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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壇經》中人間佛教思想對中國佛教發展的影響(高振農)

  《壇經》中人間佛教思想對中國佛教發展的影響

  高振農

  《六祖壇經》,亦稱《六祖大師法寶壇經》,簡稱《壇經》,爲禅宗六祖慧能所說,弟子法海集錄。中國佛教著作被尊稱爲“經”的,僅此一部,由此可見《壇經》在中國佛教典籍中的特殊地位。《壇經》作爲記述慧能一生得法傳宗事迹和啓導門徒言教的著述,由于內容豐富,文字通俗,特別是提出了許多新的佛教理論,因而受到僧徒們的重視與歡迎,對後來禅宗的發展起了重要的作用。

  《壇經》的中心思想是“見性成佛”,也就是“菩提自性,本來清淨,但用此心,直了成佛”。(《壇經·行由第一》)在慧能看來,世人的自性本來就是清淨的,只是由于執著外界的境物,受妄念的覆蓋,才不得明朗。這就像日月本來是明亮的一樣,只是由于浮雲的遮障,才上明下暗,無法得到充分的顯露。一旦風吹雲散,森羅萬象,一時皆現。爲此,《壇經》提出了“無念爲宗,無相爲體,無住爲本”《壇經·定慧第四》的修行法門。《壇經》又主張“頓悟”說,認爲“不悟即佛是衆生,一念悟時衆生是佛。故知萬法盡在自心,何不從自心中頓見真如本性。”又說:“若識自性,一悟即至佛地。”慧能在《壇經》中還以自己得法的經曆來加以證明:“我于忍和尚處,一聞言下便悟,頓見真如本性”。(《壇經·般若第二》)

  《壇經》還發揮唯心淨土思想,認爲“東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念佛求生何國

  凡愚不了自性,不識身中淨土,願東願西,悟人在處一般”。又說:“心地但無不善,西方去此不遙;若懷不善之心,念佛往生難到。”《壇經》又進一步指出:“若欲修行,在家亦得,不由在寺。在家能行,如東方人心善;在寺不修,如西方人心惡。”(《壇經·疑問第叁》)

  《壇經》的這些思想,爲佛教的發展開辟了一條新的道路。後來禅宗的一切思想,可以說都是從《壇經》的這些思想引申擴充而來。關于這一點,幾乎是近代以來所有的佛教學者所達成的共識。

  但是,《壇經》中還有一種人間佛教思想,它突出地體現在“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壇經·般若第二》)這四句偈語中。這四句偈語,十分清楚地闡明了佛法與世間的關系。它告訴人們,佛陀是在人世間出生的,也是在人世間覺悟成佛,又在人世間說法度生,最後在人世間寂滅的。因此,佛法來源于人世間,服務于人世間,人們要想學佛、成佛,必須在人世間去追求,如果離開人世間去追求菩提、涅架,要想證得佛果,那必將一事無成。

  《壇經》中的這種人間佛教思想,不僅影響到後來禅宗南宗的形成和發展,影響到整個佛教的發展,而且也影響到近代佛教乃至當代佛教的發展。本文僅就《壇經》中人間佛教思想對曆代佛教的影響作一些粗淺的論述。

  一、對禅宗南宗的形成和發展所起的作用

  《壇經》中的人間佛教思想,對其後禅宗南宗的形成和發展,影響是巨大的。這表現在慧能以來的一些禅師,特別強調在世俗生活中求覺悟。他們繼承了道信、弘忍所創立的坐(坐禅)作(勞作)並重的禅風,並加以發揮。認爲修行者不一定一天到晚在寺院中坐禅才是修行,而是在禅學理論指導下的全部日常生活,包括行、住、臥,以及全部活動,包括身、口、意種種活動都可看作是修禅。這種把禅貫穿于日常的全部活動的禅風,到了慧能弟子神會時,又有了新的發展。表現在神會追隨慧能的數十年中,都是一面勞動,一面學習佛教經論。所謂“苦行供養,密添衆瓶,斫冰濟衆,負薪擔水,神轉巨石”,是他將修禅貫穿于日常生活中的寫照。同時,神會也與當時的官僚們過往甚密,上至張銳、房琯等宰相,下至無名的司馬縣吏,他都有所交往。在南陽有太守王弼,請其人洛陽的有兵部待郎宋鼎。特別是與侍禦史王維,交誼深厚。慧能圓寂後,神會曾托王維爲慧能樹碑立傳,從而進一步提高了慧能在禅宗中的地位。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神會還曾在安史之亂中,幫助郭子儀設壇度僧,向被度者收取香油錢以充年饷,從而對唐帝室立于功,贏得了唐肅宗,特別是代宗的好感與信賴,由此導致了唐王朝對于禅宗南宗的支持,使得後來禅宗南宗獲得很大的發展。

  其後,禅宗南宗的勢力日益強盛,遠遠超過佛教其他各宗派,同時又發展成爲五家七宗。這五家七宗的禅學思想,後來各向一方面發展,從而形成各自的特色。但是,《壇經》中的人間佛教思想,卻一直爲禅宗各派所繼承和發揚。例如,曆代禅師,無論是哪一家、哪一派的,一方面都發揚農禅並重的優良傳統,踐行百丈禅師開創的“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禅風,廣泛開展植樹造林、造橋修路、保護文物以及救濟貧病等慈善事業。另一方面,又都主動靠攏宮廷、官府,爲他們出謀獻策,維護社會的安定。曆史上有許多禅師出入宮廷,成爲“帝師”,也有許多禅師生前獲得殊榮,死後得到帝王的賜谥。所有這些,可以說都是踐行《壇經》中人間佛教思想的結果。

  二、《壇經》中人間佛教思想對近代佛教的影響

  近代以來,中國佛教界十分重視對《壇經》中人間佛教思想的踐行和弘揚。

  1929年4月于上海成立的中國佛教會,是全國性的佛教組織,從它成立那天起,就以人間佛教思想作指導,規定其宗旨是“聯合全國佛教徒,實現大乘救世精神,弘宣佛教,利益群衆。”到了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後,中國佛教會在理事長圓瑛法師的領導下,號召全國佛教徒,積極參加抗日救國活動。同時成立中國佛教災區救護團,組織了有青年僧侶百余人參加的第一京滬僧侶救護隊,開展救護傷員和救濟難民的工作。這個救護隊在“八·一叁”滬戰期間,奉令馳往前線救護傷員和難民,先後達一萬余人。此外,中國佛教會還先後在武漢、甯波等地他別組織了僧侶救護隊。如以海鏡法師爲首的由湖北四衆弟子組織的僧侶救護隊,共有120余人,編爲4個大隊、12個小分隊,在武漢一帶救護了大批傷員和難民。與此同時,中國佛教會還在上海等地,分別建立了一批難民收容所和佛教醫院,救濟難民,救護抗日戰士。1938年春,中國佛教會運動員上海各寺廟的僧侶約200余人,組織了僧侶掩埋隊,專事掩埋上海郊區戰場上的屍體。曾先後兩次在大場、江灣、蘊藻浜、吳淞、寶山、羅店、廣福等地戰區,掩埋屍體6000余具。其後又奔赴滬甯線昆山、常熟、蘇州、無錫等地戰區,掩埋屍體4000余具。

  在此期間,理事長圓瑛法師爲了在全國範圍內普遍建立僧侶救護隊,特地偕其弟子明旸法師于1937年10月和1938年冬兩次赴南洋各地籌募經費,取得巨大成功。爲此,圓瑛法師于1939年10月在圓明講堂被日本憲兵逮捕,解送南京憲兵司令部拷訊,約一月,始釋放回滬。

  由此可見,圓瑛法師領導的中國佛教會,以人間佛教思想作指導,爲抗日救國事業作出了巨大貢獻。

  近代上海佛教界人士,在人間佛教思想的熏陶下,還舉辦了不少慈善事業,包括對孤兒的教養,爲貧病者治病,對貧民、難民的救濟等等。其中比較著名的有:上海佛教慈幼院、上海佛化醫院、佛教醫院、佛光療養院、慈善救濟戰區難民委員會、上海佛教同仁會、上海佛教火葬場、上海佛教公墓等。其中僅上海佛教同仁會,曆年所辦的慈善事業就有:辦理施粥票、赈濟災區難民、對市內火災居民臨時救濟、收容外地來滬難民、對日軍封鎖區難民進行救濟、冬季施送棉衣、設立施診所爲貧病者施醫給藥等。其他各佛教寺院和團體所辦類似這樣的慈善事業,爲數亦不少。

  以上這些慈善事業的創辦,可以說都是推行人間佛教思想的體現。

  除了上面提到的圓瑛法師外,在中國近代還有許多佛教高僧大德,以人間佛教思想作指導,發揚愛國愛教的精神,爲國家和人民作出卓越的貢獻。其中主要有:

  愛國詩僧敬安老和尚,曾撰有“我雖學佛未忘世”,“國仇未報老僧羞”的愛國詩句,啓發佛教四衆弟子,弘法利生,愛國愛教。

  愛國高僧宗仰法師,當年曾在日本以巨款資助孫中山先生進行革命。平時又常在報刊上發表詩作,宣傳愛國反帝,啓迪民心。

  弘一法師出家後,把弘揚佛教和抗日救國結合起來,提出了“念佛不忘救國,救國不忘念佛”的口號,啓發僧徒積極投入抗日救國的鬥爭。

  應慈老法師一生愛國愛教,認爲佛教徒“當國家清平之時,自應隱逸清修,一旦有事,仍當作獅子奮迅以赴”。其愛國救民之心,爲世稱頌。

  近代高僧中明確地將《壇經》中的“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這兩句偈語,概括爲人間佛教思想的,是太虛法師。

  太虛法師在他的《佛教與人生》一文中,號召人們要“將佛法應用到日常生活上去”。他告訴人們:“六祖說:“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金剛經》說:“如來說一切法都是佛法”。故從來高僧大德,幾莫不有勖勉衆生,要向應緣接物的日用生活上去覓佛法利益的。”(《太虛大師全書》第十叁編《真現實論宗用論》第953頁)這裏,太虛法師對《壇經》中的兩句偈語作了通俗的解說,要求學佛者要在日常生活中去尋求佛法、學習佛法。

  太虛法師一生撰著了不少有關提倡和弘揚人間佛教思想的論文,如《佛教與人生》、《人生佛教》、《建設人間淨土論》等等。但明確地提出“人間佛教”這個概念並對之作詳盡解釋的,則是他于1933年在漢口市商會所作的題爲《怎樣來建設人間佛教》的一篇講演。他在這篇講演中,對什麼是人間佛教

  怎樣來建設人間佛教

  教作了清楚的闡述。他在講演的一開頭就開宗明義地說:“人間佛教,是表明並非教人離開人類去做神做鬼,或皆出家到寺院山林裏去做和尚的佛教,乃是以佛教道理來改良社會,使人類進步,把世界改善的佛教。”因此,他主張今後的佛教,應多注意現生的問題,不要專門去進行死後問題的探討。應該著重研究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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