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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順法師之“人間佛教觀”略探(釋會慈)▪P4

  ..續本文上一頁重于心的、以心爲導的,而上述的矛盾,則是內在與外在統合的問題。關于此,法師有這樣的看法:

  ……于是乎“橫出”、“頓超”、“一生取辦”、“叁生圓證”、“即身成佛”、“即心即佛”等美妙的術語,大大的流行起來。“生死未了,如喪考妣”;“生死事大,無常迅速”。這一類聲聞的厭離心情,居然活躍于至圓至頓的大乘行者的心中。山林清修,被稱美爲菩薩的正道,而不再是走向“京都城邑聚落”了。在這種思想中,質疑者的疑難,也自以爲不成問題的。因爲一切利他功德,本來圓成,不需要向外求索。如一念證悟,即具足六波羅蜜,無邊功德,一點也不缺少。在理論上,在心境上,當然言之成理,持之有故。然在一般凡夫的眼光中,這種菩薩的利他功德,不過是宗教徒自心的內容。從表現于實際來看,但見自利,並未利他,並不能免卻難者的懷疑。[49]大乘佛法就是菩薩道的精神,而最重要的是在利他中完成自利,達到究竟圓滿。這也就是不舍離衆生的悲心睿智,然而,大乘佛法更深刻的了達世間的苦、空、無常、無我,故能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利濟衆生。但若只急爲處理自己的生死問題而厭離世間、棄舍衆生,如此或許就誤會了大乘佛法的真精神了!當然,也就與利他行背道而馳而無法免除難者的懷疑了。

  (二)青年的佛教

  佛法要住世,須經由僧衆的傳播,一代接一代,才能不斷滅。但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在弘傳時,是否能保持它的真實性及與世間的適應性,也就是“第一義”與“方便”。如佛教在印度的滅亡即是一例[50],而這是與弘傳者的弘傳有直接關系的,所謂“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弘法者的心態,有著保守與躍進的不同展現,而這不同,雖不與年長或年少有絕對關系,但是人的心態卻總是隨著色身的老化而漸漸改變。關于此,在《青年的佛教》中之〈青年佛教運動叁史〉,法師用輕松易讀的白話故事之筆風,表現出當初上座部耆長與大衆部青年之間的情況: 我們該沒有遺忘吧!祇園還有耆年的聲聞呢!老上座們本來也深深的仰望佛陀,但他們沒有培植深厚的善根,厭離人間,所以不想發菩提心,不想教化救濟一切衆生,不想淨化這濁世,不想從大行難行的實踐中去成佛。聲聞行者與佛陀,有很大的距離,對佛陀圓備的真谛,也就永遠是格格不入。[51] 又在同書之〈告佛教青年〉的章節中說到: 真佛教之新生,佛教青年事也!發微則嚴祇園之新都,普應則來十方之大集。耆年者不聞不見,悉吾青年之精誠有以致之。佛陀之真谛,在以大悲爲入佛之門,從事“利益衆生”之事業,以“攝取衆生”而化之于中道,此發心之青年已知之矣!夫真佛教之圓成,難責之于耆年,實唯青年之力行是賴。[52] 用老年人老化的心態,來比喻二乘人;而青年有沖勁、熱忱的心態,來表示菩薩道行者。不過這裏須注意的是,重點應以心態爲主,因爲赤子之心是可以不分年紀的。從上文可看出法師對佛教的發展,是對青年人有相當的寄望的;而事實上佛教的弘揚,也確乎是要借重青年之特性的。進一步,法師更利用該章節,叮咛佛教青年人應致力的方向: 一、淨化自我:(一)嚴其身也,要有宏雅的身儀,以爲尊重;(二)端其志也,青年不得耽戀于物欲(離凡夫行),亦無生死可厭、涅槃可求(離聲聞行),而普爲一切衆生,立菩薩大願;(叁)充其學也,應爲一切衆生而學,行六度、治五明,期能開悟一切衆生;(四)健其行也,立本于大悲、大願,以智慧、方便攝取衆生。

  二、利濟人群:“身”則得以不同之身分出現人間;“處”則不得隱遁山林,宜住城邑、都市等地,以便度化人群;“法”則應示以正常之行。[53]

  末後,更強調佛教青年要真正去實行利生之事,勿流于理論空談!

  至于如何接引青年進入佛教,亦是當前一個重要的課題。

  六、結  語

  淨土的實現,需要靠佛、菩薩、衆生,叁者展轉增上、衆緣和合才能成就。從無量諸佛刹土的被建立,說明實行人間佛教而成立人間淨土的可能性。

  人間佛教的重要觀念,即是利他的菩薩道。雖說佛陀當時主要攝化的是聲聞種性,但就其本身之說教四十九年,遊化恒河流域,且即便將涅槃時,尚不忘度可度者與教誡弟子們;佛陀用他的身行告訴我們什麼才是他真正的本懷,這是作爲他的弟子,應當深思的。 所以,印順法師對于教理與教史的思擇後提出了“人間佛教”,著重契機與契理;而虛大師的“人生佛教”,亦是著重本著人乘的正法——十善道,而修菩薩行;但法師在此處強調:雖以人間佛教爲根本,但切勿誤解爲人乘法!莫以爲人間佛教只是行世間的善事而已,應在行六度時,以叁心:“一切智智相應作意,大悲爲上首,無所得爲方便”來行之,這也是佛法不共世間之處。在人間佛教的推展,需要靠源源不絕、生意盎然的動力,有如帶領世界潮流一般,而如此的條件必須要有宏觀的氣度與精進不懈的毅力;但這並非是保守或迂腐者所能。所以,佛教未來的方向,必應在度化青年人上多下功夫,一方面以適應時代,一方面傳承和發揚。另一方面,能感受的到繼之而起的“居士佛教”,在未來將會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從其對政治與社會的影響力、佛法弘化與組織領導能力等,即可看出未來的發展。其實在人間佛教菩薩道的推動過程中,“居士佛教”的興起是必然的現象,這在以住持佛法爲任的出家僧衆而言,似乎需要有一段調適的空間。力量的分配整合、完善的僧製建立是迫切的,是否能捉住時代的脈動,並善用其資源,亦是一重要的課題。 最後,在法師的著作中,透發著一連貫的思想——“人間佛教”,以人發心行菩薩道而在人間成佛。這是以現世爲主,不離現實的實際精神。由于這篇報告,而能多方面對法師所闡揚的佛教有所了解,對于人間佛教的理則和實行,與理想中淨土的實現,對筆者而言,是越來越清晰了。

  注 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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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印度之佛教》,自序,p.1~2。

  [2] 《平凡的一生》p.27。

  [3] 《平凡的一生》p.28~34。

  [4] 在民國二十叁年初,印順法師師爲了要閱覽叁論宗的章疏,而到武昌佛學院半年;閱畢後回到佛頂山,又隨即受閩南佛學院長常惺法師之邀,而前往共住半年,到了二十四年初才又回到佛頂山,後于二十五年秋,完成了全藏的閱讀。《平凡的一生》p.12~14。

  [5] 參考《太虛大師年譜》之“編者附言”。

  [6]《太虛大師年譜》序文:“吾親教太虛大師,精識五明,殚心叁藏。廣長有舌,著作等身‥‥”p.1。

  [7] 散見于印順法師的著作中。

  [8]《成佛之道》自序:“從前在香港時,就想依據虛大師的開示,參考宗喀巴的菩提道次,綜合在法藏中的管窺一斑,寫一部簡要的“成佛之道”,綜貫一切佛法,而歸于一乘。”p.4~5。

  [9] 在郭朋著的《太虛大師思想研究》序文中提到:“從某種意義上說來,虛老可說是一位悲劇性人物。除了在創辦佛教教育方面,他可說是取得重大的成功之外,在其他的方面,諸如僧製改革、教製改革等等,他的宿願,可說是都未能實現。……。一方面,虛老能夠緊跟時代的步伐;而同時,他卻又給自己提出了許多實際上難以實現的任務,“知其不可爲而爲之”。這就注定了虛老必然要成爲一位悲劇性人物。”作者曾在四十年代初,親從虛老受學。臺北,新店,圓明出版社,民國85年第一版。

  [10] 見《華雨香雲》p.339~340。

  [11]《平凡的一生》p.24~25。

  [12]《中觀今論》自序。

  [13]可從其著作中散見,如《般若經講記》序:“我第一部出版的,以文言寫成的“印度之佛教”,表達了我對佛法的信念。”p.6;另在《說一切有部爲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序文中:“現在來看這部《印度之佛教》──二十五年前的舊作,當然是不會滿意的!然一些根本的信念與看法,到現在還沒有什麼改變。這些根本的信念與看法,對于我的作品,應該是最重要的!”p.1

  [14]此偈之前尚有一偈,全文是:“墮世年複年,忽滿四十八,衆苦方沸騰,遍救懷明達,仰止唯佛陀,完就在人格,人圓佛即成,是名真現實。”爲大師在民國二十七年所作的《即人成佛的真現實論》文前的述懷,後四句成爲後世的名言。收錄在《太虛人師全書》二十四冊,p.457。

  [15]參考《佛在人間》p.20。

  [16]《佛在人間》p.21。

  [17] 《佛在人間》p.21~22。

  [18]《佛在人間》p.21~22。

  [19]人類有叁個在他趣所沒有的特質:慚愧、智慧、堅忍;又人道苦樂參半,不像天上太樂,叁途太苦,能知苦厭苦。參考《佛法概論》p.50~54。

  [20]參見《太虛大師全書》第二十九冊的〈我的佛教改進運動略史〉。

  [21] 參見《太虛大師全書》第十七冊的〈僧製今論〉、〈建僧大綱〉、〈整理僧伽製度論〉、〈僧教育之目的與程序〉、〈佛教應辦之教育與僧教育〉和〈中國僧教育應怎樣〉等。在大師的改革運動中較有成果的,是佛學院(教育)的創辦,有武昌佛學院、閩南佛學院、柏林佛學院和漢藏教理院,爲當時教界之先河,亦培養出許多優秀的僧人,對中國近代佛教莫不有極大的影響。

  [22]參見《太虛大師全書》第二十九冊,p.62。

  [23]參見《華雨集》第五冊,p.8。

  [24]以天臺宗的《天臺四教儀》中說:“自下明化法四教:第一、叁藏教者:一、修多羅藏(四阿含等經);二、阿毗昙藏(俱舍婆沙等論);叁、毗尼藏(五部律);此之叁藏名通大小,今取小乘叁藏也。《大智度論》雲:“迦旃延子,自以聰明利根,于婆沙中明叁藏義,不讀衍經,非大菩薩。”又《法華》雲:“貪著小乘叁藏學者”,依此等文,故大師稱小乘爲叁藏教。”(大正46,776a5~11)。又《大方廣佛華嚴經疏》有雲:“言五教者:一、小乘教;二、大乘始教;叁、終教;四、頓教;五、圓教。初即天臺藏教。”(大正35,512b17~19)。天臺將之判爲藏教;而華嚴亦判爲小教。

  [25]《無诤之辯》p.232。

  [26]《太虛大師全書》二十五冊,p.51~52。

  [27]《太虛大師全書》二十五冊,〈評“大乘起信論考證”〉,p.28~29。

  [28]《無诤之辯》p.228。

  [29]《無诤之辯》

  [30]《無诤之辯》p.228。

  [31]虛大師第一期對佛法的見解,是以宗下及教下來說明一切佛法的,可說是承襲古德的;第二期是攝小歸大而八宗平等;第叁期則以教、理、行叁者,作更有系統、更條理的分判。見《太虛大師全書》第一冊,〈我怎樣判攝一切佛法〉。

  [32]《太虛大師全書》第一冊,〈佛法之分宗判教〉。

  [33]《無诤之辯》p.137~138。

  [34]《太虛大師全書》第一冊,〈佛法大系〉。

  [35]在《海潮音》叁十五卷六月號p.14~18中,有“大乘叁系的商榷”一文,內爲默如法師問,印順法師答,對于大乘叁系的立名,有深入的探討。在《無诤之辯》僅有印順法師答文,無默如法師之問文。

  [36]《無诤之辯》p.125。

  [37]《無诤之辯》p.125~126。

  [38]《無诤之辯》p.134~135。

  [39]《無诤之辯》p.138~139。

  [40]《淨土與禅》p.38。

  [41]《淨土與禅》p.36~37。

  [42]《淨土與禅》p.39。

  [43]參考《佛說無量壽經》 (大正12,267a~270a)。

  [44]《佛說無量壽經》 (大正12,269c10~24)。

  [45]《佛在人間》p.126。

  [46]《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大正5,274c),其他多處皆見散說。

  [47]《佛法概論》p.251~258。

  [48]《學佛叁要》p.48~149。

  [49]《學佛叁要》p.147~148。

  [50]參考《印度之佛教》第十七章,第四節的〈印度佛教之衰亡〉。

  [52]《青年的佛教》p.10。

  [53]參照《青年的佛教》p.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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