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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鏡錄 題解

  題解

  《宗鏡錄》是中國佛教的一部重要著作,由五代宋初杭州永明寺禅僧延壽編集而成。他根據《楞伽經》所說「佛語心爲宗」,乃提出「舉一心爲宗,照萬法如鏡」的教法。意思是說,以一心爲根本,即可如明鏡洞徹萬法,因而定名爲《宗鏡》。「錄」,即編篡、集錄。 

  《宗鏡錄》編成後,先是「吳越忠懿王寶之,秘於教藏」(楊傑〈宗鏡錄序〉),叢林多不知其名。直到

  宋神宗熙甯(公元一○六八——一○七七年)年間,圓照禅師始將此書傳出,於是西方衲子爭相傳誦。其後,元豐(公元一○七八——一○八五年)年間,皇弟魏端獻王出資镂板印刷,分施《宗鏡錄》給當時著名寺院,但各地學者仍很難見到。宋哲宗元佑(公元一○八六——一○九四年)年間,禅僧法湧、永樂、法真等人受吳人思恭之請,以「叁乘典籍,聖賢教語」予以「校讀」(楊傑〈宗鏡錄序〉),改訂後重新刻板流行,使之稍廣傳播。明末刊刻《嘉興藏》時,智旭將法湧等人的本子又重新加以刪定,自陳:「癸已新秋,刪其蕪穢,存厥珍寶,卷仍有百,問答仍有叁百四十馀段,一一標其起盡。庶歲後賢覽者,不致望洋之歎,泣歧之苦矣!」(《靈峰宗論》卷七之二)到了清代,繼有節本出現。宋以後官、私刊本大藏經,大多加以載錄。

  延壽禅師(公元九○四——九七五年),俗姓王,浙江馀杭人。時當吳越武肅王錢镠崇尚佛教,在此環境影響下,大師於總角(幼年)之歲,即已向往佛教。年二十,便不再食葷。曾爲馀杭庫吏,後遷華亭鎮將,督納軍需。年叁十,吳越文穆王錢元瓘得知他慕道心切,於是順從其志,聽其出家。延壽遂舍棄家庭妻兒,剃度受戒,禮四明翠岩禅師爲師。不久,入天臺山修習禅定,並參谒韶禅師,受其印可,成爲清涼文益再傳弟子。年四十九,住持明州雪窦山資聖寺,據傳,這時從他參學的人已經很多。年五十七,受吳越忠懿王錢叔之請,住持杭州靈隱寺,爲該寺第一世。次年,又受請住持永明寺(即淨慈寺),爲該寺第二世;從學者達二千馀人。《宗鏡錄》一書即在此時定稿於永明寺演法堂。年六十七,延壽奉诏於錢塘江邊的月輪峰創建六和塔,高九級,五十馀丈,作爲鎮海之用。年七十一,再度入天臺山,度戒萬馀人。次年圓寂。

  延壽一生誦《法華經》一萬叁千部,禅教兼重而歸心淨王。高麗國王抄讀《宗鏡錄》後,遠慕聲教,遂遣使渡海入宋,敘弟子之禮,並奉金線織成的袈裟、水晶數珠、金澡罐等法物。延壽親自爲隨同使者前來問道的學僧叁十六人印可記莂,使法眼宗從此遠播盛行於國外。

  除《宗鏡錄》外,延壽還著有《萬善同歸集》、《神棲安養賦》、《唯心決》、《心賦注》、《定慧相資歌》等多種。其中,《萬善同歸集》重點宣傳了禅淨合一思想,對後世佛教界影響尤其深遠。

  延壽是融合五代宋初佛教思想最傑出的倡導者和實踐者。《宗鏡錄》的宗旨,首在闡揚宗密的禅教一致理論,將禅宗「頓悟」與《華嚴經》「圓修」結合,以「禅尊達摩,教尊賢首」爲立論中心,展開佛教內部的調息與融合。

  據史實記載,爲了解決禅教間和教內各家間的矛盾,延壽部召集唯識、華嚴、天臺叁家佛教學者,「分居博覽,互相質疑」,最後由他親自用禅門「心宗旨要」加以「折中」(《禅林僧寶傳》卷九)。在這一基礎上,完成《宗鏡錄》的編集。因此禅僧覺範慧洪關於《宗鏡錄》的成書,有如下記載:

  「予嘗遊東吳,寓於西湖淨慈寺。寺之寢堂、東西庑,建西閣,甚崇麗。寺有老衲謂予言:永明和尚以賢首、慈恩、天臺叁宗互相冰炭,不達大全,故館其徒之精法義者於兩閣,博閱義海,更相質難。和尚則以心宗之衡准平之。又集大乘經論六十部,西天、此土聖賢叁百家,證成唯心之旨,爲書一百卷傳於世,名曰《宗鏡錄》。」(《林間錄》卷下)

  《宗鏡錄》全書多達一百卷,分爲叁章,計八十馀萬字。第一卷至第六十一卷之前半部爲「標宗章」,內容爲「立正宗明爲歸趣」;自第六十一卷後半部至第九十叁卷爲「問答章」,內容以「申問答用去疑情」爲主;第九十四卷至第一百卷爲「引證章」,內容爲「引真诠成其圓信」。所謂「正宗」,即「舉一心爲宗」,此一心宗,「照萬法如鏡」。延壽〈宗鏡錄自序〉雲:「今詳祖佛大意,經論正宗;削去繁文,唯搜要旨;假申問答,廣引證明。舉一心爲宗,照萬法如鏡;編聯古製之深義,攝略寶藏之圓诠;同此顯揚,稱之曰錄。」這已充分表明,他要通過這一巨著,全面、深入地反複論證禅教一致原理。他還認爲,由於此書的層層剖析,重重引證,其效果決不只是禅教一致,而且還能「和會千聖微言,洞達百家之秘說」(《宗鏡錄》卷叁十四)。

  《宗鏡錄》既明言「舉一心爲宗」,則其核心當在「一心」的闡述上;經由闡述「一心」而融合禅教。

  何謂「一心」?延壽說:「謂真妄、染淨一切諸法無二之性,故名爲一。此無二處,諸法中實,不同虛空性自神解,故名爲心。」(《宗鏡錄》卷叁十四)這「一心」實際便是如來藏佛性,他說:「如來藏者,即一心之異名。」(《宗鏡錄》卷二)他又說:「一乘法者,一心是。但守一心,即心真如門。一切諸法,無有欠少;一切法行,不出自心;唯心自知,更無別心。……故知從心所生,皆同幻化,但直了真心,自然真實。」(《宗鏡錄》卷二)  

  若從形式上看,這「一心」似帶有禅宗心性論色彩,但事實並非如此。在《宗鏡錄》中,延壽通常更以《起信論》的真如緣起說來規範「一心」的含義。他說:「此一心法,理事圓備。……大矣哉,萬物資始也」(注釋:萬物資始也:《大正藏》中,用「萬法資始也」)。萬物虛僞(注釋:萬物虛僞:《大正藏》作「萬法虛僞」。),緣會而生。生法本無,一切唯識;識如夢幻,但是一心;心寂而知,目之圓覺;彌滿清淨,中不容他,故德用無邊,皆同一性;性起爲相,境智曆然;相得性融,身心廓爾。(《宗鏡錄》卷二)

  這也就是說,世界萬物的本源是心(真如),由心(真如)緣起而理事全備,性相圓融。

  很顯然的,延壽對於「一心」,並不真正從禅宗的角度予以說明。可以說,爲了貫徹「性相圓融、禅教圓融」的原則,他不惜離開禅宗的立場。雖然他聲稱,《宗鏡錄》要「立心爲宗」(《宗鏡錄》卷四十一),似乎在堅持他自家禅宗的思想原則。實際上,他的立論依據主要是華嚴宗的思想。

  縱觀《宗鏡錄》全書,在诠釋「一心」方面,大量引用了《華嚴經》及其華嚴宗的學說。華嚴宗興起於天臺和唯識宗之後,法藏、澄觀等人以理事圓滿融無礙爲宗旨,倡導調和思想。隨著禅宗的興起,宗密又轉而大力提倡禅教一致。

  上述華嚴學者的圓融思想,給予禅宗五家中最後形成的法眼宗深刻影響。法眼宗創始人清涼文益,十分重視華嚴學說,「他曾爲《參同契》作過注釋(注已散失)。在《十規論》中也明白地講述理事圓融的話。此外,他對《華嚴》的深義也能運用入化。他所講的禅,是會通教義來講,不是淩空而談。同時他又不滯著於文字,運用《華嚴》卻不露痕迹,故很巧妙。他以六相來體會《華嚴》的法界,也就用六相(總別、同異、成壞)來體會理事的關系」(呂沔《中國佛學源流略講》,中華書局,公元一九七九年,頁二四九)。文益的這種圓融思想,理所當然地影響到他的法孫永明延壽。在《宗鏡錄》自序中,延壽開宗明義提出,要以華嚴的理事圓融學說來和會禅教兩家、性相二門。

  延壽與文益一樣,也善於以華嚴的圓融觀談論理事關系,宣傳禅教的調和統一。他要以禅宗與華嚴教的圓融爲基礎,統一全部佛教,恢複佛教的地位和影響。

  作爲禅宗法眼宗的傳人,延壽認爲,禅宗之所以在唐末五代「綿曆歲華,真風不墜」,較長時期內繁榮興盛,是由於禅師們「以聖言爲定量,邪僞難移;用至教爲指南,依憑有據。故主峰和尚雲:謂諸宗始祖即是釋迦,經是佛語,禅是佛意;諸佛心口,必不相違」(《宗鏡錄》卷一)。禅宗繁盛的原因,雖然並非如延壽所說,但延壽這一觀點的提出,在當時確有某些影響性。由於禅宗長期輕視經教,因而有其自身發展過程中,不免産生一些偏頗,逐漸落入空疏之弊,並使部分品格低下的禅僧混迹其間,造成禅門的僞濫。文益《宗門十規論》有頌雲:「今人看古教,不免心中鬧;欲免心中鬧,但知看古教。」這一看法多少也是針對其時已出現的禅門弊端而發。而文益這種鼓勵禅者研習經典的思想,則被延壽繼承發展,成爲禅教一致的重要依據。

  延壽之世,禅僧呵佛罵祖、诋毀經教、不禀師承、蔑視戒律的風氣頗爲流行,對佛教自身帶來嚴重危害。延壽清楚地看到了這一局面,並對此提出了嚴厲的批評意見,文雲:

  「近代或有濫參禅門,不得旨者,相承不信即心即佛之言,判爲是教乘所說,末提幽玄;我自有宗門向上事在,唯重非心非佛之說。並是指鹿作馬,期悟遭迷,執影是真,以病爲法。只要門風緊峻,問答尖新;發狂慧而守癡禅,迷方便而違宗旨。立格量而據道理,猶入假之金;存規矩而定邊隅,如添水之乳。一向於言語上取辦,意根下依通。都爲能所未亡,名相不破。若實見性,心境自虛,匿迹韬光,潛行密用。是以全不悟道,唯逐妄輪迦;起法我見,而輕忽上流;恃錯知解,而摧殘未學。毀金口所說之正典,撥圓因助之修行;斥二乘之菩提,滅人天之善種。」(《宗鏡錄》卷二十五)

  「近代相承,不看古教,唯專已見,不合圓诠;或稱悟而意解情傳,設得定而守愚暗證,所以後學訛謬,不禀師承。」(《宗鏡錄》卷四十叁)

  「深嗟末世诳說一禅,只學虛頭,全無實解;步步行有,口口談空。自不責業力所牽,更教人撥無因果;便說飲酒食肉不礙菩提,行盜行淫無妨般若。」(《永明延壽禅師垂誡》)

  從禅教一致角度來說,延壽認爲,這種傾向十分危險。他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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