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是自然有的。「如是如是于諸有情憍慢漸減」,這樣子修因、這樣子得果報,使令他逐漸地有成就、有進步。進步以後,他就于諸有情憍慢漸減,凡夫不如菩薩嘛,最初的時候,菩薩沒有入聖位時,總感覺:衆生不如我,我是有大功德的;有憍慢心!但他現在逐漸地、逐漸地憍慢心就滅少了,雖然他很有成就但是沒有高慢心。
《披尋記》一一八七頁:
如如獲得尊貴殊勝至憍慢漸減者:能作他義,他所崇敬,故名爲尊.能爲他利,他所欣尚,故名爲貴。菩薩勤修一切明處善巧,能于有情作大義利,是名尊貴殊勝。自恃高舉,說名爲憍。方他高舉,說名爲慢。菩薩所作唯爲利他,于利他事不生高舉,以于自他身苦起平等心性故。
「如如獲得尊貴殊勝至憍慢漸減者:能作他義,他所崇敬」,菩薩能夠做利益衆生的事情,所以衆生受到利益,對菩薩就有崇敬;「故名爲尊」。「能爲他利」,能爲衆生做利益的事情,「他所欣尚」,衆生就會對你歡喜,就會仰慕于你,就是「名之爲貴」。這個「能作他義」,後面說「能爲他利」一個義、一個利;或者說是現在令你離苦、令你得樂;或者是令你現在得到很大的如意功德、令你將來又得到更殊勝的功德,用現在、未來這樣解釋義和利。
「菩薩勤修一切明處善巧,能于有情作大義利,是名尊貴殊勝」,菩薩不懈怠勤修一切的明處。譬如:他做醫生,醫方明;他能夠有工業明,工業明實在是很多很多事情,種田也是工業明、造房子這也是工業明。菩薩有這樣的專業知識來利益衆生,還能用佛法,法的布施這也是利益衆生。
「自恃高舉,說名爲憍」,解釋憍和慢。什麼叫做憍呢?自恃高舉,你本身有優越的事情就會高起來,「憍」就是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功德,就憍慢起來了,這是憍。「方他高舉,說名爲慢」,就是和他人對比的時候,『你不行!』,這就叫做「慢」;憍和慢這兩個字有點不同。「菩薩所作唯爲利他,于利他事不生高舉」,菩薩所作的事情,對衆生發慈悲心,所以對利他的事情,不生高舉、不高慢。自己有很優越的事情也不憍,對于衆生也沒有瞧不起,所以也不慢。「以于自他身苦起平等心性故」,「自他身」我的這個身體、你的這個身體都是平等無相的,所以起平等心,不起高慢心。
宙叁、棄舍障執
如如證得智慧殊勝,如是如是倍于他所難诘诤訟,喧雜語論,本惑隨惑,犯禁現行,能數觀察深心棄舍。
前面是「漸減憍慢」,這第叁科「棄舍障執」。「如如證得智慧殊勝」,菩薩常是學習佛法、常是學習假說自性是畢竟空的,從這裏增長智慧,智慧逐漸殊勝;漸漸的增長了「如是如是倍于他所難诘诤訟」,他常和衆生有交往嘛!這樣子和衆生發生關系的時候,衆生的反應有各式各樣的情形,「如是如是」,各式各樣的差別。
因爲菩薩是佛教徒和衆生來往的時候,衆生就是會有所難诘,會說『你講得不對,佛法是迷信!』大家就辯論,這是難問、辯論;诤訟,大家诤論。「喧雜語論」,有的時候大聲說話,于是乎菩薩也可能聲音很大。「倍于他所」的「倍」就是反對;不同意衆生對于菩薩的難問,互相诤論、喧雜的這些語論的事情。
「本惑隨惑」,根本的煩惱還有枝末的煩惱。「犯禁現行」,菩薩初發心在凡位的時候,有可能會犯戒,有犯戒的活動。「能數觀察」,因爲菩薩的智慧逐漸的增長了,能控製煩惱,所以數數地觀察,「深心棄舍」,在他清淨心裏面棄舍一切煩惱、棄舍前面這些诤訟的事情,就完全改變了。
《披尋記》一一八七頁:
如如證得智慧殊勝至深心棄舍者:此中智慧即前所說法無我智,由自證得此殊勝智,如實了知此所行境,非是尋思分別可得,彼諸外道或有于此互相難诘共興诤訟,爲勝聽者喧嘩紛聒,是名喧語。非時而說義不相屬,是名雜語。如是诤論依諸見起,是名本惑現行。由是因緣忿恨等生,是名隨惑現行。由是因緣發起身語惡不善業毀犯戒禁,是名犯禁現行。如《解深密經》說:曾見一處,有七萬七千外道,並其師首,同一會坐,爲思諸法勝義谛相,彼共思議稱量觀察,遍推求時,于一切法勝義谛相,竟不能得,唯除種種意解、別異四意解、變異意解、互相違背,共興诤論,口出矛醂,更相醂已、刺已、惱已、壞已、各各離散。(《解深密經》一卷七頁)如是诤論多由外道尋思故起,是故此中得他所言,菩薩于此能數觀察深見其過,于其惡見,深心棄舍,由其證得智慧殊勝故。
「如如證得智慧殊勝至深心棄舍者:此中智慧即前所說法無我智」,法無我智是什麼?就是假說自性都是畢竟空的。「由自證得此殊勝智」,由于常常的修止觀成就了法無我智。「如實了知此所行境」,也真實地明白,分別心所觸對的一切境界、所活動的境界。「非是尋思分別可得」,不像凡夫用尋思心:「啊!這真實有一個山、這真實是有個花、這真實是有水」,不是尋思可得,沒有這麼回事,都是畢竟空的啊!
「彼諸外道或有于此互相難诘」,菩薩所面對的對象也可能是有外道,這些外道就和菩薩互相辯論起來。「共興诤訟」,大家就有诤論了。「爲勝聽者喧嘩紛聒,是名喧語」,「勝聽者」在菩薩戒上也有這個字,現在這個「勝」是降服的意思,爲降服聽衆;「喧嘩紛聒」,「喧嘩」是聽衆大聲說話,就是一個動亂、糾紛的境界。「聒」就是是擾亂的意思,聲音雜亂、沒有秩序的境界。就是要調伏聽衆裏面喧嘩紛聒的境界;「是名喧語」,所以菩薩也有可能大聲說話來調伏這些聽衆的境界。「非時而說義不相屬,是名雜語」,這時候不應該說這個話,前後的道理不連貫,這樣的話叫做「雜語」。
「如是诤論依諸見起,是名本惑現行」,菩薩和這些人有诤論,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從「見」來的;我見、我所見、常見、斷見、有見、無見,各式各樣錯誤的思想來的,是名叫作本惑。見是根本,就是無明。「由是因緣忿恨等生」,由于有本惑,現在有隨惑,就是忿恨,大家不如意的時候心就忿怒了。「是名隨惑現行」,隨著種種因緣會出現忿恨的事情;這若比「見」來說,它就輕微了。「由是因緣發起身語惡不善業」,菩薩和這些衆生因互相诤論的因緣,就發起了身惡不善業,語惡不善業。「毀犯禁戒」,就犯戒了,「是名犯禁現行」,菩薩有這個事情。
「如《解深密經》說:曾見一處,有七萬七千外道」,「並其師首」,外道的老師,「同一會坐」,在聚會裏坐著。「爲思諸法」的「勝義谛」的「相」貌,「彼共思議稱量觀察」,大家共同地在思量觀察什麼叫做勝義谛?「遍推求」的「時」候,「于一切法勝義谛相,竟不能得」,他並不能知道勝義谛是什麼樣子,「唯除種種意解」,但是,雖然沒得勝義谛相,他的虛別分別還是有的,所以除了他內心裏面種種的分別。「別異意解」,大家都不一樣,你這樣分別,他這樣分別。「變異意解」,前十五分鍾這樣分別,後十五分鍾又不同的解釋,變異了!「互相違背」,我不同意你的意見、你不同意我的意見,「共興诤論」,大家就诤論起來了。
「口出矛醂」,矛醂是古代的兵器,就是說出來的話就像刀劍似的要傷人。「更相醂已」,我用刀劍來傷你,「刺已」,話就像刀刺似的,「惱已」惱亂你以後,「壞已」,互相破壞完了以後,「各各離散」,大家都走了。「(《解深密經》一卷七頁)」。「如是诤論多由外道尋思故起」,這些诤論多數是由外道,因爲外道他對真理特別地用過心,所以才能和菩薩去诤論。一般在五欲裏面活動的人,有什麼诤論的?他們不能诤論這個事情;「是故此中得他所言」。「菩薩于此能數觀察深見其過」,菩薩的智慧逐漸進步,感覺這種境界不好、有過失。「于其惡見,深心棄舍」,明白外道的惡見是不對的,便棄舍。「由其證得智慧殊勝故」,智慧逐漸地殊勝就改變這種情形,不像前面這麼和他诤論的種種事情。
宙四、不希利敬
如如功德展轉增長,如是如是轉覆自善,不求他知,亦不希求利養恭敬。
「如如功德展轉增長」,這等于說從菩薩初開始發菩提心,凡夫的時候行菩薩道的這種不理想的境界。但是智慧不斷地增長了,「如如功德」,這樣的這樣的功德展轉的增長,菩薩經過了一番事情以後,智慧就增長。「如是如是轉覆自善」,智慧增長、功德殊勝了,但是他不表示出來;「轉覆」就是把自己的功德掩覆起來。我們凡夫常會──有點功德,怕你不知道我要表示出來,心裏想:「你不可以輕視我」,會表示自己有學問、有智慧。菩薩不是!菩薩有大功德智慧會隱藏起來,智慧增長就會有這個境界;初開始的時候自己有一點就要表示出來,雖然也可能不是說謊話,但是也表示智慧不夠,也容易引起問題,但是他想不到這件事。
「如是如是轉覆自善不求他知」,我有功德、靜坐的功德有了進步,但是並不希望你知道,隱藏起來。《論語》上說:『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人不知而不愠』。他的學問進步了,別人不知道心裏不在乎。孔夫子的智慧超過一般人,不同的。「亦不希求利養恭敬」,也不希望別人有什麼利益供養他,也不希望別人恭敬他,沒有這個意思,他心裏面不在這裏。
《披尋記》一一八七頁:
如如功德展轉增長至利養恭敬者:謂諸菩薩于所修學清淨殊勝,是名功德展轉增長。由是因緣成就真實功德,遠離绮言說故,說彼轉覆自善。成就少欲喜足,遠離耽著貪故,說彼不求他知亦不希求利養恭敬。
「如如功德展轉至利養恭敬者:謂諸菩薩于所修學清淨殊勝,是名功德展轉增長,由是因緣成就真實功德,遠離绮言說故,說彼轉覆自善」,成就了真實的功德,他這時候和人說話,遠離绮言,不說特別美麗的話。孔夫子說:『巧言令色,鮮矣仁』,這地方也有相同的意思。佛菩薩說話就說得很直,不會說特別甜美的話,不說這種話。「說彼轉覆自善」,他展轉地把自己的善隱藏起來。
「成就少欲喜足」,他少欲喜足、很容易知足,少少的有一點就知足了,貪心不是很大的。「遠離耽著貪故」,遠離了耽著,耽著就是貪著;就是遠離貪心的這些事情。「說彼不求他知」,不會求別人知道他的功德,「亦不希求利養恭敬」,也不希求別人恭敬他。
《瑜伽師地論講記 卷第叁十六 (7)》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