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不使用名詞、形容詞、動詞,而如何去描述那種境界、那種狀態。那個時候你會發現長期訓練下來,不使用名詞、形容詞、動詞時,自己馬上會感受到,看到任何境界都很清楚。
現在我們則是一看到境界就栽進去了,這是因爲你分別了。你若是不分別的話,自己的生命會和那種境界相交融成一體,而我們栽進去是對立的,這其實都是很微細的差別,這種微細差別當中要怎樣去區分呢?所以它就不是語言文字的說明問題了,這個東西唯佛與佛始能知之。
佛在靈山會上對摩诃迦葉說:“我有正法眼藏,付囑于汝。”“正法眼藏”就是不可說的法,這叫正法。雖然我們已講得很清楚了,那關鍵點的地方各人感受不一樣,所以很容易墮入語言的陷阱,被語言文字掐住。因此我們透過語言文字來說明這種境界的時候,你對于語言文字應該點到爲止就跳過去了,這樣子才能超越、才是會讀經的人。假如你不是這樣讀經的話,你就陷進去了,你會拿著文字指明它是這樣講、這樣子講……,這樣子是什麼什麼意思……,你會一直要分析它是什麼意思,到最後不是偏這邊,就是偏那邊。
中國有一本很有名的書——《洛陽伽藍記》,描寫北魏時期首都洛陽的佛寺是怎麼蓋的,有多漂亮,它敘述得很清楚。近代有兩位中國佛教史專家對這本書的作者有不同的批判:一個說作者是佛教徒;一個說不是……。這是內心感受的問題,它也同時告訴我們,文字本身對人有很大的影響,而且會産生完全不同、甚至互相沖突、矛盾的結論。在這種文字上,尤其在這種非常活化、非常活潑的心靈狀態中,你不能一口咬定這樣或那樣才對!這是不行的。所以我們在寫經、讀書會或錄音帶討論等,在任何的華藏工程裏,我要奉勸各位不要輕易的斷言、說表決、說對或不對!不要做這種結論。因爲語言文字上的結論,不足以證明一個人的真正成就,在學術立場上可以,就看寫得好不好而已。可是就佛法的標准來看,它是要你覺悟的,不管對或不對,只要你能覺悟那就對了,而這一點學者是很不能接受的。
開悟的人所講的話是第一手資料,學者研究的是第一手資料,因爲學者寫出來的是第二手資料。我可以保證寫第二手資料的人絕對不能開悟;凡是開悟的人一定寫第一手資料。仔細看看那些研究別人的書,寫很多讀書心得報告的人,保證不能開悟,但他可以得到博士學位、獎學金,但就是開悟不了,下輩子再來還是迷惑顛倒。
因爲心性的東西開悟以後從自性中流出,而不是找人家的著作來研究。因此會有人研究趙州思想、六祖思想,但六祖就不會去研究別人的思想,他只有講他證得的那部分,說出來給大衆聽,而後來的學者就一直在研究前人。各位仔細體會看看!學者可以彙集以後提供給行者作參考,假如這樣的話那功德福報無量無邊。若是他看了行者的著作,很不以爲然地加以批評,那麼他與菩提道就愈離愈遠了。
行者有很多見解是和學者完全不一樣的,因爲他的目的是要覺悟,而不是要寫理論的。印順法師在聽寫的著作裏都不會有注釋,或說此語出自何處。若是學者的著乍則一定有語出何處的注釋,由此諸位就可以知道這是第一手資料或第二手資料了。一個成就者、一個修行者把內心的境界防述出來,那就是第一手資料,這就叫從自性海中流出。也只有從睢海中流出來的才能叫“任運寂知”,在任運寂知的前提下,他本身是沒有障礙的,這種寂知所産生的行爲,我們形容這種人叫無障礙的人。無礙是《六十華嚴》用的字眼,《八十華嚴》就叫自在的人自在就是無礙,只是翻譯的不同。
我們在這裏講“衆行圓起”,並不是哲他所做的一切都很圓滿,大家都很滿意。圓是指它只是隨著這種境界,譬如在海邊看海浪,海浪有時高有時低,這叫衆行圓起,高乜對,低也對。通常一個海浪過後我們會猜測期待下一個海浪會更高,你的意識狀態已經定在那裏了,你以前面的目標爲基礎,再判斷下一個會不會比上一個更高或更低,你的意識狀態在這裏,所以你要追求的圓滿始終有一個標准在,就不能叫衆行圓起。
一個自在人、無礙人的行爲是隨緣而來的,能高能低,他沒有設定標准,他看到任何境界都不會去批判,所以來到他眼前的境界沒有好壞,只有接受。而我們對于來到眼前的境界不能接受,只有好壞區別。當我們遇到一個人,首先就是判斷這人是好人或壞人。沒辦法一下子就去接受人家,我們應該對于六根接觸六塵境界先接受,這叫接納理論。
接納理論就是告訴我們,對于任何境界“但受無悔”,只有接受不要後悔。爲什麼會後悔呢?因爲你有分別批判,有批判你才後悔。後悔包括兩部分:一個是我不要,但已接受了;另一個是我很喜歡,好在我接受了。兩者都叫後悔。但是我們一般人不是這樣子,前兩天才和各位講過,學佛人常常墮入錯誤的漩渦裏,而這漩渦在我們日常生活中相當多,佛法中叫做以盲引盲。由于我們對于心、識、智、根不能了解,對于這地方所講的“無心忘照,任運寂知”不能體會,所以才會造成以盲引盲的現象。
今天大家進入佛門就應該要有明確的目標,要朝我們的目標前進,不要再在山下晃蕩了。若還抱著總有一天我會上山去,到了那一天已經來不及了。所以現在進了佛門一定要積極地去弄清楚這幾個字,這裏面共有四百五十七個字,不要以爲這些字很簡單,整個佛法的重點都在這裏,所以才叫“心要法門”。這是清涼國師答順宗皇帝文。順宗皇帝當時還是太子,他很認真學佛,知道佛法浩瀚,所以想知道自己該如何抓住要點去修行。我們現在學佛有沒有感受到?抓住要領從這個地方來下手吧!它的根本核心、意義要了解一下,清涼國師反複地向我們論理與印證應該很清楚了。
放曠任其去住,靜鑒見其源流;語默不失玄微,動靜豈離法界。
“放曠”簡單講是放空,心不要執著才能放空。各位有沒有失眠過?失眠一定是心裏鎖住某一個東西。若是輾轉難眠睡不著的時候,把心放空面對天花板躺著,然後深呼吸,在深呼吸時把什麼東西都吐出去,吐光了之後再看看肚子裏還有沒有什麼東西?如此叁次深呼吸你就會睡著了,那個睡眠會比平常的睡眠更深沈。我們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情況造成失眠的現象?我們不只是在睡覺中失眠,即使現在你都仍在失眠中,因爲你的心執著攀附在其它地方。可能你不以爲是如此,因爲你以爲自己正在專心聽著我上課,那也是一種執著,只差是好或不好的執著而已。
古人聽經時是法師升座,聽衆則是男女衆分兩旁對面坐,眼睛不是望著法師看,而是學菩薩叁分眼,它是有道理的,它不要你執著,要你把心放空,任其去住。當法師的聲塵進來,你只是接受而不要加以分別,所以古代人的記憶非常好。
“靜鑒見其源流”。靜不是死寂,它能産生鑒的作用,所以叫靜鑒,是“清淨”的呈現之意;“靜”是“安靜”,心無動亂,但在作用上來講它是“清淨”的“淨”,這樣才能呈現出來,“鑒”就是呈現之意。見其源流的見就不是呈現,而有認知的情況,認知是智慧,所以它能知道它的因果關系,能夠明了它的根源是什麼。“源流”是講因,這裏面所講的包括很廣大的神通在。放曠是一種境界,能夠任其去住,自己不執著而自在,我們在去住之間、來去之間知道它的根源、因緣。今天大家這一會在這裏,也許你會說:早一點聽到不知道有多好!可是你又會發現早就要你來聽了,可是你就是有種種的因緣擋住了,于是你就不知道這一會的殊勝和不可思議。在這之前你沒感覺到,真正要感受到在這一會裏,並且能夠珍惜的人要大有福報、大有善根,絕大部分的人他要在這一會結束以後才會感受到,就如昨天第七參所講善財童子之感慨:“見善知識難!聞法難!修法難!要依教奉行很難啊!”
學佛是人生最大的福報,當然不是指學民間拜拜的佛;能夠涉入修行了解如來真實義,真是百千萬劫難遭遇,各位能不能體會到?別以爲每一個人都是這樣講,自己要有智慧能判斷,所以說要能掌握到善根、福德因緣。
其實佛法講的不只是這些,我們看“中陰身救度法”也是一樣,從實相中陰到投胎中陰時,你爲什麼讓它一直掉下去?有那幾個人在實相中陰就抓住超越了?沒有啊!統統掉到那個到你生命品質的那一段,你才能掌握住,爲什麼?就是你的生命品質不夠高!因此再好的因緣對你也沒用。
有的人有美好幸福的家庭,但他就是不知道珍惜,自己內心還一直想要著什麼,莫名所以的踏錯腳步,這就是缺乏警覺性。在我們的生命當中是不是就是這樣?我們相信每一個人都有同樣的權利,也有同樣的福報、福德、智慧與功德,那又爲什麼會有參差不齊的情況呢?就是你現在的生命品質水准太低了,所以那麼好的境界你不能掌握住,甚至于有很好的福報你都把它毀掉了。學佛在這裏要培養那種警覺性,這麼好的善根、福德、因緣,這是人人平等的,只是你能不能去掌握住。爲什麼人家掌握到的都是善根、福德、因緣,我掌握到的都是燙手山芋?爲什麼我們有這樣的業力而沒有那樣的福報?各位要從這地方去探討。
因爲我們的心有貪、瞋、癡,若是沒有貪、瞋、癡的話,能“放曠任其去住”,則對于境界的呈現就是“靜鑒見其源流”。佛法是這麼實在的,它完全指導我們的人生、我們的生命、我們的生活,指導我們的生存,指導我們的生命品質,讓我們去超越、提升。若不能體會這一點,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們一再地向各位提醒這個部分,也無非是要各位從各方面、各角度來尋找你們的法門,建立你們健全的人生觀,過一個幸福愉快的人生,不要在愁雲慘霧中度過殘留的余晖,那太悲慘了,學了佛以後改變我們的人生,我們可以從這些教法當中去體會。
《解心——心要法門講記 九、不要輕易斷言》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