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通常,在經論上用出離心表示是二乘人,用菩提心表示是大乘,當然這樣說也是可以。這個出離心和菩提心這件事,我倒感覺到這件事,我們就這麼念一念,說一說,也是對的,也沒有說錯,但是應該再強調一下。發了菩提心的人,和沒有發菩提心的人,是不一樣的,不一樣。就是有了這樣的願望的人,就是這個願望勢在必得,我一定要成就,我有這樣的願望,他就會開始行動;他行動的時候,會很認真地做這件事。世間上、社會上的情形也是這樣子,出世間佛法裏面修學聖道,亦複如是,你要有這樣的願望;若沒有這個願望,就沒有這件事。
所以,若是我們想要得聖道,你要有得聖道的願望。你要在佛前,向佛頂禮,然後說:「我弟子某某發出離心,我想要了脫生死,得聖道」,你在佛前磕頭,發這個願。說:「我弟子想要得無上菩提,從今天開始決定修學聖道」,你要發願。發願,你有這樣的儀式,和沒有這樣的儀式,是不一樣;但是實在看出來你發願沒有發願,從你的行動上可以看出來。你一天悠悠忽忽的,那就看出你沒有發願,你沒有願;如果看這個人很精進,很愛惜光陰,努力地去學習佛法,然後努力地修學習聖道,那就看出這個人有願。說那個人他也不想學習佛法,更不想修行,那就表示他沒有願;他就是在佛前發願了,那都不算數,因爲他沒有行動,這個道理就是這樣意思。
「欲得須陀洹果」,就是他有這樣的出離生死的願。爲什麼要出離生死呢?就感覺到這生死的世界太苦了,我們所歡喜的這些事情,我們歡喜什麼事情?就歡喜色聲香味觸,就是歡喜這些事情,歡喜我的眼耳鼻舌身意接觸的境界,都令我心裏歡喜;有苦受、有樂受、不苦不樂受,我就歡喜樂受,樂受是什麼?就是色聲香味觸,那就是沒有發出離心。你要知道觀受是苦,苦受是苦、樂受也是苦,這個人才能出離,才有出離心的。有了出離心以後,他學習佛法、修學戒定慧,那這個人決定會有成就。
所以「欲得須陀洹果」,就是這個人他有願了,他有出離的願望了,想要得須陀洹果。這個「須陀洹果」,實在來說,口頭上講這件事,也不是難事,就是你能夠確認色受想行識是無常的、是敗壞的,這裏面沒有我,沒有常恒住不變異的我可得,那麼這就是須陀洹果。當然沒有我可得的時候,他是經過一個時期的修止觀,觀察色無我、無我所,受想行識無我、無我所,我們這個身體,這眼耳鼻舌身都是無常的、是敗壞的、是老病死的,觀察這個身體是要老,「此妙色相,不久當爲無常所滅」,觀察我們這個身體,不是觀察別人,觀察自己,一剎那、一剎那地在敗壞,爲無常所壞,不是個可愛的東西,這裏邊沒有常恒住不變異的我;受想行識也是一樣,也是剎那剎那地變動,這裏面也沒有常恒住不變異的我可得。能這樣觀察的時候,你確定了是無我、無我所,那就是我空了,我是沒有,這個色受想行識不是我。那麼你確認了以後,你這個眼耳鼻舌身意和色聲香味觸法接觸的時候,不管是利、是害,不會以我爲中心決定事情的,不會這樣子。
這經上說,這須陀洹果,他現在有一碗飯在這裏,他若吃這一碗飯,他就能生存下去;如果這一缽飯不能吃,就死掉了,就會死掉了。但是這時候有佛來了,或者舍利弗尊者,或者是目犍連尊者,或者是大阿羅漢,或者是有一位大菩薩,來向他乞這一碗飯,他能把這一碗飯布施出去,他能這樣做。他不想到,我要死了,這碗飯不吃我會死了,他不想這件事。因爲什麼呢?得到聖道的人不怕死,因爲他無我的智慧一現前的時候,沒有死這件事。
我們凡夫有我見的時候,要保護這個我。色是我、受想行識是我,時常地保護我,有事情出現要處理的時候,一定是這件事對我有利,我就這樣決定,對我有害,我就拒絕,凡夫是這樣子。聖人到了須陀洹果以後,不是的,他不想這件事。因爲沒有我可得,也沒有我可保護了;所以,他有什麼事情的時候,他不這樣子,這是聖人。所以,有我是凡夫,無我是聖人。所以修無我觀的重要也在這裏,你修無我觀,就是向聖人那裏去了。說我不要修無我觀,你不修無我觀,那你就是要保留這個我,保留這個我,那你就是凡夫,凡夫就是有問題,凡夫與凡夫有問題,就是因爲我的關系嘛,你若修無我的時候,人與人就沒有問題,人與人之間是沒有問題的。
前天,我說人與人之間有問題,人與人不能和,不能夠團結,明白一點說就是有我。說有我這句話,我們不修無我觀的人,說是有我的關系這句話不太明白。我們有貪瞋癡的關系,所以人與人不容易和,但是這是粗顯的境界這麼說,粗顯的這種境界說,你有貪瞋癡,所以人就不和;但是微細一點說就是有我的關系,有我所以人就不和,有我所以就是凡夫,沒有我就是聖人。
我們讀《摩诃般若波羅蜜經》、讀《瑜伽師地論》也好、讀《阿含經》也好、《大寶積經》也好、《大集經》也好,都是這樣意思的。你學習這樣的佛法,你能這樣學習,這樣修行,你就可以得聖道。如果不修,這無我觀和無常義是一致的;若不能修無常觀,這無我觀也不能修,因爲執著有我,一定是執著我是常住的,我是永久存在的,所以,它一定是常。所以若不能修無常觀,也同時就不能修無我觀了。修了無常觀、修了無我觀,這個時候心裏面是太平的,心裏面就和平了,無論什麼事情,心裏都是和平的,因爲他連自己的生命都不介意了,他不怕死了。譬如《心經》:「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這個不可得的境界裏面有生死可得嗎?沒有那麼回事,這個初果聖人也就是這樣子,不過他用無常入于畢竟空,由無常觀入于畢竟空。但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摩诃般若波羅蜜經》這些大乘經典,是從自性空入于畢竟空,就是比這個無常觀利一點。入于畢竟空是無差別的,是無差別相。
這個地方,應該強調的就是要有願,我想要得一切智、得道種智、想要斷煩惱,你要有這樣的願,從願來開始;我想要得須陀洹果,你也要有願。說是這是小乘,須陀洹果是小乘的一種聖人,不是大乘,是的,經上是有這樣意思,須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羅漢果,都是小乘,是小乘佛法裏面的聖人。這個初地、二地、叁地、四地,乃至第十地,到佛,這是大乘佛法的聖人,是有大小乘的不同。但是,可是聖人!你雖然說他是小乘,但是他是聖人,不是凡夫了。按我們現在的佛教徒一般的情形說,不要說聖人,說這個人有神通,我們就五體投地了。有神通不一定是聖人,可能是個生死凡夫,也可能有邪知邪見,但是我們就五體投地了,我們就這樣子。若是聖人,那是凡夫所不能及的。但是若是聖人,但是若沒有神通,可能你也不感覺興趣了。可是若是從佛法上說,須陀洹果他沒有神通,斯陀含果也沒有神通,但是是聖人,是良福田啊!
我現在又有口過,我又犯口過了。我們大多數的佛教徒爲什麼會這樣子,對聖人都沒有什麼恭敬心,對那個凡夫有恭敬心,爲什麼?爲什麼會有這種現象?就是我們對于佛法的學習太差勁了!雖然是信佛,但是不願意學習佛法;不願意學習佛法,你對于佛法就是沒有這種知識,沒有這種知識,所以不知道,不知道這聖人是良福田,凡夫不是良福田。當然,我們說這樣你有分別心也不好,但是由有分別入無分別,這個好的分別還是智慧,是屬于智慧的;說我們不知道這樣分別,那還是愚癡,要知道這個事情。
須陀洹果這種聖人,他是斷了我見的煩惱,主要是斷了我見的煩惱,身見、戒取、疑,斷這叁種煩惱,斷了戒取、斷了疑,斷了這叁種煩惱。這上面說:「欲得須陀洹果,當習行般若波羅蜜」,就是「照見五蘊皆空」,就得須陀洹果了;你繼續「照見五蘊皆空」,就得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羅漢果,就是這樣子。
但是這須陀洹果,和我們凡夫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呢?就是他沒有我、我所見,沒有這個煩惱。第二,他不會做嚴重的罪過的事情,不會。《大毗婆沙論》上舉一個例,如果他的師父,就是他的戒和尚,這也和我們中國漢文佛教有點差別;漢文佛教:剃度是一位,受戒又是一位,受沙彌戒、受比丘戒、受菩薩戒,這個戒和尚是另一位,不一定是剃度;但是在印度的佛教的情形,只是一個人,剃度也是他、受戒還是他,是這樣子。那麼他受了戒,他用功修行的時候,他有什麼和我們凡夫不一樣的地方呢?我剛才說,他斷了身見,斷了我、我所見;另外有個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不會造嚴重的罪過,輕微的過失還是有,就是剛才我說,他的和尚,就是他的親教師,若是被人家毀辱了,或者是有嚴重的一些事情,他可能會有瞋心,他是他的師父,他可能會有一點瞋心,可能會發動,也可能發爲語言,有語言會表達出來,可能會有這個事情,這是一樣。第二樣呢,他漸漸也可能他會收徒弟了,這須陀洹果的聖人收徒弟,這個徒弟不聽話,他也可能心裏面也有點瞋心,這個須陀洹果還有這個情形。但是這個瞋心和我們凡夫還是不一樣,我們凡夫有了瞋心,很久這個瞋心它不過去,但是這須陀洹果很快地就沒有了,是有瞋心,但是很快地就消失了,這是和我們凡夫不一樣。其次,這個須陀洹果他臨命終的時候決定是正念分明的,不會顛倒,心不顛倒的,他決定不會到叁惡道去的,他不是人間就是天上,不是天上就是人間,他是這樣子。那麼這是須陀洹果。
「斯陀含果」,這是二果,翻個一往來,他再一往天上、一來人間,那麼他就得阿羅漢果了。須陀洹果要再七番生死,就得阿羅漢果。這個地方說七番生死,是把欲界的煩惱,分成九品,這九品煩惱,能使令這個聖人受七番生死,這個力量能令你得七番生死;受了七番生死以後,按道理來說,只是欲界的煩惱沒有了,色界、無色界…
《摩诃般若波羅蜜經講記 經耳聞持品 6》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