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在一種“安定”的狀態中自然移動。
不依賴感受,但清楚照見感受如何生起。
不依賴思想、見解,但明白知見思想如何演變,並且主動使它成熟通達。
不依賴身體,不以它爲歸宿;但善用身體,了解身體將會生老病死。
只要不去執著捆縛,一切也就自然無礙。
第六章 如何在無常中從容成長?
⊙將來是現在的將來,于現在有意義,才于將來會有意義。
—魯迅
人生是什麼?就是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的旅程;也就是一個人從“生”到“死”的生活過程;就是生、老、病、死;喜、怒、哀、樂;開始到結束;一大“串”生滅、生滅的現象;是......
人生,就是無常變易。
人生是:視覺的改變遞換;聽覺的變化改易;嗅覺、觸覺、味覺的變易無常。
人生更是種種思想轉變、改換,見解從幼稚到成熟,眼光、看法自片面至深遠的蛻化過程—我們說:這是心靈的“成長”。
人生何嘗不是身體從幼小脆弱長大成強壯魁偉、自矮小成高大的過程?這個過程,我們說是:肉體的“成長”。
成長,是無常的一種表現。
成長,是變之一種;是以主動的姿態來面對無常—既然是不得不“變”,那麼就讓我們變得更好、更灑脫自在吧!
◆成長是“不得不變”
成長,是“不得不變”;如果不“變”的話,那麼,痛苦煩惱永遠還是痛苦煩惱,幾時才有了期呢?
雜阿含第七經中有一段說:“于色愛喜者,則于苦愛喜;于苦愛喜者,則于苦不得解脫。”
當我們對一件事物一直保持“不變”的愛喜時,苦于是生起。這時,只要愛喜“變”成不愛喜,苦豈不就得以除滅了嗎?
很多時候,我們的苦惱正是由于不能面對事實,不能接受“變”而産生的。我們總是以習慣性的思維、習慣性的要求來面對眼前的事事物物。一旦事物發生變化了,跟我們的“習慣性”産生了對立和沖突,我們便會因此而感覺到煩惱、感覺到失望。這時,種種的負面情緒隨之而生。負面情緒産生之後,我們也就開始像個陀螺似的被“自己”抽得團團轉卻還不知不覺。
我們總是以我們所習慣的、熟悉的事物或感受來當作是“好的”、“喜歡的”。並且更習慣于要求這些已經被認定爲“好的”、“喜歡的”事物。這種重覆又重覆的“習慣”和認同逐漸形成一種依賴。種種“好的”、“喜歡的”事物被形象化、固定化,我們慢慢開始“相信”這些事物是會一直出現的,“可以”被依賴的,有著「安全感”的。
這種“相信”逐漸變成一種牢不可破的“認定”。我們爲“好的”、“喜歡的”事物加上了一個標幟:“我”。從此,這些事物就成了“我喜歡的”、“我要的”......強烈的“自私心”便由此萌芽。
如果我們敢于求變、敢于突破我們的慣性思維的話,一切也就有了轉機。
話說回頭—一旦“自私心”生起之後,一切的思想、行爲便會以自我爲中心,從而又産生了人我之間的種種對立、對抗。如果要對世間的一切爭奪、糾紛、煩惱、是非作一個最簡單的形容的話,我們甚至可以這樣形容:那只不過是兩個人的“自私”在打架。
不是嗎?每個人都以“他的自我”爲中心築成了一道圍牆,劃下清楚的界限。誰敢把他的手伸過界限,“我”就負起了保護既得利益的使命,要把別人的手砍斷!
事實上,這個“我”藏在那裏呢?這個“我”只不過是一大堆的“要”、“要”、“要”......“貪”、“貪”、“貪”......的“向心力”所製造出來的假象,觀念的妄想。
上面的說法並不是在試圖否定眼前所見的這個身體和精神作用的存在;我們說過:在適當的因緣和合下,組合成了一個完整的“人”—有形體、有思想的“因緣和合”(或者:“條件組合”、“元素集合”。)我們要強調的是:以“我”爲本位、以“我”爲中心的種種接受、抗拒、貪求、欲望......這個被作爲本位、作爲主體的“我”,不論是思想作用或是物質肉體,它本身便是一個不斷在無常變易的“因緣和合”—在變化不定的“因緣和合”中找一個“我”,不就如同要在不斷流動的河水中只取一瓢水而要稱它爲“河”嗎?
“河”就是這一道不斷流動的水的“組合”;一瓢水只是“河”的其中一個組合元素,如果要以這一瓢水爲中心,來劃分河的界限,那是可笑的。或者,也有人說:那麼,整條水流總可以叫“河”了吧?這倒沒錯,它的確是一條“河”。
但是,若要以它爲中心,來劃分界限,標明此“河”以內的都是“我”的,此“河”以外的都不是“我”的;那麼,請問:截斷源頭的“河”是否還可稱其爲“河”?這叫“死流”—終將枯竭。
從“時間”來看:“人”是過去、現在和未來的無常表現,各種因緣的或增、或減。
從“空間”來看:“人”是世間相互依存的緣起,也是組成整個世間的一個元素。
怎麼可能會存在著一個單一的“主體”—“我”呢?
“我”,只是一種強烈的“認定”,一種觀念,一種渴望。
唯有舍棄對“我”的執著,舍棄以“我”爲中心的劃地自限,“死流”才有可能成爲“活水”;一切才會通暢無礙。
成長,就是“不得不變”;不得不把“死流”變成“活水”!
◆見招拆招。安然適應
看過武俠小說的人一定聽說過“見招拆招”這回事。在練功時,所有的招式都是順著次序,一招一招地演練下來的。然而,真正臨場打鬥時,可沒有“順序出招”這回事!所謂“隨機應變”,一旦發現對手的某個部位露出破綻了,便應急速使出適于攻擊該部位的招數。如果接招的人死抓著「已經排好次序”的招式,堅持從第一招演練到最後一招的話,他可說是必敗無疑了。
招式的演練是固定而死板的;學功夫的目的就是爲了臨場打鬥時得以靈活施展,所以,“活學活用”是很重要的。“見招拆招”就是要在對手使出專攻心口的招式時,立即以能妥當保護胸口的招式來化解心口被襲的危機。
“見招”是活用招式的首要條件—如果連對手使的是什麼招式,攻擊的那一個部位,力度如何都毫不知情的話,那可要如何應付才好?“見招”,就是看清楚對方的招式。
要除滅因爲無常而引起的苦惱,也必須先“見招”,然後便可“拆招”。要看清無常的招式,便必須對“無常”本身作透徹的觀察和了解。看清世間種種變異的真相;看清心理作用瞬息變易的現象;看清物質、身體,從健壯至衰頹、自美好到敗壞的無常變易......于是,我們將會輕易發現:
回憶之苦,起于我們對已經過去的一切不舍,對往事的緊抓不放。
彷徨之苦,在于我們對未來不可測的一切胡亂猜想,就好比在一列長長的火車廂中拼命伸長頸項,想要看到第叁節車廂窗外的景色,終究不免是徒勞無功,憑添頸項的酸痛麻痹而已!
常常,不都是由于這種前盼後顧的不安分,才造成種種苦惱的嗎?
往事,已經過去,再多的不舍也抓它不回,自苦何益?讓回憶只是回憶,讓甜蜜只是甜蜜,讓它在記憶中安享一個舒適溫暖的角落,但是請莫要強求它重現吧!也不要拿它來和現在比較。要知道:無常的變易是自然而必然的;成長,也是自然而必然的。既然已經是一個新的時間、空間,已經是無常改變後的一番新面貌,那麼,何不也以新的心情和角度、已經是成長改變後的一番新眼光來看現在呢?
未來,總有會來的時刻;前面的景色只有在到了前面時才能看到,也自然會看到,何必拼命伸長頸項?同時,卻白白錯失眼前的大好風光!先浏覽此刻的景色吧!等到了前方,你自然會有更好的觀賞能力,更敏銳于體會一草一木的秀美!先處理此刻的問題吧,到了“未來”時,你當然已有了更好的應變能力和判斷的智慧。
不舍于過去的話,將使你錯失現在;
強求于未來的話,將令現在從你眼前溜走;反而錯失“未來”!
還記得本章開始時,附記的那段文字嗎?
讓我們再一次品味它的個中滋味吧—
“將來是現在的將來,于現在有意義,才于將來會有意義。”
請不要再把你的“心”任意擺放了;“安心”地坐在這一列人生的火車上,清楚地知曉:再美的原野也會被急速行駛的火車抛在後頭,再遠的美景也會被急速行駛的火車貫穿行過—然後又被抛在後頭......
何必張惶四顧呢?你大可以從容浏覽車窗外的景色,安然穩坐于車廂之中!
◆走向覺悟
談了那麼多關于無常的道理,我們對于無常—這個世間的真相大概也有了一個清楚的概念;然而,這種“概念的認識”是否足以讓我們去認清無常的真相,使我們能夠從容面對無常、處變不驚呢?無常,就像層層而起的波浪,一旦發生變化時,我們很可能就這樣被隨便一個浪頭卷入海裏,沒頭沒腦了。
如果不是早已把每一招、一式都演練成熟的話,我們又怎能了解每一招、每一式的去勢和作用?若不是對每一個招式的變化都了然于胸的話,又哪有可能真正做到“見招拆招”—掌握每一個招式的變化、路數來化解對手的攻勢?所以,單只是有一個模糊的、概念的認識是不足以應付實際所需的。
有人曾以叁個階段來形容一個人對山的認識、探索和認清之間的不同:第一個階段是“見山是山”;第二個階段則是“見山不是山”;最後一個階段卻又是“見山是山”。乍看之下,說這話的人似乎在故弄玄虛,令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難以明白其中奧妙。其實並非如此。
一個在山下看山的人,從未登過山,但是,如果你問他:“你知道山嗎?”他一定會毫不猶疑地,遙遙指著那高聳入雲的山峰,充滿自信地回答你說:“哪!那不就是山嗎?”
這時的他,只能說是認識山的概念。如果你問他:“山上有些什麼?”他也許會回答你說:“有樹木、山洞、泥土、沙石......”然而,他真“知道”這些嗎?這都只是他從別人那兒或者書本上看來、聽來的。一旦你再窮加追問,他便不免招架乏力了。這時,他所…
《情到深處人孤獨 (黃威南居士著)》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