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二法門,豈有剩義?
2、我們一講到“有”,就形成窒礙;說“空”極具自然,空是體用一元的。空就是余地,有道是“忠厚留有余地步,和平養無限天機。”家裏後面有院子,就可以種種花:前面有院子,還可以擺放盆景。假如前、後都沒有院子,那就毫無發展的余地了。心空的人,度量大,量大的人,什麼事都好商量;度量狹小的人,魯仲連來了也沒有用。所以空就是創造、發展的勢能。因爲海闊任魚躍,天空任鸢飛,如要不空有什麼用?房子不空,怎麼住?杯子不空,誰買?船若不空,一下不就沈了。所以只有空,才能使人不沈淪。般若慧便是空的妙用。契合空性,摒除自我執著,才有自在逍遙的人生。
由于空,才能不斷地創新。宇宙中,每一秒鍾都有新的星球形成,每一秒鍾也有許多星球殒滅。森羅萬象。全顯空的體用。而修學佛法,首先就要心空。心空就是空去塵垢——從生到死所積累的心垢。因此才說“爲學日益”,求學,天天有心得;“爲道日損”,學道得丟掉很多多余的東西,天天都在減損。要把那些舍不得的嗜好、孤僻、個性、我執、法執統統丟掉,丟到一物不存,如同桶底脫落,就是“大事了畢”了。
所以說:空永遠是大宇宙不斷進化、不斷開展、不斷創新的無限勢能。如果不空,就如同一潭死水,了無生機。
佛法講空,不是叫我們去分析空,把空當成一種沒有用的學問,而是要我們心空。只有掃除五蘊、六塵所積的心垢,讓心空了以後,自己原本的摩诃般若才會發露、呈現。如果用六識分別,把廢知識、假常識堆滿一腦子,每件事物都執著,摩诃般若就會被窒息、被埋葬了。
一生懷才不遇,被埋沒了,沒有關系,人生如幻,過程短暫。拿人與地球的壽命來比,太短暫了;如果你認爲地球是永恒的,就太愚昧了,連地球都要壞,何況短暫的人生?能壞的東西原本就不是你的。古人說:“無量劫來憑屋住,從來不識主人翁。”無量劫來都租房子住,哪個是主人?不知道!這很有意味,也很通俗,但也說明了空絕不是死的;空是有而不實的,變動不居的。
因爲用照,所以五蘊皆空;若是用分別取相,五蘊宛然實有,根本不空。本經講的是般若波羅蜜——智慧解脫法門,所以舉出聖觀自在菩薩,在他的般若觀照下,相對的五蘊就不存在了。色、受、想、行、識沒有了,就像槍靶子沒有了,子彈就沒有射擊的目標了,一切苦厄也就超越了;度就是超越。
觀自在菩薩,就性質而言,有全稱的一般大菩薩,特稱的觀世音菩薩。就屬性而言,有悲、智二方面:
1、在智的方面是觀察自在:一切諸法,萬事萬物,入眼了然,不會執著認同,不會形成窒礙,由萬事萬物的本源,看到萬事萬物的本來面目,看到萬事萬物的最後結局,看到條件組合的萬事萬物當體是空。
2、在悲的方面是應機救苦自在:一稱“南無觀世音菩薩”,馬上得解救。觀世音菩薩,過去是對中國人,稍早是對東方人,現在是對全世界,都有很深的緣,很多人得了重病,求觀世音菩薩,咒大悲水喝,就痊愈了,這是大悲自在。
此外,“觀自在”是菩薩的共法。菩薩自觀自在,卓然獨立,不“認同”外物。既然眼耳意六根不實,色聲香味觸法六塵虛幻,色受想行識五蘊原本不存在,就只有“自在自覺,自覺自在”了。觀是覺觀。能夠這樣,自然就會超越一切痛苦、煩惱、災難了。
舍利子 色不異空 空不異色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受想行識 亦複如是
“舍利子”,是指佛陀智慧第一的大弟子。這樣翻譯是梵漢合璧:舍利是梵文,子是漢文,全部梵音是“夏利布陀拉”。舍利是他母親的名字,子是他自己,合起來就是舍利的兒子。過去中東的人們也稱耶稣爲“大衛的子孫”。
舍利子,智慧第一,他是這部般若心經的當機者,所謂當機,有人說法,總要有人問法,而問法的人往往不是不知道,只是替別人發問。在《圓覺經》中,很多菩薩問法,都是替衆生發問,來逗機說教。
“色不異空”,異即差距、差別,一切有形、有窒礙的物質,原本沒有永恒不變的自我,因此與沒有自性、沒有自我的空性並沒有差距,當體全同。在這科學起飛的時代,不管你怎麼分析、化驗,最後的結果總是什麼也沒有,所以物質的當體就是非物質。眼睛看的、耳朵聽的、身體接觸的、意識想的,都不是實體,都是因緣條件的組合;以假爲真,顯然是錯覺。所謂“緣起性空”,是說由條件組合的東西,原本不有,畢竟是空。
“空不異色”,是說空無自性的物質,與空的實相當體是一;色相,原本是空,最後是空,畢竟是空。所有物質,把它分到不能再分,小到不能再小,最後就會證實是什麼都沒有。在科學發達的現代,理解“色不異空,空不異色”應該是很容易的。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在什麼狀況下“色即是空”?用般若觀照,有、沒有,都不分別,只有一心。在“大圓鏡智”下,一心圓滿,有、沒有問題根本不會發生。一種摩诃般苦的心靈狀態,與鏡子一樣,當機全現,過後無迹。如果用另一種說法,那就是“對境無心,色即是空;分別取相,空即是色”。
空是沒有自性,無可尋覓,無能把捉,無可認知。如果爲了說明空的道理,從有言、序論、大標題……用種種觀點來敘述,寫了一部幾十萬字的“空論”,結果空何嘗空?很多人說空是什麼都沒有,這叫“惡取空見”。空不是沒有、不是斷滅,而是大宇宙唯一的真實一永恒。
“受、想、行、識、亦複如是”,這是縮短語氣,一筆帶過的話。色、受、想、行、識是五蘊,而“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剩下的受、想、行、識也都是這樣子——受不異空,空不異受;受即是空,空即是受。乃至識不異空,空不異識;識即是空,空即是識。理既相同,所以一筆帶過了。舍利子 是諸法空相 不生不滅 不垢不淨 不增不減
法有色法、心法。心法一念叁千,色法無量無邊,而它的真相是空無自性,空無自我。
由于法是空無自體,好像水結成冰,並非是新物質的創生;當溫度升高後,冰化成水;溫度再升高,水蒸發了,也不是生命的消失。因爲萬生萬物無不以空爲素材,無不當體是空,所以在這“一真法界”裏,既沒有真實事物的新生,也沒有毀滅的現象;既沒有一個永恒不變的實體生起,也沒有一個真實獨立的實體毀滅;所以說“不生不滅”。
“不垢不淨”,海水一味。莊子說:“道在屢尿。”有人認爲這是大不敬,說髒話,汙辱真理。其實真理是一般的,不是特殊的;真理是普遍的,不是局部的。如果真理是特殊的,那是叁只腿雞,雖然稀奇,與大衆的生活有什麼關系?所謂“道在屎尿”,是說真理是普遍的、唯一的、絕對的,根本沒有第二、第叁,觸目菩提。既然原本不生,最後無有可滅。真理不出于法界,法界無限也就是時空無限;萬事萬物,一切現象,都可畫個“○”來概括,所謂“以金作器,器器皆金”,那麼,由空所顯,萬象皆空。經雲:“叁千乃大千,如海一漚發”;海能現漚,漚不離海。在“一真法界”裏,有什麼垢與淨?有什麼增與減?新結成的冰塊,並不表示水中多增加了一塊冰,冰塊溶解了,也不表示減少了冰塊的實質。
簡單地說,一切萬事萬物,無一不是由空裏來,而又向空裏去。亦即佛說“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爲樂”。空是無限生機和一切發展及開創的勢能:一切由空裏來,一切又向空裏去;從空裏來,不占地方;回到空裏去,幹淨利落;這太好了,我們正確理解了空,就不會愚昧、顛倒,就不會錯認、謬執而逍遙自在了。
“般若心經”講的是般若,般若的素描就是:
是故空中無色 無受想行識 無眼耳鼻舌身意 無色聲香味觸法
無眼界 乃至無意識界 無無明 亦無無明盡 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無苦集滅道 無智亦無得
這就是般若的素描。概括地說,般若的當體是個“無”,是個“無無”。因爲執有則有限,無無乃無限。原本無,當體空,畢竟不可得的絕對法性,就是般若的空性,法身的素描。因爲真實的,原本的,原本沒有眼睛、耳朵、鼻子、身體、意識呀!須知般若,見不因眼,聽不因耳……不靠一般的官能而顯實相——生命的真相。
這裏要特別強調的是佛法乃生命之學,不必去講道理,不必去求道理,只要證得了生命的實相,就會清清楚楚地證得:自他不二,物我一如,心、佛、衆生叁無差別。這些都可以證實,而不是在講空話。
在《指月錄》中:有位洞山良玠禅師,童年出家,師父教他念心經,教到“無眼、耳、鼻、舌、身、意……”時,他說:“暫停!我明明有眼睛、耳朵、鼻子、舌頭、身體……經上怎麼說沒有呢?”他的師父愣住了,說:“你不同于粥飯僧,你是禅宗的根器,到南方去參禅吧!”以後就成了禅宗的大匠。這顯示了什麼呢?“信爲道源功德母”,信固然好,疑也不壞;因爲你不疑,就沒有問題;沒有問題,就不能解決問題;不解決問題,問題就會壓倒你。學法也是一樣,要是沒有問題——不疑,又怎會有悟?古人說“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禅宗要我們信有一個真實——只此一事實的真實。要我們疑,有問題,即使辯論都沒有關系。《證道歌》說:“圓頓教,毋人情,有疑不決直須爭。”
“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界”,不僅可解釋成範疇、界限或區域,主要是指根、塵相對的作用——六根對六塵所發生的用:眼對色的感受,耳對聲的感受……這些六根對六塵所發生的一定作用就叫“界”。六根、六塵加六個作用,就是十八界,十八種現象。
“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這又是一筆帶過,無明到老死,就是佛法講的十二因緣。
十二因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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