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道次第略作概述及抉擇,由于筆者所閱經論不多,而法義之抉擇不易,故以“初探”名之,希望教界師長法友予以指正!回顧印公導師之法恩,對于導師所提示“他所深信的,也就是他所要弘揚的佛法”──“深深的覺得,初期佛法的時代適應性,是不能充分表達釋尊真谛的。大乘佛法的應運而興,……確有他獨到的長處。……宏通佛法,不應爲舊有的方便所拘蔽,應使佛法從新的適應中開展。……著重于舊有的抉發,希望能刺透兩邊(不偏于大小,而能通于大小),讓佛法在這人生正道中,逐漸能取得新的方便適應而發揚起來 [68]!”筆者有很深的感觸:(一) 前面所論“叁乘共十地”的含容說,可能是初期大乘經回應那個時代的聲音吧!時至于今,許多佛教行者同情于原始(或南傳)佛教,筆者提出印順導師“大衆部與上座部綜合說的菩薩觀”這個觀點,乃因有“古今事同”的感受!(二) 閱及《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頁六七一~六七二)所提示《 (古譯) 下品般若》對于在家(五欲)生活之“厭患”情緒(重點是“知過患”而非“厭世”),到了《中品般若》都完全沒有了,似乎暗示當時印度時風的改變,也可令我們正視當前思潮的轉變。際此不確定的時代,導師不也呼籲:真正的人菩薩行,要認清佛法不共世間的特性,而“適應今時今地今人的實際需要”嗎!這時筆者才深深同感于導師(即使不認同“真常唯心”爲第一義)爲什麼贊歎道生法師(道生是主張“一闡提人皆得作佛”的真常論),而稱許他的“孤明獨朗(先發),前進得離時代與信衆太遠了”以及“鈎剔佛法的深義,使它在適合國情下發展,吐露了卓越的洞見”[69]!
(本文作者呂勝強老師爲高雄市正信佛青會暨佛教弘誓學院推廣部教師)
--------------------------------------------------------------------------------
【注釋】
[1] 一般人從著作裏所認識的導師,似乎是偏于“智慧增上”的善知識,如印海法師在《自珍文集》第四一四頁所說,(據了解,晚年導師之風格愈趨慈悲)但是從筆者引述的這段文字,可以看出導師情感豐沛的一面,筆者認爲一位菩薩行者,很難從表面觀其底蘊,其內在必然有一種“自然流露”的“憶念衆生”的悲懷!
[2] 《華雨香雲》第二四叁頁曾強烈指出:“從曆史的檢討上,認爲五百結集是部分的;初期小乘佛教的隆盛,只是畸形的發達。我敢說:摩诃迦葉的結集法藏,除時間忽促與少數人的意見以外,還有把持的嫌疑。這並非惡意的誣辱,小乘僧團的爭執,本是常有的事。迦葉是小乘聖者,他自以爲假使不遇見釋尊,也會無師自悟。其實,他無始來的習氣,絲毫沒有消除——聲聞不斷習氣”又于《華雨香雲》第二四四頁說:“這一次的結集,迦旃延、富樓那、須菩提他們,都沒有被邀請,苦行集團的操縱,是非常明顯的。關于釋尊的言行,不能盡量的搜集,僅是偏于厭離苦行集團少數人的意見。”
[3] 約五、六年前,筆者首次巧遇厚觀法師于福嚴佛學院圖書館,席間請問法師有關導師于《印度佛教思想史》第六十四頁對于大衆部及上座部菩薩觀的評析時,當時筆者提出一些不太成熟的看法,當時厚觀法師轉知導師“不要定于一”的開示。(按:這件事,筆者求證于厚觀法師,法師說:“當初我請教的是:“戒體”是屬于色法,還是心法,還是非色非心法。導師大意是說:“衆生的毛病在定于一,其實這些主張各有經證,各家都看到真理的一部份””。)
[4] 從人而學習菩薩行,由菩薩行修學圓滿而成佛——人間佛教,爲古代佛教所本有的,現在不過將他的重要理論,綜合的抽繹出來。所以不是創新,而是將固有的“刮垢磨光”。(《佛在人間》第九十九頁)
[5] 叁年前,宏印法師的《妙雲集宗趣窺探》說:“我積多年的見聞,總覺得這些人的批評,抓不住印公導師的思想核心是什麼,換句話說,他們不知“妙雲集”到底是在傳遞什麼訊息”!最近,聖嚴法師在《印順長老的佛學思想》中說:“他的著作太多,涉及範圍太廣,因此使得他的弟子們無以爲繼,也使他的讀者們無法辨識他究竟屬于那一宗派”。二位所說,都是很正確的!我在修學佛法的過程中,本著一項信念,不斷的探究,從全體佛法中,抉擇出我所要弘揚的法門;涉及的範圍廣了些,我所要弘揚的宗趣,反而使讀者迷惘了!(《華雨集(四)》第一頁)
[6] 我的講解,從不會拈出一字一句,發揮自己的高見,也沒有融會貫通。雖然所說的未必正確,但只希望闡明經論的本義。爲了理解叁系經論的差別,所以講解時,站在超宗派的立場,而不是照著自己的見解去解釋一番。(《華雨集第五冊》〈遊心法海六十年〉第十四頁)
聖嚴法師在“《成佛之道》讀後”表示:“他不以一己的立場而去非難或排斥其他的立場,每每總是各還各的本位,是個什麼就還它是什麼,這實在是件難能可貴的事”(《法海微波》)第一叁叁頁)
[7] 我覺得,中國佛教的衰落,不僅是空疏簡陋,懶于思維,而且是高談玄理,漠視事實(宋代以來,中國佛教界,就沒有像樣的高僧傳,直到現在)(《無诤之辯》第二二八頁),筆者所說的“含蓄隱微”是指:“宋代以來,中國佛教界,就沒有像樣的高僧傳,直到現在”這一段。
[8] 導師于〈初期大乘與在家佛教〉說:“至于中間如《佛法概論》等“不一致”的部分,那不是佛教史,而是通俗的論述”(一九九叁年五月《獅子吼》第叁十二卷第五期第叁頁)。另筆者于一九八叁年六月十四日請問導師:導師在民國四十六年發表的〈教法與證法的仰信〉一文中提到“華嚴五教止觀是杜順大師五種止觀發展出來的”,而六十年出版的《中國禅宗史》中有關“神秀五方便與賢首宗的關系”一節裏,導師說:“題名爲杜順所著的“華嚴五教止觀”應爲法藏大師“遊心法界記”之初稿。”請問後者是否修正了前說?導師回答:我前面說杜順的五種止觀是隨順一般人的說法,而禅宗史是考證的性質,所以兩者好像不同。我們要說明一個真正的意義,總要引經據論,經過考證,……(參見拙作《人間佛教的聞思之路》第二篇“參訪善識”)
[9] “佛法”的“四部阿含”以外,大乘經的傳出,部類衆多,宗趣不一,所以龍樹依據古說,依“四阿含”的不同特性,立四種悉檀,以貫攝一切佛法,悉檀是宗旨、理趣的意思。四悉檀是:有的是適應俗情,方便誘導向佛的“世界悉檀”;有的是針對偏蔽過失而說的“對治悉檀”;有的是啓發人心向上向善的“各各爲人悉檀”;有的是顯示究竟真實的“第一義悉檀”。以此四悉檀通攝當時的一切佛說,“皆是實,無相違背”。經說不同,如從應機說法來說,一切是如實說,“佛說無不如義”,所以“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诳語者,不異語者”!然依修行而得究竟來說,那就是“第一義悉檀了”……。勝義是叁乘聖者自證的,不落論議語言,所以不可破壞。反之,說一切法(自)性,一切論議語言,說是說非,都是可破壞的。因爲世俗施設,都有相對性,沒有不落于可破壞的境地。第一義悉檀真實不可破;如方便的應機設教,有相對的真實意義,所以前叁悉檀也可說是實了。(《印度佛教思想史》頁一二六~一二七)。“妙雲佛青學苑”所編之《妙雲集導讀教本》就是將導師的著作以“四悉檀”來分章,詳見拙作《人間佛教的聞思之路》第四篇之“《妙雲集導讀教本》編輯說明”。
雖然如來適應衆生根性,說些易行易成法門,唯與法相應的法行,才是第一義悉檀。如說極樂世界種種莊嚴,爲易行道。這是說極樂世界修行容易穩當,決定能不退轉菩提心,並非說容易成佛。生了淨土,還得修行,一直到得無生忍,才能通入法性大海,一帆風順!還有些說欲樂爲方便,容易成佛,那無非世界悉檀,以欲鈎牽,使人樂于修學而已。(《寶積經講記》第二七六頁~第二七七頁)
[10] 筆者請問導師對于“法住智”的解釋,在他前後的著作中有些不同,導師回答說:“我寫作的時間很長,從早期到晚年,有一些前前後後不太同,以後期爲標准。”(參見拙作《人間佛教的聞思之路》第二篇“參訪善識”)
[11] 一九九九年十月“人間佛教薪火相傳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第二○六~二○七頁
[12] 《印度佛教思想史》(第二叁叁頁)印順導師說:“……說到修證問題,“俱舍論”的“分別聖賢品”,幾乎全部采用阿毗達磨論者的定論。修證的方便次第,都是有傳授的,經多少年、多少大德的修驗,才成立說明一條修行的坦道。雖然方便多門,但決不能從少數論師推論得來,所以室利邏多創立八心見道,“成實論”主立“次第滅叁心”,都只是有此一說而已。“俱舍論”遵從有部阿毗達摩磨的修證次第,應該是正確的!”)兩書中分別推重世親遵從有部阿毗達磨論者的修證次第,因爲是經多數古德長期修驗之傳承,所以是正確的……”
[13] 參見拙作《人間佛教的聞思之路》第二篇“參訪善識”
[14] 《大智度論》卷叁十二(大正藏二五
二九七下~二九九上)
[15] 《中觀今論》第二十七頁~第二十八頁
[16] 參見楊惠南教授訪問李元松老師之談話記錄(一九九九年十月“人間佛教薪火相傳學術研討會論文集”之“人間佛教的困局──以新雨社和現代禅爲中心的一個考察”,第一○○頁)
[17] 《華雨香雲》第叁九五頁及《說一切有部爲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自序第四頁
[18] 我們必須認清:名符其實的菩薩,是偉大的!最偉大處,就在他能不爲自己著想,以利他爲自利。(《學佛叁要》第一五叁頁)
…
《印順導師“人間佛教”之菩薩觀及道次第初探(呂勝強)》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