。斷掉了這個時候心裏面是很清淨的,正念一現起來的時候,心裏面是清淨無染的。他也就是修這觀察作意:我斷了多少煩惱了?我還有煩惱沒有斷嗎?就是觀察,修這個觀察作意,這樣意思。
這個「觀察作意」怎麼樣修法呢?「于勝事作意故」。「于勝事作意故」這個「勝事」是什麼?就是「欲」。在我們凡夫來說,這些五欲的境界都是很有力量,能迷惑我們這個凡夫,能轉變我們凡夫的心;說那一件事是有力量的所以叫做勝事,就是那個五欲的事。「于勝事作意故」,那個初果的聖人,他就在奢摩他裏邊故意的思惟世間上的色聲香味觸,凡夫所歡喜這些欲的事情,在那兒去觀察去;這樣觀察的時候看看內心的反應,就是這個意思。所以這個聖人,他一點不含糊,就是這麼意思。就是從事實上來反省自己,不是感覺到有點相應了:「啊!我是佛了!我是聖人了!」他不是這樣,他是考驗考驗自己,這樣意思。
「猛利功用作意故」,他在修這種對治的作意的時候,他那個力量是很大的;他那個智慧、那個正念是很厲害、很有力量的,所以叫「猛利功用作意故」。這「功用」就是用了很大的力量;本來他的那個力量就是很大,而他又加強了力量;就是數數地去觀察,能這樣去作意,這就叫做「觀察作意」。能這樣去修行他就知道,我的煩惱還沒有完全清淨,還是有一點煩惱的。初果聖人他也是有欲,也有貪、也有瞋的。
這一段是「總標作意」。下邊第二是「別釋其相」分兩科,第一科是「觀察于欲」,分十二科,第一科「于諸欲中心不趣入」,這樣子。
寅二、別釋其相(分二科) 卯一、觀察于欲(分十二科)
辰一、于諸欲中心不趣入
雲何于諸欲中心不趣入?謂于彼處不見勝功德故。
這是第一科,一共十二科,這是第一科。這個初果聖人,他感覺到自己還是有煩惱沒有斷,他就修不淨觀。這不淨觀一修了的時候,這個作用很大:「于諸欲中心不趣入」,對于這個凡夫所愛著的欲,他那個不淨觀一現前了的時候,他「于諸欲中」這個心不趣入,就是不爲欲所動、心不動。「謂于彼處不見勝功德故」,就是他這個聖人,對于這個凡夫所愛著的色聲香味觸這種事情,不感覺那裏面有什麼好處,不感覺它對人有真實的好處。「謂于彼處不見勝功德故」,不感覺到它有什麼真實的好處;這樣子呢,「心不趣入」。這是第一科,「于諸欲中心不趣入」,這不淨觀的力量使令他這個心不趣入于欲。
辰二、不美
雲何不美?謂于彼處喜悅不生故。
這第二科,叫做「不美」。「謂于彼處喜悅不生故」,「謂于彼」欲的境界,他不生喜悅心、不感覺到喜悅。這個欲,只是欲界以下的人、天、乃至叁惡道、畜生都有欲,到色界天以上的人都沒有欲,這可見這個欲不是個高尚的事情,所以不生喜悅心。這個欲使令人墮落,使令人沒有高尚的能力,沒有這種能力,有破壞性。
辰叁、不住
雲何不住?謂于彼處不樂受用爲欣悅故。
第叁科叫做「不住」。「謂于彼處不樂受用爲欣悅故」,這句話可以這樣念:是「受用」、「樂受用」爲欣悅故。這凡夫不修不淨觀的人他歡喜受用欲,爲什麼呢?「爲欣悅故」。現在這個聖人,「于彼處不樂受用爲欣悅故」,不歡喜,不感覺到值得歡喜。
辰四、無有勝解
雲何無有勝解?謂于彼處不樂取著不如理相故。
這是第四科,沒有勝解。「謂于彼處不樂取著不如理相故」,謂那個初果以上的聖人,對于欲的事情他心裏面不歡喜,不去執著那種種的不如理的相貌、不如理的作意,他都不歡喜;不歡喜這件事,是這樣子。
《披尋記》叁七叁頁:
雲何猛利見者等隨念欲等者:自下廣顯觀察諸欲差別。此中欲言,謂煩惱欲及與事欲。證谛現觀聖智聖見,是名猛利見者,由彼已斷叁界所系、見道所斷諸煩惱故。今爲進斷修所斷惑,複起觀察作意,于勝妙事作意思惟,觀察煩惱已斷未斷,由此猛利功用作意,于彼諸欲或念一切,或念隨一,是名等隨念欲。
「雲何猛利見者等隨念欲等者:自下廣顯觀察諸欲的差別。此中欲言,謂煩惱欲及與事欲」,這個欲有兩種:一個事欲,一個煩惱欲。「證谛現觀聖智聖見,是名猛利見者」,「證谛現觀」就是成就了苦谛、集谛、滅谛、道谛這種清淨無漏的智慧的人;這苦真實是苦、集真是集、滅真是滅、道真是道。這個「苦真實是苦」這句話,我很久不明白、很久不明白這句話。我們現在反省我們這個凡夫,我們能知道苦真實是苦嗎?能不能知道?我看我們凡夫不知道!不知道真實是苦,不知道。也不知道這個煩惱它能集聚苦,也不知道這回事。一切的苦惱是由煩惱來的;什麼是煩惱呢?就是一念分別心;所謂貪也是一念分別心,瞋也是分別心,各式各樣的煩惱都是分別心。這一念虛妄分別心能集聚無量無邊的苦惱,使令我們自己受苦;我們認識不清楚、不認識,我們繼續的這樣分別,製造苦給自己受。
我以前說過,我現在再重說一遍。我有一年從美國回到香港去,在東林念佛堂住,但是我到東林念佛堂後山上;東林念佛堂算是在一個山坡上,後邊有一條道路通到別的寺廟去,從那條路走過去。走過去我就看見一個人,只這麼一個人,並不是有兩個人,只他一個人,他在罵,他在罵人!他這個手就像打人那樣子,這個腳還在踢!還在罵!我就站在那裏看那個意思,就像前面有個人,和他對罵對打,他就在也是罵那個人、在打那個人,我就看這麼境界。我看了一回就明白,這是個神經病;這個神經病,他心裏面認爲有一個人在打他在罵他,他也就是在打那個在罵他。我當時的想法,認爲是這樣子。
這樣子我一看、一想:就是苦真實是苦,這個集真實是集,明白點說,所有的苦惱就是自己的分別心製造的,另外沒有事。說那個精神病,他認爲前面有個人罵他、在打他,他也就還擊:你罵我,我也罵你!其實沒有對方、沒有對方的。前面沒有一個人和他對罵對打,但是他心裏面有一個人和他對罵對打,你看這不就是自己的虛妄分別嗎?沒有人和他罵,也沒有人和他打,但是他自己的虛妄分別心,分別認爲有一個人罵他、打他,結果他就是對打、對罵。如果這樣講呢?就是正好形容這個唯識的法門,就是這個意思!其實我們人也是,唉呀!很多的苦惱!就是一樣、和這個道理我認爲是一樣的:就是自己的虛妄分別!你不分別哪有事情呢?是這個意思。
所以這上面說「雲何無有勝解?謂于彼處不樂取著不如理相故」。這底下,「此中欲言,謂煩惱欲及與事欲,證谛現觀聖智聖見,是名猛利見者」,證谛現觀的人就知道只是自己的虛妄分別,另外沒有事情。這一點,這就是你在靜坐的時候,你要思惟這個道理你才能夠明白;不經過一番微細的、深入的思惟,你很難去明白這個道理,很難明白的。
這個「谛現觀」,谛就是苦谛、集谛、滅谛、道谛。其中我們不說滅谛、道谛先不說,就說這苦谛和集谛。這個「集」是什麼呢?就是一念虛妄分別心。虛妄分別心,也是苦谛、也是集谛;因爲他們分不開的,這個苦和集是不能分開的。因爲分別才有苦,而分別就是集;這個虛妄分別有力量,能集聚很多的苦來。說「集真是集」,這句話很厲害、很厲害。
這個「證谛現觀」,這個初果聖人他覺悟了這個道理,初果以上的聖人覺悟了,說這叫做「聖智聖見」。這個「聖智聖見」,這個「智」和「見」其實都是智慧,但是又用「智」、又用「見」,在《瑜伽師地論》下文有解釋,怎麼叫做「智」?怎麼叫做「見」呢?觀察過去的、未來的事情(這是聖人的智慧、不是凡夫)那個叫做「智」;觀察現在的事情,叫做「見」;用叁世來分別,這樣子分別。或者是斷煩惱的智慧叫做「見」,證悟解脫的境界叫做「智」。還有很多解釋,總而言之就是聖人無漏的智慧。
「證谛現觀聖智聖見,是名猛利見者」,他們那個智慧力量很大;我們從文字上學習的佛法,得到的智慧很微小、很微小的。要用奢摩他、毗缽舍那去訓練它,慢慢的訓練、慢慢的訓練,也就成功了。
說是在《楞伽經》上、是哪個經上?有個譬喻;用那個泥土,那個陶師把它做一個碗、做一個盆、做一個鍋,然後用火燒一下子,那個盆器坯胎用火燒一下子,你就可以用那碗裝水了,裝熱水都可以;你若沒有經過燒不行,沒經過燒很容易就壞掉了。說是若我們從經律論上得來的這種知識的佛法,這種智慧沒力量;要用這個奢摩他、毗缽舍那的火來訓練,這個戒定慧無漏的智,這個火來訓練它、它就堅固了,就有作用了。這個「聖智聖見是名猛利見者」。
「由彼已斷叁界所系,見道所斷諸煩惱故。今爲進斷修所斷惑複起觀察作意,于勝妙事作意思惟觀察煩惱已斷未斷。由此猛利功用作意,于彼諸欲或念一切,或念隨一,是名等隨念欲」,這麼解釋這一段的意思,就講到這裏。
《瑜伽師地論講記 卷第十一 (8)》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