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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性論 源流

  源流

  《佛性論》題爲世親所造,但其論旨與世親其他重要論典不盡相合,故而有學者疑非世親之作。我們認爲,《佛性論》雖然深受唯識學派的影響,但嚴格說,其學說歸宗,乃如來藏系。該論以如來藏思想爲主旨,同時又廣泛會通了印度佛學的各家學說,尤其是唯識學的某些思想,這就使其源流問題變得更爲複雜,可謂衆源異流。爲了厘清《佛性論》的思想源流,我們擬從以下諸方面加以疏說:

  一、從如來藏思想源流看《佛性論》。《佛性論》的宗旨是講如來藏思想,這不僅從其廣引《勝鬘經》、《無上依經》等如來藏系經典可以看出,而且其中許多思想,也都可以直接在如來藏的不同典論中找到依據。如來藏、如來性、佛性、佛界等,這一類名詞,在意義上雖各有倚重,但作爲成佛的可能性,衆生與佛的本性不二來說,有著一致的意義。在印度,如來藏學說的興起,約在公元叁世紀,它是不直承「原始佛教」的法流,而是繼承了「初期大乘」佛教思想,並加以獨到闡發而成。在公元四、五世紀中,此說非常流行,有關如來藏說的各種經典,也紛紛流傳出來。在中國譯經史上,從公元叁世紀末起,到七世紀止,所譯出的如來藏系經論也爲數不少。不過,此說在印度後期大乘佛教學說中並未見發揚光大,反倒在中土佛學史上得以盛傳不斷,這主要是由於如來藏學說與中土固有的儒道心性學說頗爲切近的緣故。

  現漢藏所存有關如來的主要經典,共有十六種,論有叁種。(注釋:此十六種經分別爲:《如來興顯經》、《大哀經》、《大方等如來藏經》、《大般泥洹經》、《大般涅槃經》、《大雲經》、《大法鼓經》、《央掘魔羅經》、《勝鬘師了吼一乘方便方廣經》、《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寶積叁昧文殊師利菩薩問法身經》、《如來莊嚴智慧光明入一切佛境界經》、《不增不減經》、《無上依經》、《勝天王般若波羅蜜經》、《大乘密嚴經》。叁論分別爲:《究竟一乘寶性論》、《佛性論》、《大乘法界無差別論》。此外,《楞嚴經》、《大乘起信論》的思想宗致,也是如來藏思想,由於此經論的是非,真僞問題曆來就爭論不休,大多學者疑爲中土爲僞造,故不列入於中。)這些經論,大多早於《佛性論》而譯出,且對《佛性論》思想有許多直接的提示,故可視爲《佛性論》思想的活水源頭。下面分別從幾部與《佛性論》思想密切關聯的經論,來透視《佛性論》思想的形成:

  1《大般涅槃經》,共四十卷,從關涼玄始十年(公元四二一年)十月起,昙無谶在姑臧譯出。昙無谶先譯前十卷,與法顯所譯《大般泥洹經》是同本異譯。以下叁十卷,是昙無谶再到西域去,訪求得來而再譯的。(注釋:參見《出叁藏記集》卷十四〈昙無谶傳〉。)

  《涅槃經》的中心論題是講「如來常住不變」,涅槃有「常、樂、我、淨」四德,「一切衆生悉有佛性」。其所說的涅槃,也就是「佛性」與「如來藏」。《大般涅槃經》卷七中說:「我者,即是如來藏義;一切衆生悉有佛性,即是我義。」

  《涅槃經》講佛性,除了以四德來說,還結合了般若空宗理論加以論究。如其以「佛性者名第一義空」,來解答什麼是佛性的問題。而其思想來源,則無疑受到了龍樹《中論》的影響。《涅槃經》卷二十七中說:

  「中道者名爲佛性,……不得第一義空故,不行中道;無中道故,不見佛性。」

  「佛性者即第一義空,第一義空名爲中道,中道者即名爲佛,……」

  可見,「第一義空」、「中道」與「佛性」原是名異而實同的。

  這些看法都影響到《佛性論》。《佛性論》不僅分別從如來藏、涅槃、法身、真實谛等角度來名佛性,而且也同時結合涅槃四德和般若空性之義來講佛性。《佛性論》卷二中就佛性極果之四德而作如是說:

  「如來法身是常等四波羅蜜:以如來法身一切煩惱習氣皆滅盡故,是名極淨;一切我無我虛妄執滅息故,故名大我;意所生身因果究竟盡故,故名大樂;生死涅槃平等通達故,故名大常。」

  此外,《佛性論》還廣引《中論》等中觀學說的「緣起性空」理論,來論說一切法無自性,空爲佛性之義。其卷一中說:

  「佛性者,即是人法二空所顯之理。」

  「一切法如實無自性,唯真實空是其體性。」

  而且,《佛性論》以各種譬喻擬比佛性之相時,也顯然直接吸收了《涅槃經》的說法。如《涅槃經》之《迦葉菩薩品》中對衆生都有佛性,舉「貧家寶藏」爲喻來加以解說:而《佛性論》卷四中對此命題,則以「貧女寶藏」爲譬(注釋:《佛性論》卷四中,有關「貧女寶藏」的譬喻作如是言:「五、爲顯無明住地,故立貧女寶藏譬,譬如貧女宅中地下有金寶,爲地覆故,受貧窮苦。二乘亦爾,爲無明所覆,不見佛果,故受四種生死之苦。」),其殆同出一轍。

  《佛性論》不僅大量吸取《涅槃經》中的「佛性」說,且對《涅槃經》前後有關「佛性」的不同講法加以會通。《涅槃經》 「後續部分」,即後譯叁十卷,對於「初出部分」,即前出十卷中所提出的「一切衆生悉有佛性」的命題,作了重要的修正,明確地指出「一切衆生悉有佛性」,是說衆生將來可以「成佛」,而並非說他們現在的煩惱身中已經有「佛性」的存在。如其卷二十七中說:「佛性者,實非我也;爲衆生故,說名爲我」。這顯然與其「初出部分」所主張的我就是佛性的論旨相反。對於這個問題,《佛性論》中說到菩薩爲利他不舍生死處,以究竟不究竟,即了義不了義說加以融貫。《佛性論》卷二中說:

  「會此二說,一了一不了,故不相違。言有性者,是名了說;言無性有,是不了說。故佛說若不信樂大乘名一闡提,欲令舍離一闡提心故,說住闡提時絕無解脫。若有樂生有自性清淨永不得解脫者,無有是處。」

  所以,在《佛性論》看來,《涅槃經》的後續部分說有無佛性衆生,只不過是爲了適應具有「我見」的凡夫而作的一種權便的說法,與「一切衆生皆有佛性」的究竟根本論旨並無矛盾。

  值得注意的是,《佛性論》中頗有特色的叁佛性說,從學理上看,也很可能是從《涅槃經》中把「佛性」分爲「因性」和「體性」二義中引伸出來。《涅槃經》所謂「佛的因性」,是指成佛的基因,成佛的內在根據,這相當於《佛性論》中的「住自性性」。而《涅槃經》中所謂「佛的體性」,是指佛的「果德」,即就佛果而言,這與《佛性論》中的「至得性」也是同一個意思。不過,《佛性論》還得出一個「引出性」,作爲由「住自性性」證得「至得性」的中間環節,這就使「佛性」的意義更爲圓滿。

  2勝鬘經類,《勝鬘經》,二卷,宋元嘉十叁年(公元四叁六年),求那跋陀羅初譯。唐神龍二年到先于二年間(公元七○六——七一叁年),菩提流志重譯,編爲《大寶積經》第四十八〈勝鬘夫人會〉。像《勝鬘經》這類說法意義相似的還有《不增不減經》,一卷,元魏孝昌元年(公元五二五年),菩提流支譯,和《無上依經》,真谛譯(注譯:此經譯時,有不同說法。一種說法認爲其譯於陳永定二年,即公元五五八年。還有一種看法,是認爲譯於梁代。此外,該經分爲六品,其中〈校量功德品〉第一,與失譯的《未曾有經》,唐玄奘譯的《甚希有經》,是同本異譯。)。這幾部經的經文與經義,在《佛性論》中可謂引述得最多,可見其對《佛性論》思想形成影響之大。

  這類經的主要內容都是講「佛性」,特別以「如來藏」爲主題,說法基本上與《涅槃經》的後出部分相一致,但著重結合心性來講。這是《勝鬘經》等的一個大發展,把佛性擴展到心性,實際上是佛學的人性說,表達了他們對於人性的理解以及人生根據的說明。在《勝鬘經》等認爲,心的法性,即心的本質,是以「清淨」爲本的,由此本質來說心,就是「自性清淨心」。這一重要說法在《佛性論》中也多次出現。《佛性論》在講「佛性」之「自體相」時,就說到佛性無論在染、出染都是「清淨」爲本的,其卷二中說「自性清淨是其通相義」。《勝鬘經》又提到如來藏,也把它限定在這個清淨的範圍,這即構成其特定的如來藏五名:「如來蒇者,是法界藏,法身藏、出世間上上藏、自性清淨藏。」(注釋:見《勝鬘經》)如來藏的這五種特殊含義,全都爲《佛性論》所采用。《佛性論》卷二講佛性「自體相」中,明確提到有五種如來藏,其分別爲「如來藏」、「正法藏」、「法身藏」、「出世藏」、「自性清淨藏」。

  《勝鬘經》等還結合心性與客塵的關系來講如來藏。一方面如來藏是「心性本淨,客塵所染」(注釋:見《勝鬘經》),即一切衆生本有之清淨之心,因煩惱障蔽,現時不能覺察。另一方面,「淨心」與「客塵」雖是同時並存的,但兩者性質不同,又是分離的,即所謂在染不染,「與客塵俱,而性相離」(注釋:見《勝鬘經》)。要了知這種相離,就必須借助空性智的理解,「由智而見其不實」(注釋:見《勝鬘經》),了解到染妄無實,從而把客塵斷掉。《佛性論》也講佛性爲「煩惱客塵」所染,但其同時又是「兩法」而可相離。其卷叁中說:「是心有自性清淨及有煩惱惑障,如此兩法無流界中,善心、惡心獨自行故。」「無流界」,即是通過修習「如理智」,窮源達性,了解到一切法「本來妙極寂靜爲性」(注釋:見《佛性論》卷叁。),沒有生滅的境界。

  如來藏自性清淨而又在染不染,一切煩惱客塵本來空寂,沒有自體,這其中蘊涵了生涵與寂靜,心與法性本來平等不二的深義。《不增不減經》、《無上依經》就充分表達了「生死即涅槃」、「煩惱即菩提」的「佛性」論。如其經雲:「甚深義者,即是第一義谛;第一義谛者,即衆生界;衆生界,即是如來藏。……」(注釋:見《不增不減經》)《佛性論》也反複引伸其義,認爲「佛性」平等遍滿一切衆生界,無有差別,從而把「真」與「俗」,「生滅」與「不滅」統一起來。這只是從下面引文中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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