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性成佛爲旨,不需要文字語言,因真理不在語言文字中,而在每個人的內心中,只要見到自己的本性,當下就可成佛,這不是見性成佛是什麼
如不見自心本性,要想得到成佛,是決不可能的。
八 禅的獨特風格
禅師對來親近的學人接引,既沒有一定的規則,更沒有共同的規律,完全是看學人的根性,要用什麼方法就用什麼方法,而且每個宗師所用方法,是不相同的,所以禅德的接引學人,沒有一定的標准,只是隨時見機而作。這從各個禅師的語錄中,隨處都可看出。現在舉一兩個例子,說明禅師的獨特風格,亦可說是各具超分手眼。
在公元七O八至七八八年間,禅宗出了一位宗匠馬祖道一 ,他是四川漢州什邡縣人,俗姓馬,人們尊爲馬祖。當他還爲沙彌時,就到湖南南嶽住一庵中,俗常以習坐禅爲課。南嶽般若寺懷讓禅師,對禅是有相當的契入,看到一個年輕沙彌終日坐禅,深以爲異,特去看他,並問他道:“大德在這兒坐禅,想要圖個什麼”
道一坦然說:“當然是圖作佛”。讓聽說後,就取一磚在他庵前石頭上磨。道一亦覺很奇怪的問:“你在磨磚做什麼”
懷讓簡潔的答:“我要磨傅作鏡”。道一老實的再說:“磨磚怎麼會得成鏡
”懷讓反問道:“磨磚既然不得成鏡,坐禅義怎能得以作佛”
道一聽到這兒,很疑惑的道::垣麼說來,要怎樣才是”
懷讓舉例問:“如牛駕車,車若不行時,是打車對呢
抑打牛爲是”
道一無法回答。懷讓進一步問:“是則你在這兒,爲學坐禅,爲學坐佛
若說是學坐禅,禅不屬于坐臥,若說是學坐佛,佛是無定相的,是以你不應于無住法有所取舍”!道一聽到懷讓這樣開示,好像飲到醍醐那樣的快樂無比,于是就向懷讓禮拜而問:“那要怎樣用心才能合于無相叁昧”。
懷讓再開示道:“你學心地法門好像是下種子,我爲你說的法猶如天上雨澤,一旦因緣和合就可見道”。道一說:“真正的道沒有色相怎麼能見”
“不錯,用肉眼是見不到道的,但以心地的法眼,確乎是能見道的,無相叁昧亦唯用心地法眼可以相合”。馬租自在懷讓座蔔得道,俊來接引學人,父有一套風格。如有一個講經的法師問馬祖:“我不知道禅宗是傳持何法”
馬祖不答卻反問道:“未審你這法師義是傳持何法”
法師還要賣弄,以爲講多經論。那知再經馬祖一問再問,問得法師無法回答。就在這一問一答中,將禅宗與教下的不同,明白的透露出來。同時他要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初祖來到中國,不是傳授別法,只是傳此上乘一心之法。衆生所迷迷自本心,諸祖所悟悟自本心,一悟永悟不複更迷。因爲了達心的境界,妄想自然就會消除,妄想一除就是無生。這是多麼直捷了當的對于學人的指示。
禅宗有個有名的一指禅,是由俱胝禅師傳下來的。俱胝禅師初住茅庵,專以參禅爲務,且有相當工夫,可是有尼實際,一日突然來到茅庵,大模大樣的戴笠,持钖遠禅床叁匝,然後對禅師說:“你如道得我即下笠”。如是問了叁次,禅師竟皆無對。尼不客氣的拂袖而去,俱胝看到這情形,就對尼說:“現在天氣已經稍晚,何不且在這兒小住”
尼父老叁老四的說:“你如能夠道得,我便可以暫住”。那知禅師仍然無以爲對,尼師當然就下山去。待尼離庵以後,禅師贊歎的說:“我雖是一個丈夫漢,但無丈夫氣”。于是發奮要到諸方參學,究明此一大事。禅師有了這個動念,晚上山神來對他說:“你不必離此遠去,明日會有肉身菩薩來,來爲你解決問題”。說來奇怪,到第一一天,果有杭州天龍和尚到庵。禅師以最虔誠心,迎禮天龍和尚,並將自己所感受到的,坦白說出,天龍聽後,什麼也不說,只豎起一指。可是俱胝因此大悟。後來不論什麼人來向他發問。他總是豎起一揩,接引了不少學人。俱胝因此,常對人說:“我得天龍一指禅,一生受用不盡”。後來就傳下了俱胝和尚一指禅。一指看來簡單,但世間的一切,又那樣不是在此一指
不特千古之情在此一指,就是一切了然同樣在此一指!
俱胝當時所以感到慨歎,病在執著有男女的形象,以爲像我這樣大丈夫漢,亦即現代所說大男人主義,對女尼的兩個道得就如何,竟然無以爲對,怎不感到愧然
嗣經天龍和尚豎起一指,忽然領悟到男女原是平等一如的,還慨歎自己沒有丈夫氣做什麼
和尚座下有叁裏子,亦即佛法說的侍者,看到和尚有人來問就豎一指,于是有樣學樣的,不論什麼人向他問起事情,也不聲不響的豎起一指,如是豎指豎得多了,外面傳說和尚的童子也了不起。有人將傳說告訴和尚,和尚得到這個消息,一日袖中潛藏刀子,要想勘驗童子,喚童子來面前,問他是不是也會佛法
童子不知和尚有何用意,就老實說我會佛法。俱胝進一步問:“你知什麼是佛”
童子便也如對別人一樣的豎起一揩;。那知指頭剛剛豎起,俱胝將它一刀砍斷。童子只好叫著走出去,俱睚特再召喚童子回來,童子只好回過頭來。和尚再問:“如何是佛”
量子乃又習慣的舉手豎指。到了見到手上沒有那只指頭,童予乃得忽然大悟。以一指禅聞名的俱胝和尚,用這傷人的方法接引學人,如不能使人開悟的話,不能效用這方法。從此可以看出,禅師接引學人,沒有一定規則,只要認爲可以使人開悟,手打腳踢,口罵捂鼻,無不可以作爲度化的方法,禅宗特色在此。
結 陷
禅是要人去實踐實證,語言既無法說出,文字亦表達不出,所以不用什麼長篇大論,橫說豎說的爲你剖析道理,因而學人對禅應下工夫去參。韓國過去有位西山大師,說“參禅須具叁要:一、有大信根;二、有大憤志;叁、有大疑悟。苟缺其一,如折足之鼎,將成廢器。”具備了這叁要,正式做心地工夫時,要像中國禅者所說:“如雞抱卵,如貓捕鼠,如餓思食,如渴思水,如母憶兒”。果能這樣的認真實踐,終有你大敝大悟的一天。因而行人先有個大死一番的念頭,亦即是什麼都要放下,然後方能從大死中得到大活,這是禅者最要著力的一點。古德說:“禅宜默,不宜說”。此亦顯示禅最重視實踐。如不踏實的實踐,只在口頭上說禅如何如何,那是永遠摸不到禅的邊緣。同時要知道的,禅是超越認識的,不能以虛妄分別去分別,中峰禅師山房夜話說:“禅宗傳一佛大覺圓滿之心”。大圓滿覺佛心,是人人本來具有的,問題在看我人能不能體會得到,如體會得到當下就是佛,還要到那兒去求佛
禅宗所謂“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何等幹脆利落
如眼花遼亂的對自家的佛性見不真切,不能從禅的實踐中得到開悟實證,只能怪自己不能說禅不對!
——原載南洋佛教二OO期
摘自《內明》169期
《禅非禅宗所獨有的》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