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渡、能過河,得至彼岸;“法”能度自心過“生滅河”,得至涅槃彼岸。既至河之彼岸,即不應再貪戀不舍此“筏”;同樣的,既至涅槃彼岸,即不應再貪著不舍“法”,因爲涅槃之中是沒有“法”的,亦即:無有一法可得。若不舍“法”,便不能入涅槃境界。但是我們衆生學了法以後,常會覺得佛這個“法”太好、太妙了,于是就緊抓著“法”不放——本來是貪世間上的“有”,後來,因爲修如來的“法”而舍世間上的諸有,最後就變成貪著如來的“法”了,這就是“著法”——爲法所縛。所以《圓覺經》上說:菩薩修行,“不爲法縛,不求法脫。”這“空”之法、或“空”之筏,既是對治方便法門,而非究竟了義,則《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並不是講“空”的,至此已相當明顯了。行者若不從此處正觀《心經》,于解經時,便會處處隔礙不通。
丙、釋經文
【奧義】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爲何五蘊皆空?以諸法一相;一相故非實有種種相,是故五蘊皆成一相,非有五種差別相。所謂“五蘊相”者,“色相”、“受相”、“想相”、“行相”、“識相”;如是五相皆非實有,但是“一如”所現,如空中華、水中月。
【析微】
以前那篇《心經顯說》主要是在解釋“是什麼?”(What?),亦即“經文所說是什麼意思?”(What does it mean?)而這篇《心經奧義析微》,則完全是在解釋“爲什麼?”(Why?),亦即“經上爲什麼這樣說?(Why is it said so?),以探討其深一層的道理。爲什麼五蘊皆是空?因爲一切諸法就只有一個相,由于都屬同一個相,所以諸法所現的種種不同之外相皆非真實,故此五蘊亦同爲一相,並非有五種不同之差別相。所謂的“五蘊相”是指“色相”、“受相”、“想相”、“行相”、“識相”五者。然此色受想行識五種相,都不是真實而有的,它們全是由“一個真如”所現出來的,所以這五種相就有如空中之花、水中之月一樣虛妄。
“空中華”一詞主要出自《楞嚴經》。《楞嚴經》說:有一個人好端端地沒事,突然忽發奇想、興起迷惑,就用手去揑自己的眼睛,揑了之後,眼一花,便于虛空之中見有種種花,而這空中之花只有揑眼的人自己才看得到,別人都看不到。爲什麼?因爲空實無花!雖然空中實在是“沒有花”,但它卻也不妨礙“有花”出現,只要是有“揑目”的因緣,就會于空中見花。然而縱使你于虛空中見有花,但是空體本身不壞——虛空之體絲毫不爲所見之空花所染。相同的,你雖于水中見月,但此水卻絲毫沒有被月亮所染——水上並沒有真正印個月亮在那兒,永遠退不掉。由此而知,空中的花,那個花本身,與水中有月,那個月的本身,都是因緣如幻所生,本無實體,雖無實體,但亦如幻而現——空花、水月雖非真花、真月(本無實體),但揑目的人確實見空有花,水中確實也有月亮的形相(如幻而現)。“本無實體”是其“性”、“如幻而現”是其“相”,在此“性”與“相”二者並沒有互相妨礙,這即是修行最難的一部份——性相融合無礙。佛所說的一切法可分作兩部份;一種是性學、或性宗,一種是相學、或相宗。一般而言,如果行者不善學的話,性、相二宗就會變成敵體而相對立、彼此隔隔不入,互相攻擊;但是如果學得好,應該是性、相兩樣都能通達。兩者皆通達之後,再把它們二者合在一起、而且相攝相入,才能夠建立一切法真正的實相。所以,空中無花——空中本是一大虛空,無實花可得——這是它的實相,也是它的“性”。所謂實相,就是指其“性”。空中雖然沒有實花之性,但是它也能由于種種因緣而産生妄花之相,亦即空中實沒有花性,但空中卻能由種種虛妄因緣而現出花相來。究此“花相”有還是沒有呢?答:沒有。再問一次,“花相”有沒有?答;有!所以禅宗行人常說:“有而非有,非有而有”,即是指此。你可去好好地參一參,深深地參一參!參這個,當然要打坐喽。打坐,腿是會痛的!“腿痛”有沒有?有!“腿痛”有沒有?沒有!所以性與相要融合,而且要合並在一起看才圓滿。又,我們再舉一個最現成的例子:你們看這塊白板上有沒有字?有字!可是板上也實在沒有字!如果板上真的有字,這字一定是擦不掉的,因爲這字既屬于板有,除非把板子打碎,否則無法去掉此字。若板上的字是可以擦得掉的話,就不是真有字,爲什麼?字非白板本有故,才擦得掉。字雖不是板所本有,但以因緣故,板上還是現有字相。什麼因緣呢?你們要看,我要寫——爲了寫給你們看,讓你們能聽得明白,你們又准備了筆,把白板安置在我旁邊,我再拿起筆,用手寫上去,由此種種因緣皆具足故,板上才“有”字出現。所以這個“有”(有字),完全是因緣而有。所謂“因緣而有,因緣而空”。因爲字是由于有因有緣的關系才出現,不是本來就有的。也正因爲是因緣具足才有字,此“有”非是真有,故說:以因緣故而現有,以因緣故有亦空。何以如此說?因爲因緣就是幻化,因緣就是和合,和合而成的東西皆無自體,其性是空,只不過暫時假合而現有幻相而已。所以古德常說;“有而非有,非有而有。”(你若不能深入了解這句話的意思,它就只是句口頭禅。)昨天有人問什麼是禅?這就是禅!這種禅,你不打坐也不能悟得,若善根不具足,雖打坐也不一定能悟得。
【奧義】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句話要從本性來看,且須契會如來藏深意,方能了得觀自在菩薩所證之意,不複妄想!“不異”與“即”就是非一、非異。“色”與“空”二者非一非異,受、想、行、識亦複與“空”非一非異,以色與空皆以如來藏“本性”爲其本體,非不同體,故“非異”;然而本性起用,能顯萬象差別,故“非一”:性本不差,其相有別,色與空之本性,本無差別,皆是一如所現;然其表相,則現有別。
【析微】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是《心經》中難倒天下多少有學識人的一個句子。有一位佛學家寫了一本書,書的上卷已經出版,在上卷裏他講到“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已經解釋得差不多了,但難的是下面那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碰到這句話,他說:“這句話很深,我等下卷再來解釋。”結果我等了好久,下卷一直都沒出來。這句話一定要從本性來看,而且你必須能契會“如來藏”之甚深道理,才能悟得觀自在菩薩所證的意思。悟得觀自在菩薩所證之意後,就能遠離顛倒而不會再有妄想了。句中之“不異”與“即”就是印度邏輯學(因明學)裏所講的“非一、非異”。“非一”是不同的意思,不同就是“異”。“非異”是相同的意思,相同就是“即”。“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色”與“空”兩者非一、又非異,也就是:二者也同、也不同——表面不同,實際相同。同樣的,“受”與“空”非一非異,想、行、識與“空”亦皆非一非異。爲什麼說“色”與“空”實際上是相同(非異)的呢?因爲“色”的本體即是如來藏“本性”,而“空”的本體也是如來藏“本性”,“色”與“空”的本體既然是同一體——根本是同一樣東西——故說“色”“空”二者,無二無別(非異)。譬如有一白色的圓形板子,我延著這塊圓板的周圍劃上兩個同心圓,一爲紅色、一爲黑色,再加上原板白色的圓周,如是共有叁個同心圓——白圓、紅圓、黑圓。在此我們可以很明顯地看出這叁個同心圓是“非一非異”——不是一個,但也沒什麼不同。進一步說,你若說它們“是一個”,這也是不對的;你說“不是一個”,也是錯的。又,你說它們“是一個”是對的;你說“不是一個”,也是對的。到底答案是什麼呢?那就要看你怎麼講了,那就要看對方的知見如何了。所以,你若悟了的話,你怎麼說就怎麼對。如果沒悟的話,你怎麼說就怎麼錯——不管你怎麼說,禅師都有辦法睹住你的口,讓你欲說無話(沒話可講),通常接著就是給你一棒——因爲你沒悟了,沒有通,他爲了要給你“打通”所以才來個當頭棒喝。何以說這叁個同心圓沒什麼不同(非異)呢?因爲它們叁個等直徑、等半徑、等圓周、等面積、等圓心,故是相同。何以說它們非一?因爲白圓、紅圓、黑圓顯然是叁個不同的圓,故是有別。所以說這叁個圓“同而不同,不同而同”,是“非一”、也是“非異”。在這個例子中,白色的板子代表“如來藏”,紅色的圓代表“色”,黑色的圓代表“空”。“如來藏”的道理很深,它是可以無相而現有相的——如來藏有如空體一樣,它上面可以顯色法。然而“空”在這裏也變成是一種“有相”。在“顯說”裏面,“空”是什麼都沒有的意思,但在“奧密之義”裏面,“空”是也屬于“有”。爲什麼?因爲“空”本身就是一個字、或是一個概念。當你心中有一個概念存在時,那個概念本身就是一種“有”。所以“空”也就是“有”,是“有”的一種。它並非什麼都沒有,而是有一個概念存在、也有一個字、也有一個思想,它甚至還有一個相貌存在。當我們一講到“空”的時候,心中就會浮現出一片“空”的“樣子”。由是而知,“空”是屬于一種“有”,或者再進一步說:“空”差不多也是屬于“色”的一種了。如果你懂得這一點,就能看得懂《楞嚴經》上所說的“晦昧爲空”那一句話——由于心思一糊塗,晦昧爲空,因此而造成叁千大幹世界。“空”既然也是一種微細“色”,“色”與“空”又都是一如所現,所以說:“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色即是空”的意思是說:“色”與“空”因爲都是一如所現,所以它們是一樣的。譬如波浪,有大有小,大浪小浪雖然不同,其實它們都是海水。我們以大浪來表示“色”,小浪來表示“空”。海水即是“如來藏體”,它是一種水性。如果沒有水,…
《《心經系列》成觀法師(四)》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