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的錯,“我見”就會慢慢的減少了。
世間人“我見”如銅牆鐵壁,我要這樣就是這樣,我死也不低頭。有句話“不食嗟來食”:從前鬧饑荒時,有錢人煮了一些東西出來;有一窮人過來,富者就說:“喂!來吃!”口氣相當粗魯,窮人聽了很不高興:“你那種口氣,我甯願餓死也不吃!”表示一種骨氣、很有志氣——他那樣侮辱人,我們可以不吃!但是當有錢人發現自己的錯誤來表達歉意時,窮人還是堅持“不吃”的話,受苦的就是窮人自己了。爲什麼不能原諒別人一時的錯誤呢?這就是如佛所說的:“我見如高山,不能入道。”開門見山是“我見”太深了。太肯定自我會沒有朋友,若有只是表面的朋友。“我見”太深,與朋友相交就不可能推心置腹;不能容納別人是“我見”的緣故。
其次,“我愛”:愛是一種情的東西,父子情、母女情、夫妻情、朋友情,情重就是“愛”。但“愛”到最後成爲“恨”,這種東西都是一體兩面的;這種東西帶給世間的是煩惱。
比如說:到了百貨公司,走到化妝品的櫃臺,有KISSME口紅、太陽水粉餅、眉筆......各種東西都是所愛的,若沒有買會感到很痛苦;看到漂亮的衣服,回來之後一直想著。“我愛”就是對客觀環境的存在,沒有辦法産生自我的克製力量去突破它;所以,這種“情執”無可奈何。在生理學裏面講男女欲望飲食,均非理性所能克製的。所以說飽飯知廉恥,一個人吃不飽就無法談禮義廉恥。
一個人碰到男女關系,常常是沒有辦法理性化的;男女之間,有時候用道德、用法律或用輿論,都不能束縛它!它不是理性所能克製的。
若不是大修行的人,是無法突破此關卡的,這是一種“情執”啊!因爲“我愛”,就會愛發脾氣。有時我們遇到小事本來不想發脾氣的,但最後還是“愛發脾氣”。生氣時控製不住就得罪別人,事情結束以後又會産生愧疚之心,想到當時,自己爲什麼脾氣這麼大呢?愛發脾氣習慣以後,不發脾氣就産生痛苦了;沒有人跟他吵架,他也會發脾氣、拍桌子。
“愛”包含了我愛金錢、名利、色。“愛”是一種“情執”,換句話說:“愛是一種感情上的變相。愛的升華叫作慈悲,而愛的束縛就變成一種恨。”所以,恨是最低級的,愛是中等的;因爲愛還可以滋潤、增長彼此之間的感情。愛也可以救人,但是愛本身卻含有強烈的占有欲,變成有你、我之分的愛。
國父不講“愛”,他講“博愛”;儒家說“仁慈”,仁者忠恕之道;佛家不講“愛”,講慈悲,慈悲就是愛的升華。“愛”,其實是很難斷的。
因此,若要斷愛,可以的話,就出家修行。若在家修行,能單身修行,阻礙較少。人對于情的執著很重,要破感情關很困難。
但有人會說:“若全世界的人都去出家,世間將變成怎樣的社會啊!”有一位廣播電臺的小姐,跑到寺中訪問我,她說:“全世界的人,大家都像你們落發,這個社會、國家會變成怎樣呢?”我說:“對啊!我第一個問你,你就不出家了,哪有可能全世界的人都出家呢?從佛陀以降有多少人出家呢?”世間的年輕人,大部分人都要結婚生子,很少有人要出家的。像女衆,若要她出家,她會對著鏡子說:“我頭發這麼漂亮,怎可理掉呢?理光頭不知成什麼樣子?想到出家,我那堆衣服不知要如何處理?”顧慮得很多很多,沒那麼容易啊!所以,愛的執著是難以除掉的,很難斷。
是故,要修行愛就必須很平淡,隨緣是最好的。“我愛”是第二大煩惱。
第叁,我慢:我慢就是驕傲,尤其是男衆。女衆是嫉妒。慢,就是自尊;也就是一種“強烈的自尊”、“強烈的優越感”隨時充塞整個心中,內心不容許別人傷害到他,這就是“我慢”。
所以去掉“我慢”要從“忍辱”下手,方能斷除。佛當時在世時,有一位老人到佛陀前面,一直罵佛陀......,佛陀默默的沒有回答一句話。(沈默,或許是最有效的抗議。)罵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後說:“佛陀,你怎麼不講話呢?”佛陀說:“你罵完了嗎?”他說:“罵完了。”佛陀說:“既然罵完了,我請問你:“假如有一個人送禮給對方,對方沒有接受怎麼辦?””這位老人說:“自己帶回去啊!”佛陀說:“對了,今天你罵我,我都沒回答,你自己全部拿回去吧!”
要是我們,怎能做得到呢?有人罵我們時,我們可能比他罵得更大聲,這就是“我慢”的存在。我慢是很難去除的。女衆並不是沒“我慢”,看她們外表溫柔、美麗,若起我慢時,卻是不可說、不可說,那也是一種慢。所以,修行必須從根本下手。
佛告訴我們,印光大師也教我們,要如何去掉“我慢”:看一切人都是菩薩,唯我一人實是凡夫。如此,方能破除“我慢”。遇到任何人都把他看成菩薩,只有我最差,最沒有用。所謂最沒有用的人,不是消極的抗議,而是一種紮實的內涵。不擡高自己就沒有危險;擡高自己就是注視自己的優越感,希望別人的肯定而存在,因此他的內心受不了刹那之間的傷害。
所以,常受別人贊歎的人,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人,因爲他接受不了逆境和建言。你對他一切的忠谏,他甚至對你排斥,恨你一輩子。所以,一個無知的人長時間處在一種養尊處優的自我優越感中;堅執自己的主觀認爲,這是一種嚴重的心理障礙。而這種“我慢”很難去除。
因此,若要修“忍辱”,我深深體會到,一開始你就要能夠對任何人都有禮貌,常常向別人低頭,慢慢地培養出“無我”;像這樣持之以恒、天天如此,總有一天你會成就的。
第四,我癡:知見有毛病叫作“癡”。也就是看法太膚淺了,不能夠切合實際,也不能透視;生活在自我意識的迷茫當中,視線被擋住了,缺乏智慧。
有智慧的人像太陽一樣可以放射出耀眼的光芒,把世界照得一目了然,能夠放眼看天下。有“我癡”的人,都是近視者,只能看到近處,看不清楚看不遠,這就是一種愚癡,缺乏智慧。有智慧的人,遇到任何事情,不會常去惦記著誰對不起他,而恨他、怨歎他。有智慧的人會回光返照,先自我內省,看自己的錯誤,責人先責己于人。
“能舉千斤重的人,不能舉自己于一毫端。”就是說能夠拿一千斤重的人,沒有辦法將自己舉起來。所以,世界上的人都是對自我強烈的占有、過于肯定自己,這都是一種嚴重病態的愚癡。因此,沒有智慧的人,就不能透視人生。
活在強烈的煩惱當中,這就是唯識學所說,第七意識裏的四大根本煩惱。沒有智慧,佛門內也同樣會有這些煩惱:有些人學佛以後,愈學愈我慢,看了幾本經典,就指責出家人,這也不對,那也不對。以在家人的身份管到出家人,變成維摩诘居士;你要真有能力才行啊,否則這是不如法的。
在佛製的戒律當中,比丘尼不能看比丘的戒律,沙彌、沙彌尼不能看比丘、比丘尼的戒律,在家人不能看比丘、比丘尼的戒律。
佛爲什麼不讓人看比丘、比丘尼的戒律呢?比丘戒二百五十條戒律、比丘尼戒有叁百四十八條;因爲戒律是聖人爲凡夫所定的,正在修行中的比丘、比丘尼,行爲一定還會有所偏差的。不可能每一位修行人都如釋迦牟尼佛那樣完美。
要是在家人用這把尺來量出家人,他每天就會發現師父犯戒,就好像只有他自己沒有犯戒似的。更何況,他所看到、所認爲的,又不一定正確。所以,常常看別人錯誤的人,本身就有缺陷,因爲他沒有時間檢討自己。沒有時間自我檢討,眼睛卻一天到晚看別人的錯誤;他看到別人面頰黑黑的,不知道或許自己的臉比別人更黑。
有一位在家居士,去找一位比丘,他說:“本來我想要出家,但到了寺裏,發現出家人真黑。”那位師父聽了說:“我們出家人真黑,你們在家人黑得出汁。”不要以爲出家人理了頭發,就變成聖人;修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就的。更何況,一個人不看自己,成天看別人,當然怎麼看都會有意見、都是別人的錯,不是嗎?
另一方面來說,“忍辱”的確是最難修行的;布施還比較容易,忍辱就困難多了。以前在雷音寺有一位比丘在廚房,很發心、很勤快,做事情非常認真;有一天有人說他做的面粉、饅頭不好,他一聽就說:“你行,你來做吧!”東西放著就跑到樓上休息去了。你想想,我們能恒久爲叁寶做事,但就無法接受別人的一句建言或批評。
“忍辱”或“忍耐”多麼難修啊!“任勞易,任怨難,勞而不怨難。”有人發心爲叁寶做事,你就必須隨喜贊歎:“菩薩,你真慈悲......”;如果你建議他,他就不高興,不能接受。所以,我們的意識深層,先天就有一種頑強的力量。雖然我們很想用理性去控製言語與行爲,以符合中庸之道;我們希望對自己的言語與行爲負責,也不想傷害到別人——但有時候就是按捺不住。
世界上沒有一個人願意生活在自我與束縛之中,也沒有人願意活在別人所錯覺、所否定的價值觀念上。但是,想用理性去疏導自己,先天的頑強力量卻使他掙紮不出;在極端的矛盾當中,他還是發脾氣,恢複到無知。
所以,一個人理性失控的時候,他無知就出來了。因此我告訴大家,也許我們的修行都還很淺,雖會念佛,但還放不下一切;都快命終了還老惦記著自己的會款或身外的錢財,佛念了幾十年,幾十萬元卻仍然放不下。
“貪愛”這種東西,從無始劫以來就存在意識當中,只知道要往生極樂世界又有什麼用呢?所以,這種非“理性”所能疏導的東西,就叫作根本煩惱,這不是用初淺功夫所能克製的。
我們今天就是隨著四種根本煩惱所造成的業力而循環、輪轉,我們沒有辦法控製自己。能控製自己的人就是聖者,不能控製自己就是凡夫。佛能明心見性,不爲內在主觀所迷惑,不受客觀環境所影響;主、客二觀行于中道,是名佛道。
所以我們要修持,一定要先破這四種執著。想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不處理這些煩惱,就算你每天聽經聞法如何用功,也只是表面的功夫。一定要在逆境現前之時,越對你不好的人,我們越將…
《死亡的藝術 (慧律法師講述)》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