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定這樣子。這個「主」是體,「宰」是個用,實在就是執著的我,所執著的這個我,叫做主宰者。這個我,有主宰的作用,是這樣意思。「于所攝受說爲宰主」,就是你所攝受的那個我,也是你所愛著的那個我,這個色受想行識不是我,但是另外有一個體性,有一個常恒住的東西,這個是我,他是什麼面貌呢?他有主宰的體相、相貌,這個是我,這樣意思。
「于諸業用說爲作者」,就是「及作者受者」,這個「作者」怎麼講呢?「于諸業用說爲作者」,就是你在做一切事情的時候,你執著有我,這個我不是死的,他是活的,他會發動種種事情,會創造種種事情的時候,這個時候這個我,就叫做「作者」。他能做種種事,或者作善事,或者作惡事,或者修學出世間的聖道,這個是我,這個時候這個我,叫做「作者」。
「于諸果報說爲受者」,這個「作者」解釋完了,再解釋「受者」,這個「受者」是什麼意思呢?「于諸果報」,你創造了業力以後,就會得果報,果報來了的時候,你就來享受這個果報,果報是你自己創作的業力的結果,或者是苦的,或者是樂的,或者是不苦不樂的,你來享受。這個時候這個我,就叫做「受者」,受苦受樂的受者,叫做「受者」。這是把這個「宰主」和「作者」、「受者」這叁句話解釋完了。
「如是半頌,遮遣別義所分別我」,就是「都無有宰主,及作者受者」,這是半個頌,四句算一個頌,這兩句話是半頌。這裏說「都無有宰主,及作者受者」,就是完全沒有我,也沒有作者,也沒有受者。也沒有作者我,也沒有受者我。這個我,這個話是什麼意思呢?「是遮遣別義所分別我」,這個「遮」就是不許你,不許可你,就是你要除掉,除掉這種執著。「別義所分別我」,就是另外的體性,在色受想行識的生命體以外,以外有一個體性,是所分別的我,你不可以這樣執著有這個我,「遮遣」,不可以執著有一個我。
我們讀經論的時候,讀經論的注解,你看這些,或者古代大德的注解,或者是近代大德的注解,一提到「我」的時候,多數他沒有講怎麼叫做我,他沒有解釋,只是說沒有我,沒有我,但是怎麼叫做我,他多數沒有解釋,多數是那樣子。這不解釋的話,使令我們若是沒有讀過,你若沒有讀《瑜伽師地論》、沒有讀《大智度論》,也沒有讀《阿含經》、沒有讀《阿毗達磨論》,這些書你都沒有讀,你就是不知道,只是說沒有我,怎麼叫作沒有我,你不懂。結果,你去看《金剛經》,你也可以知道,「無我相、無人相、無衆生相、無壽者相」,有些人怎麼講?講得各式各樣的,這叫做無我相,這叫做無人相、無衆生相、無壽者相,講的各式各樣的講。
但是你若讀《阿含經》的時候,讀《瑜伽師地論》的時候,你才知道,無我是聖人。你那樣講無我是聖人嗎?但這件事,誰去說這句話,你能說這句話嗎?你能說,「哎呀!你這老法師這樣講,講錯了!」你敢說嗎?但是你若讀了《瑜伽師地論》,你才明白:「哎呀!你老法師說錯了」。但你嘴可能不說,心裏面想:你老法師說錯了。我以前說過,你若把《瑜伽師地論》用功,你馬馬虎虎不行,用功把它完全讀完了,你的高慢心就來了,真正的高慢心就來了,你去聽別人講經說法,聽別人講開示,就有問題了,「你這個法師講得不對!」你就會這樣想,但是你嘴裏不能說出來,心裏面想:你講錯了!就會有這個問題,會有這個問題。這事是對不對?你有了高慢心對不對?也是不對的,但是自然是這樣子。
我有點感覺,當然我是太慚愧了,我就是這樣子,常常聽講,我又不出聲。哎呀!你這個法師,才學很高,智慧也很大,的確是一個佛法的一個有用之人,一個棟梁,但是沒有好好用功。好好學一學嘛!沒有,他沒有。所以就有這個問題。你說遺憾不遺憾呢?如果像一個笨人,他用功也搞不清楚,像我這樣的人,那也沒有什麼,你這麼高的智慧,怎麼還有這件事呢?遺憾得很。若是他也沒有學《瑜伽師地論》,也沒學《大智度論》、《阿毗達磨論》、《阿含經》,都沒有好好地學,他也沒學,你也沒學,你聽他講,哎呀!講得很好,很好!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很好。所以這件事,哎呀!真是遺憾得很,真是遺憾!
所以這上面說,告訴我們這樣子,中觀論也是,你學習中觀論的時候,也知道這外道執著有我,是怎麼執著有我,它也會說出來;你若沒學,那就不知道。當然這些事情,學中觀論也不是容易,也是很難,你要用多少心,用功讀書,讀書讀得頭都疼,哎呀!眼睛也很辛苦。但是你若不怕辛苦,把它畢業,你就是有所得了,啊!原來是這麼回事情,這個有我和無我是這麼回事情,諸法皆空是這麼回事情,才明白。你不想要深入地去學習,怕辛苦,我是走捷徑,你十年、二十年,我一年就學完了《瑜伽師地論》,你看這多好,其實沒有便宜的事情,沒有,沒有便宜的事情!你下多少功夫,你就得多少利益,你不下那麼多功夫,你不能得到什麼。
我是說,你若學中觀論,不是容易學,學《瑜伽師地論》,我認爲它更難,比中觀論還難,還是難的。我感覺《起信論》最容易學,再來就是中觀論,再來就是《瑜伽師地論》,最難是唯識,唯識是最難的,不容易學。但是難是難,你若肯用力,不會令你白辛苦,你會對于佛法,這是佛法,你會知道這件事,這是非佛法,你會能辨別這件事。不然的話,你不知道,不知道怎麼回事。
這一段是第一科「別義計我」,底下第二科「即法計我」。
午二、即法計我
諸法亦無用者:遮遣即法所分別我,由此遠離增益邊執。
「諸法亦無用者」,這是在一個頌的第叁句,這個第叁句「諸法亦無用」,這是第叁句,這個科的名字,叫做「即法計我」。「即法計我」,這個「法」是什麼?就是色受想行識五蘊,就是眼耳鼻舌身意,就是這一些因緣生法。就在這個法上,你執著有一個我,心裏面思惟、觀察,這裏邊有一個我,這裏邊就是我,這個「即法計我」就是這個法就是我。前邊那個「別義計我」是另外的,是別體的我,那是不同。
這個「諸法亦無用者」怎麼講呢?「遮遣即法所分別我」,就是遮遣出去,「即法」,就在色受想行識上所分別的我,不容許你在法上執著有我,也不容許你法外有我,是這樣意思。這個不容許有個我,這個我就是有實體的我,就是它本身有真實的體性,名之爲我。你靜坐的時候,你就可以這樣觀,修無我觀,你先觀察怎麼叫做我,然後再觀察無我,要這樣觀。譬如觀察色,眼耳鼻舌身,這都是四大組織成的,這是色;另外有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也有這回事,這是受;有想、有行、有識,各有各的體性。另外有一個我,色受想行識,是有剎那剎那生滅的變化,也有老、病、死的變化,有這麼多的變化。這個另外所執著的我沒有這麼多的變化;沒有剎那生滅的變化,也沒有老病死的變化,就是他是常恒住不變異,有真實體性的我。
「諸法亦無用者,遮遣即法所分別我」,這個第一個頌,這個第叁句,這是「遮遣即法所分別我」。「諸法亦無用」,這話是什麼意思?就是在色受想行識上所有的活動、所有的作用,都是法的作用,而不是我的作用,不是的。因爲你執著我是常恒住的,這個色受想行識,是剎那剎那生滅變化的,所以它不是我,所以說它的作用,也不是我的作用,而是法的作用,是這樣的。
「諸法亦無用者,遮遣即法所分別我,由此遠離增益邊執」,就是這叁句:「都無有宰主,及作者受者,諸法亦無用」,這叁句破除有我論,可以遠離增益邊執,就是增加上去的執著,執著有我,這個過失可以消滅了,這樣意思。這底下《披尋記》可以念一下。
《披尋記》五八四頁:
遮遣即法所分別我者:即蘊計我,即見等相計我,即流轉相相應計我,是名即法所分別我。如是我與諸法,應無差別,徒計于我,不應道理。由所計我,自相業用不可得故,是故頌中說無用言。
「遮遣即法所分別我者:即蘊計我,即見等相計我」,見聞覺知這個是我,計著我。「即流轉相相應計我」,就是流轉在生死裏流轉相,這裏邊有個我,這個眼耳鼻舌身意,色受想行識的變動,但是其中有個不變動的我。這個我上天堂、下地獄,他是不變的,那麼這是流轉相相應的執著我。「是名即法所分別我。如是我與諸法,應無差別,徒計于我」,你若即法分別我,執著是我,那麼你執著這個我和法是沒有差別了。沒有差別了,你執著我是白執著了,因爲你不執著也是那樣子,那執著我就「不應道理」,就不合道理。
「由所計我,自相業用不可得故」,你執著那個我,離開了五蘊,另外那個我的相貌沒有,那你何必執著我呢?沒有用嘛!「是故頌中說無用言」,說一個「無用」言,就是「諸法亦無用」。離開了五蘊,另外沒有我,那麼那個我有什麼用呢?沒有用了。我的自相業用不可得,說是見是我,聞是我,見色聞聲的是我,那見色聞聲就是眼耳鼻舌身意嘛!離開了眼耳鼻舌身意的見聞覺知,另外那有見聞覺知的我呢?所以這個我是不可得了,「是故頌中說無用言」。
《瑜伽師地論》的確是很廣,裏面說的事情也特別多,我們若能用心學,的確是令你開大智慧,知道很多的佛法的事情。可是也就是不容易,你能肯忍耐,所有其他的什麼事情,我都能忍耐,我不計較,我一定要把《瑜伽師地論》學完。學完當然是,你在這裏學,不在這裏也可以學,我們不用執著非要在這裏。但是你在這裏學,我認爲有可能會容易一點。你若自己學,有可能一點事,放下就不學了,這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我認爲你要拿出一點忍耐的力量,其他的事情不要計較,忍耐一點,我把這個法要學完,要發這個心。
《瑜伽師地論講記 卷第十六 (5)》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