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個真有。佛教不是讓我們破假我求真我,破小我求大我。佛教要觀諸法本來無我、無自性,有的僅僅是如夢如幻的因緣合和的假我。你要這樣如實地觀照世界,這是佛陀的正見。你觀來觀去,把假有觀破了觀出一個真有——外道!可能你當時會覺得很舒心,你看看,還是有個常一不變的吧。其實這種歡心恰恰跟你無始劫來的無明相應!所以忠言逆耳啊。佛陀的這種真正的不共的教法你聽起來首先是逆耳,別扭。假如今天你聽這麼多話都不別扭,肯定是我講錯了,跟各位的無明相應了。別扭才好。如果今天能成爲別扭的開始,學佛使上路子了,那就永遠別扭下去,早晚有一天親證了圓成實性,成就了。所以緣起法是無有自性的。“于此二都無”,在這個虛妄分別的“有”上“二都無”,哪兩個都沒有呢?就是那種人我執與法我執,那種你執著的能取與所取,有一個我、一個我所能認識的世界,這兩者根本沒有!那是你的妄執、增益。“于此二都無”,二我見決定沒有!遍計所執性所執的境界決定沒有!這是破自性見。“此中唯有空”,這是講圓成實性。這裏的空應該理解爲空性。我們漢傳佛教裏“空”跟“空性”不分,而藏傳佛教這兩個詞是分開的。什麼叫空?“空”它類似一個動詞。空什麼?空二種我見,空自性見。你把錯誤認識空掉之後,這個世界的真實性才顯現,就是佛陀、聖者所親證的境界。這種真實的境界是圓成實性,是真如,是法性,對有情來講是佛性,都是一件事。同時還有一個名字,叫空性。“空性”是個名詞。空掉了二種我見所顯現的諸法真實性叫空性。爲什麼這樣叫呢?因爲世界的這種真實性是由于空掉了二種我見之後所顯的,雖然那個東西本來沒有,僅僅是你覺得有。但是正是因爲你覺得有,佛陀說你要把它空掉。空性是不是沒有呢?空性不是沒有。“有”自性空啊,不過這個“有”是聖者所親證的“有”。第四句話是“于彼亦有此”。前面講了兩個“有”,一個是“虛妄分別”的“有”,一個是“此中唯有空”的空性“有”。虛妄分別的依他起有跟諸法真實性的真實有,這兩者之間是“于彼亦有此”,相互爲條件的。是有了這個才有那個,有了那個才有這個。
佛教講叁法印,第一法印叫諸行無常。“行”是遷流、變化意,指一切有爲法。第二法印是諸法無我,注意不是諸行無我。“法”比“行”要寬泛,“法”是有爲法與無爲法的總和。“行”只是有爲法,是我們凡夫所測度的境界;無爲法是佛陀、是聖者所親證的境界。這兩者都是無我的,相輔相成的。緣起法有叁種特征,其中第叁種叫“有依空立”,即一切的有爲法都是因無爲法的空性而立。如果一切法的真實景象,本然不是自性空,個個都有一個不變的東西,那麼相互作用起來就象物理學中質點與質點的碰撞、剛體與剛體的碰撞一樣。其實不是這樣,諸法是不斷地交流,不斷地融合,是相互爲條件的。諸法的緣起有與世界萬法的真實性的空性,是有此即有彼,有彼即有此,兩者是相依的。佛陀所親證的圓成實性、真如法性,它不是在有爲法之外的一個實在的、恒常不變的東西。如果以我們的凡夫心去測度聖者所證得的圓成實性,就要墮真常見,違背了第四句話,依然是錯誤的。很多人二谛與叁性圓融不起來,就是他沒有理解二谛是從凡夫的境界,叁性是從聖者的境界來談的。所以“此中唯有空”的空性是有,但這個有是離了我們凡夫所測度的境界的,是聖者所親證的境界,這一點是不能損減的。因此講空,空的是二種我見,真常見,自性見。當把我們的錯誤見解空掉,宇宙人生的真實相就顯現了,這就叫作空性,也叫圓成實性。所以用凡夫的那種常與斷、有與無的相待的概念去討論常或非常,就落于凡夫境界。如果你這樣來認識圓成實性,認識真如,甚至還有人把真如就理解爲衍生萬物的一個本體,一個真實,那便墮真常見。佛教不講本體,佛教只講一切法空。你承認有一個本體,一個自在,它能夠産生萬物,萬物歸結爲它,那是什麼觀點呀?道教就是這種觀點,那不是佛教。所以講這四句話,講叁性,重點就是要闡述這樣一個精神:佛陀所講的圓成實性,空性,涅槃,講的真如、法性,是聖者所親證的境界,是二種我見被排除掉後所顯的諸法真實性。它不是離開了依他起性之外,有一個我們凡夫所能夠測度的真常的東西,不是離了人間有一個非人間等著我們。如果是那樣,人間佛教就不成立了。一切就在當下,就在人間。今天講叁性就是爲了闡述人間佛教的精神。
通過對二谛與叁性的討論我們發現,凡夫往往犯兩種錯誤:一種是增益;一種是損減。增益,一切法本來是因緣所生,但是我們這些無明凡夫卻在這因緣所生的依他起法上,執著有一個自性、有個我,墮入常見。其實這個我、這個自性根本沒有!損減,佛教講空,空的是我們對萬事萬物的錯誤認識,不是把事物都空沒了,把因果都空沒了。不是佛也可以不拜了,善事也可以不做了,人生也可以不奉獻了,一盤腿打坐就能成佛了。不是那麼回事。這就損減了依他起性,損減了因果,不能認識諸法的因果相續性,墮入斷見。這兩種都是我們凡夫所犯的毛病。增益了諸法的自性,必然將障礙著我們對宇宙人生的真實性的理解。也就是對依他起法的二種我見的增益,必然意謂著對世界的真實性的損減。所以有遍計所執性這種增益,必然損減圓成實性。你不認識真實,就起禍造業,就流轉生死;你認識了真實,就還滅,就解脫。佛教就是講轉識成智,講轉依,把不覺悟轉成覺悟;不是歸本,沒有一個本體、一個真常的東西等待著你去歸入。從這個理論上講,離了人間,沒有佛教。大乘佛教的根本意趣就是人間佛教,人生佛教。
當然還有一種增益,以爲圓成實性就是常。有人問涅槃走到哪兒去了?涅槃之後又怎麼樣呢,是不是就常一不變了呢?這都是依凡夫心去測度聖者的境界所起的真常見,是增益。凡你還有增益或損減執,那你所謂的修行都不是修行,都是造業。
有人現在就是對人間佛教不理解,以爲人間佛教就是出家人可以娶媳婦,大家都可以隨便吃肉、殺生。那不叫人間佛教。人間佛教在理論上、在實踐上都是很精彩的。
二谛與叁性是圓融的。義淨法師認爲中觀跟瑜伽應該是會通的,二谛與叁性應該是會通的。他從印度回來後講了這樣兩句話:瑜伽是真有俗無,以叁性爲本;中觀是真無俗有,實二谛爲先。二谛是從凡夫位上測度的,叁性是從聖者所親證的境界上立言的,這是兩者的根本區別。中觀講真無,真谛是自性無;俗有,俗谛是緣起有。把二谛圓融起來,有如實地有,無如實地無,就是我們凡夫境界上所能理解的諸法真實性。那麼從叁性上講,遍計所執性恰恰對應的就是真谛,真谛是這遮遍計所執性。遍計所執性所執的境界根本沒有!二種我見決定沒有!所以這遍計所執性對應的是真谛。那麼顯依他起性對應的是俗谛。依他起有就是緣生有。它是有,但它是假有,是如夢如幻的有。但不能認爲假有就可以不要,世間只是假有,假有才是如實有。離了假有而能找到一個真有,那是外道。所以俗谛是講諸法的緣起性,它是“谛”,是真理,是顯依他起性。那麼圓成實性相似地對應的就是二谛圓融,是二無我所顯現的諸法真實性,是空性。二谛圓融就是空性見。一切法的“自性”是空,但這“自性空”是有。圓成實性的“有”是聖者所親證的境界,不是我們凡夫所測度的境界。如果是我們凡夫所測度的境界,那就成爲一個真常的有。也就不要談什麼人間佛教了,大家直奔著那兒去吧。實際上呢,“于彼亦有此”。佛教所講的聖者所親證的境界,不離現世的依他起性。無非是這種境界如果一定要用我們凡夫的智慧來測度的話,就是二谛圓融:有,如實地有;無,如實地無。該“有”的沒“有”是損減;本來“無”的認爲“有”是增益。凡夫總是不是增益就是損減,佛陀讓我們不要增益也不要損減。
佛教中最重要的兩個概念是真如和無住涅槃。真如就是空性,是圓成實性。什麼是涅槃?煩惱斷盡叫涅槃,不是在煩惱之外有一個涅槃;生死滅了叫涅槃,不是在生死之外有一個涅槃。圓成實性是聖者所親證的境界,不是我們凡夫用常或求常,有或沒有所能夠測度的。那樣測度你就把圓成實性當作一個依他起的假有之外有個真有,人間佛教就不能成立。佛教的見解不是這樣。涅槃,真如圓成實性,空性,這都是無爲法。涅槃也是無實有的,無自性的。生死與涅槃是相對緣起。有生死,佛陀才立了涅槃。煩惱盡了,生死滅了,就是涅槃。沒有煩惱,沒有生死,其實也就沒有必要立涅槃。所以你把涅槃當作一個真常的實在的境界去執著,就跟你的無明相應了。
有人說佛經裏充滿了矛盾。你這樣覺得那是你沒有理解佛經。從凡夫的境界上講,我們總是起種種的顛倒,覺得我們的感覺有多麼多麼真實。跟著感覺走,如同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這都是無明顛倒。佛教稱之爲四顛倒。第一是常倒。認爲有一個常一不變的自性。第二是淨倒。人每天又洗澡又化妝,認爲一切都那麼幹淨。第叁種是樂倒。認爲人生有苦,可終歸還是有樂。第四是有我倒。總覺得有個我。這都是凡夫境界上的顛倒。
爲對治這四種顛倒,佛陀說四念住。要住在哪四念上呢?第一是觀行無常。對治常倒。一切行、一切的有爲法無常,執著那個常是顛倒。第二觀身不淨。佛說一杯水裏就有八萬四千蟲。五濁惡世,哪有一處幹淨。你以爲就廁所不千淨,家家的廚房一樣不幹淨。第叁觀受皆苦。佛說世間可能有點樂,但那樂是苦因。談戀愛是樂,失戀是苦。世間沒有真樂。第四觀法無我。觀一切法根本無我,無有自性。你若真能觀行無常、觀身不淨、觀受皆苦、觀法無我,把這四種顛倒一下子反轉過去,諸法的真實性就顯現了!那就是聖者所親證的境界,就是涅槃四德:常、樂、我、淨。所以佛教講“轉”那個顛倒,不是認爲在這無常、…
《二谛與叁性--覺悟人生、奉獻人生與人間佛教(于曉非)》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