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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在當下

  禅在當下

  (2006年5月20日 講于北京商務印書館涵芬樓書店)

  各位朋友,早上好。

  今天,我受中國青年出版社和涵芬樓書店的邀請,在此舉辦有關禅的一個講座。有緣和各位見面,分享禅的安祥、禅的喜悅、禅的包容,我感到非常地高興。

  今天我們所在的涵芬樓,這樣一個文化事業單位,在我的生活中並不陌生。從上個世紀50年代,我接觸佛教《大藏經》,其中有一部《續藏》。這部《續藏》就是在上個世紀二叁十年代由上海涵芬樓出版的。涵芬樓是有一百多年曆史的出版單位。涵芬樓與佛教文化的傳播在曆史上有很深的緣分。商務印書館在曆史上與佛教文化的傳播也有很深的淵源。在我的印象中,解放前,佛教界有幾位法師的著作,都是由商務印書館出版;有一些佛教學者的著作,也是由商務印書館出版。由這個因緣我就想到,出版單位或者是說書店,它是一個傳播文化的機構。從它的本意來說,它應該是一個大空間,沒有很嚴格的界限。我想,隨著我們社會的進步,一些出版的機構會朝著一個更加寬松、更加和諧的方向來發展。比如我們今天能夠在這裏舉辦這樣一個講座,這也是我們多元文化在一個共同的空間裏面和諧共存最好的一個體現。

  今天我要講的題目叫“禅在當下”。要講這個題目,首先我想要回答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何謂禅”;第二個問題“何謂當下”。

  由于出版界、文化界、學術界,還有我們佛教界共同的努力,“禅”這個概念在許多讀書人心目中已經不是很陌生了。“佛學”這個概念,也不像二十年前、十年前那樣,大家一聽“佛”字,就感覺到很陌生,甚至感覺到有很多的神秘莫測的地方。我們大家共同爲我們時代的進步感到高興。首先我想和大家探討一下“什麼叫禅”。

  禅這個字,從字面來講,它已經不是漢文禅字的本意,因爲它是從梵文音譯過來,然後又加以簡化。在印度,禅的生活、禅的修習是很普遍的。印度這個社會,在古代就是哲人輩出的一個國家,就是善于冥想、善于思考的一個民族。佛陀出世之前,禅境的修習已經流傳了幾千年。佛陀也是在修習印度傳統的禅定之後,才覺悟成佛。所以,傳統的禅法,大體上有兩個分類,一是叫共世間禅,一個是叫不共世間禅。

  所謂共世間禅,是除了佛教以外的那些修行的團體,也共同地來修,所謂“四禅八定”。佛教把“四禅八定”定位爲有漏禅,或者叫世間禅。所謂有漏禅,就是說修習這種禅定的禅者,一切都是從一個很具體的目標出發。比如說,想健康、想長壽、想內心的清涼與快樂,想得到比世間任何快樂的事都快樂的那種精神境界,……

  從佛教的角度來講,一切的快樂,一切的感受,它都是不穩定的,都是無常的。你有一種很具體的追求,你一定就會有一種非常強烈的失落感。像這樣的一種修行方法,佛教認爲不究竟,是有漏。有漏的意思就是說,你還在無常生滅的這個規律的支配下,你一切都要順著無常生滅的規律,使你的內心不斷地産生高興或者不高興,産生苦的感受或者樂的感受。佛教認爲“有受皆苦”。那麼佛教禅定的修學實踐,也修四禅八定,他就是指導的理念或者叫見地不同,他沒有懷著一種希求的心去修習禅定,一切都是從一個無所求的精神境界來修習禅定。既然一切無追求,苦樂的感受就不會幹擾我們內心的清涼與自在,就不會落于苦樂、生滅、無常、……這樣的一些分別執著。雖然也同樣受到“一切法無常”這個規律的支配,但是他是順應著這個規律。

  我們人生的不自在,人生的種種痛苦,都是想要不受因果的規律、緣生法的規律來支配與影響。實際上,那是不可能的。因爲這個世界上,不是一個人能夠主宰一切,也不是一個集體能夠主宰一切。即使大至一個國家,要想主宰從自然到社會、從民族到國家的命運,也是不可能的。由佛教的觀點來說“衆因緣生諸法”。一切事物都不是孤立的,一切事物都是彼此製約、彼此影響、彼此成就。所以在今天的世界,大家有一個很形象的比喻,就說“我們生活在一個地球村”,意思就是說,人類彼此互相依存的關系,越來越密切;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縮小。同時也意味著,如果人生不加強自我修養,我們會感到越來越不自由、不自在。

  禅的意義就在于它提供我們一個認識問題的方法,一個處理生活中各種矛盾、各種關系的方法。所以禅的本意叫“靜慮”或者“思維修”。不管是靜慮也好,思維修也好,都是告訴我們要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態,來認識我們個體生命和整個社會、整個人類群體生命之間的關系,我們個體生命與整個大自然的關系,我們個體生命與天地萬物之間的關系。

  禅告訴我們在處理這些關系的時候,保持一個冷靜的態度,保持一種超然的態度,保持一種覺悟的態度。同時,禅由于它是以聖者的智慧爲指導的認識問題的一種方法,由這種認識而得到的那種境界,叫做“無分別的境界”。所以說,禅也是一種精神的境界。

  用佛教的術語來說,以“分別智”所獲得的認識的結果,它一定就是“無分別的境界”。各位也不要誤會,所謂“無分別”,就是麻木不仁,或者一切是非不辯,也不是那個意思。所謂“無分別”,就是告訴我們不要生活在一個二元對立的世界裏,要超越這個對立面,要對一切事物采取另外一種認識的方法和處理的方法。

  我們一般人認識問題是這個樣。禅者認識問題的方法是那個樣。以對立的觀點來認識一切問題,那就從分別心出發。以包容的觀點來認識問題、處理問題,它就是一種智慧的方法。所以說,分別是我們的認識,無分別是聖者的智慧。我們學禅就是要學聖者的智慧,就是要把聖者的智慧用來指點我們的生活,指導我們的思想,指導我們如何去養成具有聖者的智慧、聖者的胸懷、聖者的精神境界。

  如果說,通俗地講禅,大概只能講到這個程度。再如果講往下去的話,就太專業。太專業的話,聽起來,就不在這個房子裏頭了,就在樓頂上,就在虛空中了,容易使我們産生一些玄之又玄的感覺。

  這大概就是禅的意思。總結起來,就是說:禅是聖者自覺的智慧。禅是聖者以自覺、以無分別的智慧認識一切事物所獲得的一個精神境界,或者說,所達到的一種精神境界。

  禅在當下。當下的意思是什麼呢?

  我在喝一口茶。(師示範喝茶)這口茶其中的冷暖和滋味,是和這一口茶與舌根接觸這一個當下所産生的這種感受。這種感受不在喝茶之前,也不在喝茶以後,都是當下完成的。在我們喝茶的這一瞬間,就是我們生命存在的形式。

  我們平常有一種錯覺,認爲我們這個生命是一個非常穩定的、由精神與物質組成的一個生存體系。以佛教的眼光來看,不是的。我們這一個生命體系,它沒有一瞬間是穩定的。如果說這個生命體系一穩定了,那就意識著這一個生命體系馬上就起了大的變化,那不是小變化。那就是這個生命體系一穩定了,就意味著我們這一期生命就結束了。當然,這一期生命的結束,也不是一個穩定的狀態,不過要隨著與我們這個生命體系有關的所有的事物的綜合作用,使我們這個一期生命以另外的一種方式繼續下去。那麼,所有這一切,都是一個當下的延展,一個當下的延續,除了有當下這一念以外,在我們這個生命中要找到一個實在的東西,找不到。

  所以,禅宗非常強調當下這一念心。現在我們社會的人士,也往往使用“一念”這個概念。比如說“一念之差”。往往一個人的處境、生存的形式、生存的模式、生存的選擇,就在一念當中會得出完全相反的兩種前途、兩種命運。

  我們在座的各位,不妨來回顧、回憶一下。我們每一個人生活的經曆,看這一念心,這當下這一念,在我們生命的關鍵時刻,它會有多麼重要的意義。所以,當下這一念是我們生命存在的形式。那麼由此,我們就可以進一步地來展開對當下一念的認識:生命在當下一念,生活也在當下,困惑在當下,覺醒也在當下,……所有的一切,離開了當下,找不到一個實在可以把握的機會。

  所以人生可以把握的,不是過去,更不是未來,只有每一個當下。過去的已經過去,時光不會倒流;未來的還沒有來,我們有種種設計甚至于也有人喜歡搞預測,那畢竟不是現實,不管你有多麼宏偉的計劃,那都是未知數。未來的東西,它時時刻刻受到各種因緣條件的製約和影響。本來是可以成功的事情,往往功敗垂成之際,功虧一篑,成不了。原因是什麼?原因就是我們沒有真正把握未來要成功的秘訣。

  未來要成功的秘訣是什麼?就是不要放棄每一個當下。既然迷惑是在當下,解除迷惑的方法——禅,也是當下的。它要解決人們生命當下的困惑,所以禅是很現實的,它不是玄之又玄,它不是給我們設定未來有一個什麼樣的目標。

  大家知道,唐代有一位祖師叫六祖慧能。他是一位沒有讀過書的人,是一位不識字的人。他在追求人生終極目標的時候,一個偶然的機會,聽到一個人念誦《金剛經》。《金剛經》有一句很名的話,叫作“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六祖慧能當時還是一個20歲出頭的小夥子,樵夫,一個生活在中國最南方的邊夷之地的年輕人。他聽了這句話,深有感觸。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觸?我想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反思。特別是我們在座的青年朋友,我們未來的目標是什麼?我們當前的努力是什麼?我們當前的生活處境是什麼?只有把我們眼前的一切都看作是可以突破的,可以發展的,我們才有進步的希望,才有發展的空間。

  慧能當時是一個砍柴的年輕人,他對他的身世,他對他當下的生命,應該是說他是有思想的。他是想要突破他當時生命的困惑,當下生命的那種處境。但是他又是一個沒有讀書的人,他聽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這樣一個深具智慧的經典語言,在他生命當中,一下子敲開了生命的大門。——噢,原來一切都是可以突破的!

  所謂“無住”,住是什麼意思?住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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