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見。何以故?由見顛倒發起于慢,慢所持故,與余沙門、婆羅門等,共興诤論。由此因緣,說如是見,爲诤根本
「此即成就清淨屍羅及清淨見」,這底下「結意」。前面是「舉頌」,這裏結意。是「此即成就」,說這個人就是成就了清淨的屍羅了,因爲他出家受了戒了。「及清淨見」,他也成就了清淨的見地,修學聖道是最尊貴的事情,所以有這種見解,是「清淨見」。
「何以故?」爲什麼這個人成就「屍羅及清淨見」?「由見顛倒發起于慢,慢所持故,與余沙門、婆羅門等,共興诤論」,什麼原因?「由見顛倒」,因爲他明白了,就是因爲有我見,從無始劫來他有我見,無我而有我,而執著有我,執著有常樂我淨,這就是起了顛倒。起了顛倒,他其中執著有我的時候,執著有我見的時候,就發起了高慢心。這個慢,就是瞧不起別人叫做慢;這個驕,就是感覺自己了不起,就是擺架子,那叫作驕。「發起于慢,慢所持故」,他這我慢的這種心情,很有力量,他這一念靈明的心爲「慢所持」,就被這個我慢的心情控製住了,總感覺自己了不起,這是我慢。「與沙門、婆羅門等,共興诤論」,說這個修行人,他就和其他不同一思想的這些沙門、婆羅門,和他們「共興诤論」,彼此大家就起了诤論、辯論的事情。
「由此因緣,說如是見,爲诤根本」,因爲這個人的關系,就說這個人有這種見,或者是常見、或者斷見、或者我見。「發起于慢,慢所持故」,譬如這個人,心平氣和的時候,看上去很自在、很清淨;但是忽然間忿怒的時候,你在旁邊看,他那個人原來那個清淨自在的心,就被那個瞋心控製住了,那個瞋心苦惱他,說是瞋所持故。現在說是慢,是驕慢心、我慢,瞧不起別人,爲慢心所控製。「與余沙門、婆羅門等,共興诤論」,常常的在一起,就诤論、就辯論。「由此因緣,說如是見,爲诤根本」,就這樣,人就是這樣子,所以說這個是「如是見爲根本」,就是我見爲一切虛妄的事情的根本,爲一切的「诤論」的根本,就是你執著有我見。
《披尋記》六二叁頁:
由見顛倒發起于慢者:于諸行中妄執有我,名見顛倒。此爲根本,有我慢生,是名發起于慢。
「由見顛倒發起于慢」,你執著有我,而後就有我慢。「于諸行中妄執有我」,在這個色受想行識諸行中,這是無常敗壞法,在這裏面執著有一個,不是無常的、不是有敗壞的,是有個我的體性,名之爲「見顛倒」,由見顛倒發起于慢。「此爲根本」,以「見顛倒」爲一切邪知邪見的根本。「有我慢生,是名發起于慢」,你執著有我,那你就會有我慢,感覺自己了不起,就叫做「我慢」。
午叁、第叁頌(分二科) 未一、顯義(分二科) 申一、釋初半頌
若有沙門或婆羅門,依等勝劣诤根本見,心現高舉;由此因緣,遂與余沙門、婆羅門等,遞相诤論。
這底下解釋第叁個頌,第二個頌也解釋完了,現在解釋第叁個頌。第叁個頌就是「若計等勝劣,彼遂興诤論;于叁種無動,等勝劣皆無」,解釋這個頌。
「若有沙門或婆羅門,依等勝劣诤根本見,心現高舉」,「依等」,就是他就歡喜比量,我和你比一比,我們倆一樣,叫做我「等」。比一比以後,你不如我,我超過了你,就叫做「勝」。「劣」就是我不如你,就是劣。這是叁個,一個等、一個勝、一個劣。這裏面有等、勝、劣,大家的意見不一致,就有诤、有诤論。可是這個事情「根本見」,就是我見,以我見爲根本,而後再分別我等、我勝、我劣,這樣子。
「心現高舉」,就是不去和別人對比的時候,你若是執著有我的時候,他就會現出來,自己就高起來了,執著有我的時候,自己就高起來。這個執著有我這句話,我們通常這樣解釋,在色受想行識裏面,執著有個常恒住不變異的我。但是這裏面是「心現高舉」,解釋什麼?就是自己有優點的時候,自己有優點的時候,原來就是執著有我,而現在又有了特別優越的地方的時候,就是幫助了原來的我慢,就強起來了,于是乎表現在外邊的態度就「高舉」,態度就高起來,高慢、高舉。「由此因緣,遂與余沙門、婆羅門等,遞相诤論」,我和你诤論,你和我诤論;我和他诤論,他又和你诤論,展轉的互相诤論。
這是舉「初半頌」,底下第二科是「後半頌」。「若計等勝劣,彼遂興诤論」,這是前半頌,這兩句話解釋完了。
申二、釋後半頌(分叁科) 酉一、釋頌言
依止我勝、我等、我劣叁種慢類;立己爲勝、或等、或劣。若聖弟子,非我我所、我慢所動,乃至亦非我當非有想、非無想所動;了知諸行皆衆緣生,于諸行中唯見法性。尚不以己校量于他爲勝等劣,況起見慢而與诤論。
這是第二科解「釋後半頌」,後半頌就是「于叁種無動,等勝劣皆無」。第一科「釋頌言」,解釋頌上的話。
說「依止我勝、我等、我劣叁種慢類」,就是根據在自己的心裏面的感覺,我勝過你,你不如我;或者在自己心裏想,我和你一樣,我不是不如你,和你一樣相等的;我劣,就是我不如你。「叁種慢類」,這叁種,雖然說是我劣了,或者說等,但是在根本上說,就是有「慢」的味道,有高慢的味道,還是這一類的事情。「立已爲勝」,你自己有這樣心情的時候,你就會「立己爲勝」、立已爲「等」、立己爲「劣」,就是這麼這樣分別。有的時候,雖然是我不如你,但是還是不服氣,所以是這樣意思,是有個慢的味道。
「若聖弟子,非我我所、我慢所動」,這是說一般的心情,現在我們佛教徒應該怎樣?對于這個問題,我們應該怎麼個態度?「若聖弟子」,就是佛教徒。佛教徒「非我我所、我慢」,他觀察我們這個色受想行識裏面,沒有我可得,根本沒有這麼一回事,沒有我也就沒有我所,我所有的東西;沒有我,也就沒有我所,自然是這樣子,那也就不會起「我慢」。你憑什麼高起來?沒有我,這「我慢」也就不起了。所以「所動」,這個佛教徒,他這一念靈明的心,這一念明了性的心,不爲「我」見所動,不爲「我所」所動,不爲「我慢」我動,就是不爲這些煩惱所動、所動搖。
「乃至亦非我當非有想、非無想」,乃至到是什麼?中間是經過了,就是他也不會再想,我將來是沒有的。「我當非有」,這個「當」就是將來,我將來是非有、沒有;我將來是「非無」,不是沒有,也不會想這件事;根本沒有我,也不再想這件事,所以也就不會爲這樣的想法所動搖,不知道,沒有這些分別心。那他有什麼分別心?
「了知諸行皆衆緣生」,他這佛教徒的心情,了知眼耳鼻舌身意也好,色聲香味觸法也好,色受想行識也好,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也好,這一切有爲法,諸行一切有爲法。「皆衆緣生」,都是衆多的因緣和合而變現的,衆多的因緣變現。如果沒有因緣的時候,就沒有這件事,所以這一切法本身,都是空無所有的,有什麼可執著的?
「于諸行中唯見法性」,在這一切有爲法,都是因緣所生,只看見一切法是無常、無我的這樣境界。「唯見法性」,唯看見因緣生法都是無常的、無我的、是苦的、是空的,只是這樣分別,只是這樣觀察,只是這樣子思惟而己。「尚不以己校量于他」,尚且不會以自己和別人去比量,也不會,不比量的。「以己校量于他爲勝等劣」,沒有這個事情,不去比量。「況起見慢而與诤論」,何況生出來我見、我慢、我愛的這些事情,因此而又發動了很多的辯論,大家爭吵要打官司,還要找律師,還有這個事情啊,沒有這個事情的。
酉二、辨妨難
彼聖弟子,雖于他所顯揚自宗,催伏他論;然于諸法,唯爲法性緣于慈悲。謂當雲何若有于我所說妙義,一句領解,如是如是正修行者,令彼長夜獲得大義利益安樂,亦令如來正法久住。不依見慢,及爲利養恭敬因緣,而興诤論。
「彼聖弟子雖于他所顯揚自宗,催伏他論」,這底下第二科「辨妨難」。說是和人家不诤論,有時候也會有诤論,這就是有妨難,解釋解釋。說「彼聖弟子」,彼佛教徒這個叁寶弟子,是在家的、出家的佛教徒。「雖于他所顯揚自宗」,雖然在衆生的世界也宣揚佛法,「顯揚自宗」,就是宣揚佛法。「催伏他論」,破壞降伏這些邪知邪見,這不也是诤論了嗎?這就是難問你,你怎麼說你們佛教徒不诤論呢?這底下說了。
「然于諸法,唯爲法性緣于慈悲」,這個佛教徒,他和人宣揚佛法的時候,在思想上也難免會有诤論,但是這個佛教徒,他只是看在一切法是因緣所生,這些因緣生法是無常、無我的,「唯是法性」。「緣于慈悲」,因爲內心裏面感覺到衆生,不知道因緣生法,在欲裏面受苦,是同情這些人受苦,同情他們太苦了,所以願意解除他們的痛苦,叫他們心情快樂,所以有這樣的動機。
「謂當雲何若有于我所說妙義」,他這個佛教徒心裏想,一看衆生在欲裏面受苦,他就想:唉呀!我應該怎麼辦來解救他們?「若有于我」,假設有一個人,對于我所說的佛法這個妙義,不要說多,有一句話他能明白了。「如是如是正修行者」,他明白了佛法的一句的妙義,他就發心修行了。「令彼長夜獲得大義」,使令他在無明的長夜,從無始劫來都沒有看見光明,一直在黑暗裏面,在無明這個糊塗裏面,在這個境界裏面,忽然間得到佛法的大義。「大義」是什麼?就是第一義谛。「利益安樂」,得到了這樣的利益,解脫了一切生死的苦惱,得到戒定慧的安樂自在。
「亦令如來正法久住」,衆生得一部分,某一個有情得到佛法的利益了,也令如來的正法久住在世間了,他的心情是這樣的。「不依見慢及爲利養」,他的宣揚佛法及教化衆生,是這樣的情形。不是依據他內心裏面有個我,有個高慢心,不是,他沒有這種心情。他也不是,這個「不依」貫下來,不是根據心裏面有貪心,貪著人家的利養,貪著人家的恭敬的因緣,而和人家诤論,沒有這種心情,他是爲了利益衆生,而宣揚佛法,這樣子的。
酉叁、顯清淨
如是不爲希求現法諸妙欲故,誓修梵行。彼由如是修梵行故,遠離邪願及諸邪見,棄舍貪求利養恭敬,于一切種皆得清淨。輝光識然,無不普燭;諸天世人,唯當贊美,不應譏論。又能超度生老病死。
「如是不爲希求現法諸妙欲故」,這底下「顯清淨」,前面是「辨妨難」,這裏顯示他正面的清淨。「如是」,像前面說的這個佛教徒,不是爲了「希求現法諸妙欲故」,並不希求現在得到很多的色聲香味觸這個妙欲,目的不是在這裏。「誓修梵行」,不是爲求這個事情,才出家修學聖道,不是的。「彼由如是修梵行故,遠離邪願及諸邪見,棄舍貪求利養恭敬」,彼那位佛教徒,因爲這樣子修學聖道以後,他是「遠離邪願」,不希求世間上的名聞利養,不希求世間上的這個欲,不希求天欲,都不希求,何況人間的欲。「及諸邪見」,棄舍了這個衆生的邪知邪見,棄舍了貪求利養恭敬這件事。
「于一切種皆得清淨」,這個佛教徒,他在各方面都是清淨的,不只是一種,一切種他都是清淨。「輝光識然」,他這個戒的光明、定的光明、智慧的光明、大慈悲的光明,都是很殊勝的,「輝光識然」。「無不普燭」,他這個光明,沒有不普照一切世間的衆生。「諸天世人,唯當贊美」這位佛教徒,「不應譏論」,不應該譏嫌批評他。「又能超度生老病死」,這是結頌,現在解釋第叁個頌,現在結束。「又能超度生老病死」,這個解釋前面,能這樣子,用功出家修學聖道,能解脫生老病死。
未二、結頌
如是故言:若計等勝劣,彼遂興诤論;于叁種無動,等勝劣皆無。
就不會爲這個,我「等」、我「勝」、我「劣」,同人家诤論了,沒有這回事情。
午四、第四頌(分叁科) 未一、顯義(分四科) 申一、釋斷名色
言名色者:謂五取蘊。若有于彼觀見爲苦,當谛現觀于五取蘊盡見苦時,于五取蘊所有貪愛,由意樂故,皆說爲斷,非隨眠故。
這底下第四個頌,前面是叁個頌,都解釋完了。第四個頌,未一、「顯義」,分兩科,先顯第四頌的道理。分四科,第一、「釋斷名色」,解釋這個斷的名色。這第四個頌就是,「斷名色愛慢,無著煙寂靜,無惱希不見,此彼天人世」,這個頌裏面,有個「名色」這個字。
「言名色者」,頌裏面說這個名色是什麼?「謂五取蘊」,就是我們這個色受想行識的五蘊。這個色蘊是「色」,受想行識是「名」,就是用一個名,代表了受想行識四個。「謂五取蘊」,這個名色就是五取蘊說的。這個取蘊,我們上一次講過了。
「若有于彼觀見爲苦,當谛現觀于五取蘊盡見苦時,于五取蘊所有貪愛,由意樂故,皆說爲斷,非隨眠故」,這個「斷名色愛慢」,這個「斷」什麼意思?「若有于彼觀見爲苦」,若是佛教徒肯學習佛法,于彼色受想行識觀見爲苦,感覺到色受想行識都是苦。這個樂受是壞苦,也容易明白;苦受是苦苦,也容易明白;就是不苦不樂受,是行苦,也是苦,這個不容易明白。但是現在這個佛教徒,「于彼觀見爲苦」,壞苦、苦苦、行苦,觀見色受想行識是苦。
「當谛現觀于五取蘊盡見苦時」,當你「谛現觀」,這個「谛」就是深刻的,很認真的現前觀察,就是修止觀了。觀察這個色受想行識,「五取蘊盡見苦時」,全面的看見它是苦,樂受是苦,苦受是苦,不苦不樂受也是苦,完全看見它是苦了,看見苦的時候。如果你能達到這個程度,「于五取蘊所有貪愛,由意樂故,皆說爲斷」,就是在這色受想行識五蘊上,你原來沒有修行的時候,你是有貪愛心的,你對于色受想行識,就感覺到好,感覺到總是愛著。「由意樂故,皆說爲斷」,但是你現在修了四念處的時候,你觀察五蘊皆是苦。這個時候你原來的貪愛完全沒有了,不貪愛了,不值得貪愛了,「皆說爲斷」。
「非隨眠故」,這個只是說在你心上,這個現行的貪愛煩惱是斷了,那個種子還是在的,還是有。這個意思,「當谛現觀于五取蘊盡見苦」,這個「谛現觀」,是指什麼說的?是指初果說的,初果須陀洹。初果須陀洹,是把這個我見斷掉了,但是這個貪愛心的種子還在,所以「非隨眠故」。初果還是有欲的,這個欲的種子還在,所以只是把現行的煩惱,這個正念一提起來,這貪愛心是沒有的。「由意樂故」,在他內心裏面,這個道心上看,就是沒有了,貪愛心是沒有了。
《瑜伽師地論講記 卷第十七 (5)》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