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從見明相至吃飯時稱爲前,從吃飯時到日影正中稱爲後。佛製比丘不許于日中之前不告知同住比丘便往聚落中去)。
以上五點在佛製的僧團中,算是特權的享受,所以看得很神聖很嚴重,如果比丘而失去了受功德衣的資格,那是很可恥的!今日的泰國,仍把解夏受功德衣的古製,看得很隆重。但在中國,根本不受任何約束,故對迦絺那衣,也就不關痛癢了。
至于功德衣究竟是一樣什麼東西?律中說:若得新衣、檀越施衣、糞掃衣的任何一種衣,四周安緣,五條,裁作十隔縫治。做好以後即日在大衆僧前白二羯磨,由一人代表大衆受持功德衣。功德衣的本身,只是代表性也是象征性的東西,受持之後,即予收藏,沒有披搭之理。由一人代爲受持之後,安居的大衆同住比丘也就受了功德衣了,直到臘月十五日至。
但有十種因緣,可舍功德衣(詳見律中,文繁從略),功德衣的時限雖有五個月,從七月十六日到十二月十五日,可以享受五種利益,如若自己願意刻苦,或者所求的願望已經達到,便可隨時舍去,甚至在受功德衣的當時,即可舍去。如果貪得無厭,雖到時限,仍不願舍者,時限一過,不舍也等于舍了。舍功德衣的時限一到,仍然集衆,在僧中唱舍,這是團體公式舍法;個人單獨提前舍者,但心作念于某時舍,到時即成舍。
功德衣對比丘、比丘尼的最重要處,乃在「蓄長衣」的開禁。從每年的十二月十六日到第二年的七月十五日的七個月之中,稱爲非衣時,比丘不得非衣時中乞衣,除非遇到難緣,失去了叁衣,才可以乞衣,否則非時乞衣,便成犯戒。在受功德衣的期間,即使不缺少衣服,也可乞求,乞到之後,需用則用,不需用則經淨施,即可收藏備用(淨施是將所得之物,對人說淨,心舍與他,實則己用,也就是私有長物的公開化)。故在七月十六日至十二月十五日的五個月中,稱爲衣時。
至于不夠資格受功德衣的人,也有乞衣的機會,不過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從七月十六日至八月十五日的一月之中,可以乞衣,過時便不許。也就是說他們在一年中有十一個月是非衣時,僅有一個月是衣時。
律文之中的「無迦絺那衣一月,有迦絺那衣五月」,很多人不會解釋,我在最初,也是不得其門而入,但在《摩诃僧祇律》卷一一中便可看到:「衣時者,若無迦絺那衣,得至八月十五日;有迦絺那衣,得至臘月十五日。」這就明白了,所謂無與有,實即無資格受與有資格受的分別而已。
僧裝的統一與改良
前此筆者寫一篇〈論僧衣〉,仍覺意猶未盡,故此再爲略抒所感。
就僧團生活的形態上看,中國的佛教與印度的根本佛教相比,可以說是全部走了樣的。中國佛教,有中國佛教獨特的精神,中國的比丘,也有中國比丘的另一種生活方式。我們不必托
乞食,我們也不必「盡形壽」受持叁衣,佛製叁衣是爲比丘們遮身和禦寒,所以不能一時或離。尤其是名之爲安陀會的襯身衣,如果離開安陀會,便成了裸體外道。但在中國的比丘,沒有安陀會,並不妨礙風化,也無人笑你不穿衣服,因爲我們除去佛製的叁衣之外,尚有更多的衣服,一人最少有兩套換洗的小褂褲,有一件長褂子,有一件海青,到了秋天,有夾褂、夾褲,到了冬天還有棉襖、棉褲,以及大棉袍子。即使是個苦行比丘,也有一件百衲襖。這些衣服,歸納起來,均屬「聽衣」的一類;正因「聽衣」太多了,所以反將「製衣」視同門面的虛設。上殿過堂披七條衣,講經說法,主持壇場,則披二十五條大紅祖衣。叁衣不離身,進入聚落、通都大邑,要披著僧伽黎,在中國佛教界中,可說絕無僅有,一則未能形成風氣,再則也是疊床架屋,不必多此一舉。
我們看佛陀的根本精神,凡舉一樣規製,無不要求實事求是,並且極富民主的色彩,凡爲一項規定,一條戒律,若有充分的理由,建議改進的,佛陀無不從善如流。故在比丘戒中,多數的條文,都是經過修正的,其中有一條,修正的次數,達十次之多。這種開明的精神,即使擬之今世的各國憲法的立法議程,也只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我說這段話的意思,無意要修改佛製的戒律,相反地,我是極力主張維護律製尊嚴。奈何,二千五百多年以來,未嘗有人修改過佛製的戒律,佛製的戒律精神,卻在每下愈況之中!請問:不論出家在家的七衆佛子,誰在確實遵守佛製的芳規了?我們的服裝,就是一個現實的例子。
本來,佛製的戒律,就是佛子的生活規約,但到後世的佛子,把戒律當作骨董來收藏,將生活向時風去看齊,戒律是漸漸古老了,生活是日異時新了。于是越走越脫節。其實,戒律的條文,可能有其時代性和地域性,但其戒律的根本精神是永遠沒有新舊之分的。
今日的我們,要賦予戒律新的生命,不必死啃條文,泥古不化。要不然,比丘的衣製,不得超過叁件,否則即犯舍墮罪,那麼,自古以來,除了熱帶,多少比丘不犯舍墮?即使利用說淨的方法蓄衣,也是不合根本的要求,何況說淨之法,亦少有遵行。
若以用途來說,我們的小褂子相當于安陀會與覆肩衣,褲子相當于涅槃僧,大褂相當于郁多羅僧,海青則相當于僧伽黎,准此而言,我們不用披衣,也就具足五衣了。
但是,比丘應披福田衣,在此中國僧裝的五衣之中,並無一衣,可表福田之相,所以還是要披製衣。再說,中國的僧裝,和尚穿了稱爲僧裝,道士穿了,稱爲道裝,舞臺上的戲子穿了,則又成了古裝。其實呀!根本就是中國漢時的俗裝。以此,我們可以想象得到,當佛教初入中國,中國人出家,除了把頭發削光,根本不用改裝,僧俗的區別,端在頭發之有無爲准;若說衣著上的分別,則爲缁色而已,比如法獻、玄暢稱爲黑衣二傑,姚廣孝稱爲黑衣宰相。故稱僧人爲缁流。然到目前爲止,中國比丘的服裝,未必皆用缁色的了,穿缁色服裝的,也不僅是中國的比丘了,可見「缁流」一詞,也不能爲中國的和尚所獨占了。
不管如何,中國的和尚,穿現前這種式樣的服裝,已有近二千年的曆史了,所謂習慣成自然,誰又說它不好呢?事實上,除了筆者之外,早有先進提到過這個問題。從出發點上分析,大致可分兩派:中國的僧裝,反正是中國古代的俗裝,不如幹脆也改成時下的俗裝。
中國的僧裝,不合佛製的規定,應該予以糾正和改進。
但以年老的一輩而說,他們並無這種要求,並且反對第一派的要求,最大的理由是,原有的僧裝,已是既成而且公認的事實,穿了這套裝束,人家都知道你是和尚,你即使毫無慚愧之心,更無持戒之念,但在衆目睽睽之下,你總不敢太過放肆,如果一旦和尚穿上俗裝,僧俗無以辨別之際,有修有爲的出家人,固然無所謂利害得失,對于一些不知慚愧的比丘來說,卻是一大「方便之門」了。這一理由,筆者也是同意的。
青年的比丘,多無根本理想及其具體的計畫,所謂改革僧裝,多半也是隨聲附和。當然,年輕人多喜時髦,能將長領寬擺的古代俗裝廢除,改穿緊身輕便的西裝,那該多好!
其實,如以觀瞻上著眼,時裝不若古裝的超然灑脫;從舒適上著眼,時裝不及古裝的寬暢大方。古裝之弊,弊在礙于劇烈或快速的行動,弊在所費布料太多。但是,身爲一個比丘,最重要在威儀,如果比丘舉行宗教儀式,人人皆是西裝筆挺,勢將失去宗教的氣氛。
故我個人,贊成改革僧裝,但卻堅決反對盲無計畫的改革,如果說脫下漢裝,換上西裝,便算是僧裝的改革,那我甯可讓佛教永遠保守,也不希望提到改革二字。事實上,那是流俗,而不是改革。所謂改革,乃在有所改良和革舊陳新,所謂僧裝的改革,乃在將舊有的僧人裝束,改革成新興的僧人裝束。著古裝時人家看了,固然像比丘,著新裝時讓人見了,仍然要像比丘,並且更加莊嚴,更加威儀,更能使人肅然起敬。
說起來,也許我的思想是既開明又頑固。我絕對贊成僧裝的改革,但我見到一些逐步「解脫」漢裝僧服的人,又覺得難以茍同。比如有人以爲海青既非製衣,廢棄它而光披製衣又未嘗不可!那麼我要反問你:「海青固非製衣,固可廢棄,你的內衣內褲,也非製衣,何以不也幹脆全部廢棄?」或者他要說:「內衣褲脫了不成體統。」那我要說:「既然內衣褲脫去了不威儀,穿上海青,豈不更加威儀?」當然,一切的製度都是人爲的,人皆可以成佛,爲什麼不能不穿海青?但我要說:這是小家子氣,不是大人作略,我們怕的不是大作大爲的統盤改革,怕的乃是小敲小打的零星變質。要不然你「解脫」一樣,他「解脫」一樣;你「革新」一樣,他「革新」一樣,不用幾多年代,中國的僧裝,豈不成了四不像,所謂「和合」相狀,又到何處去找!
我們看任何一個有組織有紀律的團體,多有他們的製服。一個團體的集合,如果大家穿的便衣,就覺得散亂沒有精神,如果一律穿上製服,便覺得莊嚴隆重了。我們佛教的比丘,本來就是生活在一個大僧團中,那麼,我們的服裝,豈非也有統一的必要呢?
有人說我們和尚的服裝,做起來既不經濟,出門時又礙手腳,上下公共汽車,也不便利,上車時自己踩髒了前面的下襬,下車時又被別人踏住了後面下襬,如果手上拿了東西,上車下車,簡直受罪!這些確是實情。中國的祖先穿這種裝束時,世界上還沒有公共汽車好乘,現在世界上有了公共汽車,絕對多數的中國人,已從長襬的衣服中得了「解脫」,只有我們出家人還拖著這身古老的裝束受罪。所以我們要談僧裝的改革。
但這不是改革僧裝的理由,我們應該知道,在今天的世界各宗教中,以僧侶的裝束來比較,佛教的比丘,並不算是最最「受罪」的一類。天主教的修士與修女,以及回教教民,他們的服裝,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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