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個人;「衆生相」是許多和我相對的其他人;「壽者相」是所有的衆生在時間過程中的活動現象,今天的你、我,明天的你、我,加起來就是「壽者」。具有這四種相,其實都是「我相」,如同前面說過的,小我、大我都叫作「我相」。
樂小法者,就是「小乘」的人,他們認爲世間太混亂、太痛苦、太麻煩,而想離開世間;《金剛經》是大乘的菩薩法,稱爲「大法」。樂小乘的人,心中仍有「衆生」存在,害怕所謂的「衆生」來麻煩他,以爲世間最可怕的是「衆生」,衆生中最可怕的是「人」,人之中最可怕的是「自己」-因爲自己有個身體,有身體則需要東西,需要的對象則來自于自己的親人,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父母親眷亦難免痛苦爭執。小乘人執著于我相、人相,所以逃避世間,因此,不能聽聞《金剛經》而爲別人覆誦、解釋,也不願意讀誦、相信《金剛經》。
或許有人會認爲做凡夫很簡單,只是一個人、一個家庭、一個小責任;成了佛,則要有千百億化身,本來只需管一個人、一件事,現在,則要管一切的人事,要「度盡一切衆生」,多麼辛苦。所以許多人一聽到要「度盡一切衆生」就不想學佛了。但是諸位不要以爲自己沒事就可以了,事實上我們大家同在一條船上,彼此聲氣相通,息息相關。所以我們不但自己學佛,離苦得樂,也要發願度衆生。衆生的世界太苦了,所以,很多人不爲自己而爲社會,不爲個人而爲大衆,這就是菩薩心。
(叁)提升自我
1.提升煩惱的自我爲智慧的功能。
煩惱從哪裏來呢?來自于「自我」。很多人以爲煩惱是別人給的,說社會不好、政府的製度不好、他人的問題太多,所以困擾我、打擊我,使我很苦惱。其實,天下本無事,煩惱是自己找的,如果能把自我中心放下,煩惱馬上就會不見了。
姑且不說能不能把自我中心放下,能放下小我,而擔起大我的時候,煩惱就會減少很多,個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如果天天爲社會問題、國家大事、世界問題而操勞奔走,個人身體上的一點點小病痛,也就無暇理會,不成問題了。
其實,我天天在害病。演講的時候頭不痛,一下臺,卻渾身都是病。爲什麼?因爲講經的時候,沒有想到自己的問題,只想到要把經講好,讓人家聽懂。不擔心自己的時候,身體差一點根本不是問題。因此,我有一句共勉語:「勤勞健康最好。」並不需要健康得像一頭牛一樣,而是說,如果能夠勤勞的話,身心就會是健康的。縱然你可能仍在害病,但是對其他人來講,你的身心是健康的,不是病人。
總而言之,不自找煩惱,就是智慧。有煩惱的時候,不要把它當成困擾,就是沒有煩惱。
2.轉變自私的自我爲慈悲的作用。
自私是爲自己、爲個人、爲小團體、小環境。慈悲是不爲自己。「慈悲沒有敵人」,慈悲的人看不到敵人,只看到衆生需要幫助。對方有問題,但不是我的敵人,而是需要幫助的人,這就叫「慈悲」。而且慈悲是平等的,慈悲是沒有選擇的,不爲自己的團體,不爲自己的家人,當然,更不爲自己個人,而是爲整體、爲全部。
有選擇的慈悲算不算慈悲?自己的兒子,給他兩塊糖,別人的兒子,只給他一塊,還認爲「我能給他一塊,已經算是不錯了!」這算不算慈悲?這不是平等的慈悲。真正的慈悲是平等的,因爲無我、無一定的對象。
3.既是無我無相,故已不受世間現象的困擾,也就不必逃避世間現象的困擾。是故《金剛經》雲:「無法相,亦無非法相。」
「無法相」,就是說對世間的一切現象不放在心上、不在乎它。「亦無非法相」,就是說世間所有的問題、所有的事、所有需要我幫助的人,我都得去做,這就是「非法相」。一切法還是在的,雖然它是假的、暫時的,但是要改善、要幫助的,還是要做,這就叫作「亦無非法相」。
我們對任何人做了好事,不要挂在心上,過去了,就已經過去了,這才是做好事。如果做完了,還在想「我已經做了好事,幫了誰的忙」,這就叫後患無窮。誰的後患呢?自己的後患。對方不回饋你,自己心中增加一重煩惱;回饋了你,可能會帶來另一種麻煩。
你幫了衆生的忙,不要想到你幫了衆生的忙。但是,衆生是有的,還要繼續幫助下去,並且更加積極的度衆生。很多人認爲佛教是消極的,其實,佛教是最積極的,是積極中最積極的一種實相。
這是《金剛經》的觀點。所以又雲:「所有一切衆生之類……我皆令入無余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衆生,實無衆生得滅度者。」這裏講的,仍是從有相到無相、從實相到不執著實相。所有一切衆生,我們都要用佛法來幫助他們,使他們都能得到解脫,都能夠成佛。但是,對我來講,沒有一個衆生是因爲我而使他們成佛的,這就是沒有「我相」的意思,也就是「無相」;是「無法相,亦無非法相」,也就是「實相無相」的意思。
第叁講 《金剛經》與淨化社會
任何一個時代所處的社會都不會是最好的社會,都不會是最好的時代。但是,人通常認爲「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覺得現代的人、現代的社會是最壞的,古代的人、古代的社會是最好的。或者認爲我們所處的環境是最壞的,我們環境之外的其他地方、其他國家會比我們更好,實際上這是個錯覺。以我個人來說,從小到現在,還沒有看過我們的社會是完好無缺的,但是,我卻充滿了希望。
我在中國大陸出生,然後到了臺灣,又去了日本,現在我有一半的時間是在美國、歐洲等地弘法,世界上最有名的都巿我幾乎都去過。說臺北巿很壞,但是我卻最喜歡臺北巿;說上海巿很糟糕,但是我很懷念上海,因爲我在上海讀過書;有人說東京不好,但是我也非常喜歡它;有人說紐約是世界上最亂的城巿,但是我在紐約卻覺得很平安。其實,我們身外的環境是沒有完好的,但如果我們的心、我們的觀念對它有不同的想法,這社會自然就可愛了。
古代人是不是比現代人更好?古代社會是不是比現代社會更好、更安甯?我們看到書中的記載,很多只是一種理想,或經過美化的,但現實之中的古代社會和現代社會應該是類似的。因爲,凡有人的地方就會有人的問題,人愈多問題就愈複雜,也就是說,社會的關系愈錯綜複雜,問題也就愈層出不窮。
所以,我們談《金剛經》的社會環境以及《金剛經》與淨化社會,目的是希望推展《金剛經》的理念。
一、《金剛經》的社會環境
(一)自然環境:中印度舍衛國的只樹給孤獨園
印度分爲北印度、中印度、南印度,其中文明最高的是恒河流域的中印度。中印度的舍衛國是釋迦牟尼佛當時弘法的兩大都巿之一,實際上舍衛國是個城邦。除了舍衛國之外,另外一個叫王舍城,這兩個城巿是釋迦牟尼佛在世時首要弘法、說法之處。舍衛城外有個非常有名的精舍叫「只樹給孤獨園」,王舍城外有個精舍叫「竹林精舍」,這是當時最著名的兩大寺院。
只樹給孤獨園是由給孤獨長者以金磚鋪地向只陀太子購買而得的名園,園中樹木則爲只陀太子所捐獻。面積八十頃,距離巿區不近不遠,地面平正,樹木茂盛,植有許多繁花,宛如一座公園。左右各有蓮池清流,而且是一個個的池,清流可以回流其間,蜿蜒流于經行處、講堂、溫室、食堂、廚房、衛浴、儲倉、水井、醫療室等之間,這是水資源的應用和水資源的享受。最高的殿堂高達七層,遠近諸國的人民都非常喜歡到這裏來,供養以及懸挂各種莊嚴物飾,有幡、蓋,同時散香燒香,燃燈長明,日日不絕。
在當時的印度,有這樣的設施是很不容易的,也可以說,佛教的道場,非常講究自然環境的陪襯以及自然環境的建設,不能缺少樹木、花卉和水資源的應用,以及各項生活所需的設施。
這是《金剛經》中所說的道場環境,因此佛教到了中國以後,中國所有的道場、寺院多半座落在山林裏。就算是在巿區,道場本身也經常是清淨、整齊的,擁有很多花草樹木。如果寺院沒有這些東西,就會顯得非常枯燥,生活在其中也會感到非常厭煩。生活在寺院裏面,就好像生活在大自然中一樣,自己就好像是自然裏面的景物,是其中的天然景觀之一,所以曆代中國畫家的畫作,常出現出家人的形象以及寺院的圖像,這表示寺院的環境非常令人賞心悅目。
到現在爲止,中國的寺院不管在巿區或在山林中,應該都是衛生第一,是最整齊、清淨的環境。如果寺院在衛生檢查的時候不及格,這對佛教來說,是很丟臉的一件事。
中國蘇州有一個很有名的庭園叫留園,杭州有個西湖,裏面都不能缺少寺院的點綴,有了寺院點綴,就感覺這個地方飄飄欲仙,具有出塵、離世、超塵、脫俗的氣氛,這就是佛教對自然環境所具備的功能。也因爲這個緣故,我們才會非常強調、非常努力地提倡環保的重要性和環保的工作。這是法鼓山正在努力的方向,我們配合現代人的需要,不只是都會地區,而是整個現代社會任何一個地區的人類,希望每一個人都把自己的地方當做一個道場來看。
做爲一個佛教徒,自己所居住的地方就是道場,就是修行環境,所以應該要愛護你的自然環境,培育你的自然環境。如果環境既髒又亂,心還能保持安甯清淨,這恐怕是不容易辦到的。如果我們的心是甯靜清淨的,一定也能夠影響到環境,使它整齊清淨。
我不知道你們在家中吃過飯後,是不是碗筷都堆到洗碗槽中,等到第二餐要吃飯、煮菜前才洗?很多人現在都是這個樣子。有垃圾的時候,想趕快把它扔出去,例如,很多人開車的時候,吃了水果,果皮往外丟,擦了鼻涕的衛生紙,也趕快往車外丟。在新加坡,凡是丟垃圾,一律重罰;但在臺灣,很奇怪的,雖然也不准丟垃圾,不准丟果皮、紙屑,但是,我在路上行走,經常看到有人隨地吐痰或是隨手丟果皮、紙屑、垃圾,後面的人一踩,車子一擠,垃圾就粘附在地上了,可是卻沒有人管。
爲什麼新加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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