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第二件事,應該調心。就是學習了佛法以後,使令我們心裏面不再有貪瞋癡的煩惱,要有大智慧。那麼這個聖道可以成就以後,就沒有老病死了,有大自在的聖人的境界;但是這要調心才能辦得到。但是今天的我們漢文佛教徒,恐怕也多數沒有做這件事。我們心裏面有的時候生了貪心,有的時候生了瞋生,常常有煩惱的時候,我們受了煩惱的傷害,我們還想要用佛法把它調一調,叫心清淨,你有這個意思沒有?你有這個想法嗎?
但是我們學習經論,現在這一段文就是這樣意思:「雲何應住般若波羅蜜?」就是我們怎麼辦法能像聖人那樣子,安住在第一義谛那裏,解脫老病死苦、解脫一切煩惱呢?這樣子呢,就是他這個人有出離的願,有出離生死的願望;我不願意做生死凡夫,我想要成爲聖人,但是怎麼樣才能成爲聖人呢?這句話是這個意思,「雲何應住般若波羅蜜?」是這個意思。不過這是問,下面有回答的。
第二句:「何等是菩薩摩诃薩般若波羅蜜?」這就是剛才說,你想要成爲聖人,說我不要學習經論,我離文字相,離文字相不可以,不是我們能辦得到的,我們還是要文字;剛才說的「衆生意鈍,玄覽則難,眼從色入,假文則易」,還要這樣才可以,就要學習這語言文字的佛法。但是語言文字的佛法,什麼是般若波羅蜜的法門呢?什麼是佛法呢?我們說這個佛法裏面有很多的法門,很多的法門裏面都有般若波羅蜜;如果這個法門裏面沒有般若波羅蜜,那不是佛法。所以說般若波羅蜜,是包括了一切的佛法在內了。在這裏說的意思,就是我們能夠學習;我們雖然是虛妄分別,一肚子貪瞋癡,但是我們也能學習這樣的佛法。這樣的佛法是什麼情形呢?就是「何等是菩薩摩诃薩般若波羅蜜?」
「雲何菩薩摩诃薩應行般若波羅蜜?」這是第叁個「應行般若波羅蜜」,就是依據文字的般若波羅蜜,我們去修行去,去用功修行。怎麼樣修行呢?這是一個問題。我們若學習佛法,我們今天的漢文佛教徒有一些問題,還有什麼問題呢?有可能是學習了多少佛法,學過了以後就不願意學了,再重新學一樣。我聽講《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然後再去聽其他的經,當然這樣學習也不能說不對,但是也可以說是有問題。什麼問題呢?這個佛法和世間法不同,是非常深奧的;你一次的學習,你不能畢業的,你不能畢業這件事。
譬如說是《金剛經》上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講經的人說就這麼解釋,或者文句上、注疏上也是解釋,「是凡因緣生法都是不真實的」,這樣解釋也是對的;你完全明白了嗎?你能明白這個是虛妄的嗎?我看未必,未必能明白。「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這句話若用語言文字講,也很容易就把它講明白了,但是你真明白了嗎?你要不斷地重複,不斷地重複去思惟這句話的意義,你可能會深入多明白一點。你若只是文字上這樣講過去就算了,你不能明白什麼是佛法的,不能明白的。
我們中國佛教很久了,也不提倡禅的這件事,就是不提倡修止觀這件事。我們很多的大德多數都是,經也是講,《法華經》、《楞嚴經》、《金剛經》,很多經也都講;但是並不提倡修止觀的事,都是提倡念阿彌陀佛。念阿彌陀佛是好,但是結果呢,「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你始終不能明白這件事的,你不會明白這個道理。如果你的記憶力好,你肯把《金剛經》背下來;如果天天背,可能記住那句話而已,那個義你還是把握不到的。就是你不能深入地思惟,你又不能夠修奢摩他和毗缽舍那,你本身的智慧不增長,你沒辦法明白這個意思的。
如果你要問:什麼人可以知道一切法是虛妄的、不真實的,如鏡中像、如水中月,都是不真實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什麼人才能達到這個程度?要聖人!所以你若沒有得到聖道,你還是執著都是真實的。不要說是睜開眼睛看見的事情都是真實的,你若瞪我一眼就不得了;做夢都是真的,做個惡夢多少天都是心裏不舒服,就是我們的執著心很強很強的。
所以這裏面是說,就是要修行。「雲何應行般若波羅蜜?」怎麼樣去修行呢?當然這件事,在《摩诃般若波羅蜜經》和《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這都是屬于《大般若經》裏面的一部分。這一部經裏面,它就是把「般若」這一部分特別地、深入地來開示我們。對于修止觀這件事,對于修奢摩他這件事,它沒有多說。當然說到這個百八叁昧,那是很深的境界,不是我們能夠用得上的。若是我們這個程度,我們若學習「雲何應行般若波羅蜜?」這當然是戒定慧了。你先要持戒,而還要修奢摩他和毗缽舍那的,當然還有前方便這些事情。這些事情在天臺智者大師的《釋禅波羅蜜》裏面,或者《小止觀》裏面、《摩诃止觀》裏面都有詳細說。但是在《瑜伽師地論》裏面說得非常的圓滿,最適合我們這個最愚鈍的人、業障深重的人,這個愚癡的人,可以用那些方法,你就可以開始修行。
但是,《瑜伽師地論》就放在藏經樓上面去,放在藏經樓上,誰去學習呢?所以我們中國佛教,漢文佛教,很多的經論都是寶,但是放在藏經樓上面,不是放在你心裏面。南傳佛教來了,告訴怎麼修奢摩他、毗缽舍那,「哎呀!我感覺這個方法很好」;其實我們中國有更好的修禅的法門,但是我們不知道。其實在來說,我說這話,我也有過失的;爲什麼有那麼好的法門,那麼圓滿的法門,放在藏經樓上面喂蟲子、給蟲子咬,我們不用呢?不學習呢?就是沒有人弘揚這件事。倒不是說你初開始來到佛教,不知道這件事;不是你的責任,是我的責任,我沒有弘揚這件事。我就是講《楞嚴經》、講《起信論》、講《法華經》、講《金剛經》,就是這麼講講,然後就勸人念佛,對于禅的事不提。我感覺我們漢文佛教很久就這樣子,原因在什麼地方呢?當然還是要承認這一點,也可能是佛菩薩的意思,感覺我們這些人根性鈍,學習禅學不來。
但是這句話我還有一個想法,若是中國古代的禅宗這種禅,我承認有的人是學不來,是學不來的。就是今天的人,你學習佛法幾十年了,你的根性很利,這個《禅師語錄》你一看就懂,結果你也未必修禅;也只是給人講一講,寫一篇論文,怎麼怎麼的而已,你還是未必修禅。但是我們平心而論,這些禅,他只是說到那個最精要的部分;這些大禅師的語錄,就是他自己用功有心得的這一部分,也是特別重要的一部分,是的,是這樣。但是這個對我們初開始學禅的人,不可以這樣子。一定是詳詳細細的,我們能做到的這一部分,初開始需要的這一部分要說。但是《禅師語錄》,他不說這個;他如果說這個,就表示他程度低了。我認爲古代的大德多少心情有這麼一點,「我一定宣說最高的、最深的、實相無相微妙法門,這個好;我若說初開始你怎麼樣盤腿,你這個煩惱來了怎麼調伏,那表示我的程度太低了」,我認爲多少有這麼一點。
但是事實上,我看呢,不應該這樣態度,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從開始,宣說這樣的佛法,我們能辦得到;當然甚深的話也可以說,也應該講。但是初開始,我們可以用的、可以實用的這一部分,你一定要說,不然他用不來,沒有辦法開始修行,不得其門而入。所以我們中國佛教,宣揚淨土法門好,的確是好,你說這般若法門,誰學啊?誰肯學這個呢?只有念阿彌陀佛求生淨土是對的,但是也應該弘揚這些法門,弘揚這個禅的法門。弘揚禅的法門,我們能做得到。就是有人念佛念得不相應,那麼你可以學習禅;我說這個不是禅師語錄上的袓師禅,那些禅,不是。要說低一點,淺薄一點,我們能做得到;做得到,你做的時候,這事不可思議。
我們能做得到的時候,我認爲這件事,在今天的佛教還是需要的,還是有這個需要。怎麼知道呢?因爲南傳佛教的禅師來我們這兒,一提倡四念處,他們是勸修四念處的,修數息觀,我們很多人願意學嘛!也有的人發心到南傳佛教那邊去學習,也是有嘛!譬如說仁波切來了,他宣說的我們也歡喜,又到印度去跟達賴喇嘛去學了,也是好的。但是我們中國漢文佛教,很多的法門都是很圓滿的,但是就是沒有人弘揚;沒有人弘揚,大家不知道,要跑到幾千裏外去學習。那也是好啦!
但是這一段文:「雲何應住般若波羅蜜?」這句話是深一點,就是要得聖道的意思。下面兩句:「何等是菩薩摩诃薩般若波羅蜜?雲何菩薩摩诃薩應行般若波羅蜜?」這兩句話對我們是非常重要的。我們今天這個漢文佛教不興盛,不興盛的原因在那裏?就是不能調心,也不能夠深入地學習佛法,具足正知正見。就算是學習了,也不用它來調心,心裏面有很多煩惱,心裏不在乎。說我有病了,應該看醫生,但是不要看醫生,「我這個病在我的身上好」,就等于是這樣意思。
我初出家的時候,很僥幸,還沒落發就是到佛學院學習佛法。那時候,我聽法師講經,什麼叫做正法、像法、末法?什麼叫做佛法興隆、佛法衰微?我不懂!但是現在我可以這樣分別,什麼叫做佛法衰微?就是佛教徒沒有正知正見。就算是你有正知正見,你不肯修止觀來調心,這個心裏面貪瞋癡,不在乎;這就是佛法的衰相。說我要去朝山,我要到五臺山去朝山,我要到普陀山去朝拜觀世音菩薩,都是好,但是這件事你還不知道;你要具足正知正見來調心,這件事你還不知道。
可能這一品,我講不完了。我再說一件事。
我們佛教徒,就是我們出家的佛教徒;我們只顧自己用功修行,我們不辦社會的慈善事業,社會的事情我們沒有辦,我們不辦安老院、也不辦醫院,也不辦各式各樣的社會的教育事業、慈善事業,我們都不做,我們就是自己在廟裏面用功修學聖道,社會上的人會譏嫌我們:「你們對社會上沒有貢獻,你們是寄生蟲」。那麼…
《摩诃般若波羅蜜經講記 天王品 2》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