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則爲觀法實相以明得益。由前已曆二周,迄第十八觀法品,總觀諸法實相,獲證叁乘聖果之利益。後七品則爲再破執,明實相,從中觀法觀一切法本一氣呵成,利智者,舉一而反叁,聞一而知萬,由第一周了達,後品品亦爾。如覺知一星之火是熱,即知世界之火皆熱;觀此一法空,即知一切法皆空。此又須再破執明實相者,就最鈍根言,因于前觀法上尚不能得益,故再起執,爲令無再疑滯,乃再破執破到究竟,令明實相也。另一解者,謂前十七品破凡情上──外凡內凡──一切執;破已、十八品得益而證聖果;然于聖智境上尚有微細疑執,如雲:“初地不知二地事”等,故深破之,破盡微細所執,乃明究竟實相。此據嘉祥疏所分之條理,略可明其綱要焉。
次出今解:嘉祥于所觀人法不分層次,從初觀到底,皆明實相,與中論之義甚相契合。今別出新解,乃依所觀法上而分出其條理耳。由此、于二十五品乃得較詳細之次第。謂以前二品爲作觀方式,即能觀方法;用何方式而作中觀?其觀一切法之基本方式,即彼因緣去來之二品也。破因緣是觀因緣生法,總別觀因緣、所緣、增上緣等生果義。去來亦曰叁去:謂已去、未去、去時。今破因緣與破緣起義相同,即破因果也。基本在明此彼不可得,以平常能起一種分別,構成思想施設名相,其根本條件,在有彼此;因緣生果,謂從彼因緣得生此果,必先有此彼對待關系,乃有生滅,先有此彼成立,才得生起分別思想,建立起名想。彼此方式,即論理學最基本的同一律、矛盾律、排中律;同一律謂此是此,矛盾律謂此非彼,排中律謂定無彼此之中間,此彼不立,則分別無從生起,何有思想名相可立。又如新論理學辯證法,從“動”上明,若有時間先後形式,雖無空間此彼相對,然可有先後相對,此彼不可得,機械邏輯已不成立,若動亦無動,則前後不可得,由是辯證法難成立。想名之範疇不有,分別自然無起,故特以此二品爲作觀方式。破因緣品正明此彼不可得,亦借先後不可得爲助;破去來品正明先後不可得,也借此彼不可得爲助。使分別無從生起,真是口欲言而辭喪,心欲緣而慮亡。
在中論文上可舉例而談“果不從緣生,不從非緣生;以果無有故,緣非緣亦無”。若用符號表示,則果爲“此”,緣則爲“彼”;借先後不可得而明此彼之不可得。問:果從緣生,爲緣中先有果耶,先無果耶?若緣先有果,此果即不須再生;若緣中先無果,則緣果無關,無關果之緣則無異非緣矣。亦如水土爲生花木之緣,虛空則爲非緣,設此水土之緣中本無花木關系,則等同虛空非緣,緣尚不可生,況非緣可生耶?以此果無從得有故,對果而說之彼緣,亦不可得;對緣所說非緣,自更不可得也。複次、先後不可得如去來品雲:“已去無有去,未去亦無去,離已去未去,去時亦無去”。去作“動”講,去如何有?已去則既已過去,豈再有去?未去則尚未去,何能有去?苟言去時有去,且詢去時謂何?若雲已去、未去之間,則已去、未去且無可得,如何更有已去、未去間的去時!更借助于此彼而破先後時,尚有種種方式,如:由“去者”、“去處”、“去法”而有去,例觀察“飛鳥向虛空去”,去者待去法、去處而有,而去法、去處亦待去者而有;去法去處未有故,去者不得有,去者不有故,去法、去處亦不得有。以此爲作觀方式,遍觀一切法,自然畢竟空無所得。故其余各品,均以此二品爲作觀方式。
前明甚深空觀;後二十叁品明所觀事理。初觀世間法,第叁品至第十七品。此中又先觀世出世通法,如俱舍先言界品根品之所依通法也。六情、五陰、六種,乃有情世間器世間之所依,即叁乘聖者亦依根塵諸法,以中觀方式觀察世出世間所依之六情等,此彼不可得,先後亦不可得,由是沒有分別可以生起,遑言由分別而起執著。
次觀世間生死法,謂惑業苦,同俱舍論煩惱品、業品、生死品。此中先依惑業苦別觀,又先觀惑;第六品染即煩惱、或無明等。染者、謂衆生由煩惱流轉,更從生煩惱境上詳審,即第七觀叁相也。次觀業者,即破作作者,乃至破然可然叁品,一一觀破。後觀苦,即破本際至破行叁品;先明衆生生死無始,固非上帝等造;進觀苦苦者,及生老病死等行,此彼先後不可得故,何能有“苦”?
次釋惑、業、苦余疑。計惑由染染者染境合起,故再破合。觀有無者;有且本不有,何有對有之無?則起惑之境都不可得。十六縛解品是釋苦余疑;無縛縛者故,亦無解脫,所謂“諸行生滅相,不縛亦不解,衆生如先說,不縛亦不解”。觀業品疑一切空豈不壞業?故說頌曰:“雖空亦不斷,雖有亦不常;業果報不失,是名佛所說”。雖空不斷,故業果亦不失也。以上觀世間法竟。
前二十五品已講作觀方式之第一二品,及所觀事理中第一觀世間法之第叁至第十七品,今講第二觀出世法,共有八品。此又分二:一、觀世出世通法,即十八品至二十一品是也。此分叁段:一、總觀所觀諸法,即十八品是。以總觀所觀諸法故,名“觀法品”。品中大意,即觀諸法無我。但頌文與釋論都講到佛有時說我,有時說無我,而諸法實相則非我非無我;論中更不許以說我爲方便,說無我爲實在。因此進明諸法實相,乃說一切實,一切不實,亦實亦不實,非實非不實的四句料簡;皆是就衆生根機不同的施設。如上根利智的人,觀一切法于名相分別中畢竟不可得,而通達實相,即一切實;下根鈍智的人,任聞何法俱于名相分別上執爲究竟,如執我、執無我、執唯識、執空、執無自性,都是不實,以這些只是名相分別上的概說,澈底不可定執,故說一切不實。于中根人,分別解說一分是實一分是不實,如叁性遍計執是無,依他起、圓成實是有;或說俗谛是有,真谛皆空;名言是有,自性皆空的種種。而已經通達諸法實相者,則非實非不實亦無須說,但爲對破亦實亦不實故說非實非不實。故觀法明實相,其所明之實相,心言寂滅,惟證相應,決非名相分別所能诠表,沒有可講一句理而執爲究竟的,如論頌雲:“諸法實相者,心行言語斷,無生亦無滅,寂滅如涅槃”;即明此理。此中“寂滅如涅槃”一語,釋論謂就聲聞共知的涅槃而明諸法的寂滅相,故說如涅槃;其實寂滅相即是涅槃。因此、于觀法品中通達諸法實相,即證出世聖果──涅槃。
二、再觀能觀方法:前面講最初二品──因緣品、去來品,乃作觀方式──能觀方法。在此又有第十九觀時品和第二十觀因果品,仍是說明斯意。所謂觀時,即說明無過現未時;對過去說有未來、現在,對現在說有過去、未來,對未來說有過去、現在;展轉推求,時相皆不可得。故論頌雲:“因物故有時,離物何有時。物尚無所有,何況當有時”。澈底觀察,此彼物相不能成立,何況過、未、現的時相;先後時相不能成立,何況此、彼物相。第二十觀因果品,是從此彼不可得的能觀方法再作澈底的觀察。如頌雲:“若果定有性,因爲何所生?若果定無性,因爲何所生”?是故執有性,無此彼相可得;執無性,更無此彼相可得。
叁、合觀能所觀法:即第二十觀成壞品。蓋一切法,或有情世間,或器世間;或雜染,或清淨;或世俗,或勝義;或能诠,或所诠;皆有成立相、破壞相。即在一切名言道理,亦于因明有破有立。然以此品澈底觀察,破立、成壞俱不可得,只在方便解說上可以容許耳。若執有究竟決定相,則不可立,立本無故,破無所破,等于無破,故一切能觀方法與所觀法義,都沒有在名相分別上可以執取爲定實的東西。如頌雲:“若法性空者,則無有成壞;若性不空者,亦無有成壞”。于一切法執有執空,成壞破立,俱不能得。所以依中論的觀法,施設種種言诠,唯在自悟悟他方便,至于諸法實相,必須言──名相、心──分別俱寂,乃能契證。
觀出世法中第二觀出世涅槃法,有二十二到二十五之四品,亦分爲二:一、觀人如不如,二十二觀如來品和二十叁觀顛倒品是。即觀一切有情,如如相應于實相者,名曰如來;不能如如相應于實相者,即是顛倒。于無常顛倒爲常,常顛倒爲無常;無我顛倒爲我,我顛倒爲無我等;便名顛倒衆生。若澈底觀察,則如來無決定相,顛倒亦無顛倒相可得。如頌雲:“如來所有性,即是世間性;如來無有性,世間亦無性”。一切法無性平等故,如來與顛倒亦平等。如觀顛倒品有頌雲:“有倒不生倒,無倒不生倒;倒者不生倒;不倒亦不倒”。有倒既然固有,則不再生;無倒既畢竟無,亦不能生。倒者乃衆生,以有倒故名倒者,倒無故倒者無。倒者且無,何能生倒?若不倒則便是不倒,又向何處找倒?故澈底觀察,諸法實相中如來及顛倒皆不可得。二、觀法相無相:即二十四觀四谛品與二十五觀涅槃品。觀法、謂于一切法作種種分析觀者,即四谛法;四谛中的滅谛,本即無相涅槃,但對苦、集、道叁谛而言,故亦即是法相。觀涅槃即是觀究竟寂滅的無相法。以此相無相觀世出世間諸法,乃佛法中最普遍的觀察。如阿毗達磨名對法,即對觀四谛,對向涅槃,遍觀一切法。此二品亦遍觀了一切法,但與阿毗達磨不同,彼觀四谛法相,涅槃無相;此則以畢竟空義觀世間法畢竟空,涅槃亦畢竟空,如頌雲:“涅槃之實際,及與世間際,如是二際者,無毫厘差別”。涅槃世間之實際,全無差別,都是言語道斷、心行處滅,非名想分別之所安立。
前二十五品,今已略講明,種種方便言辭,究竟皆明實相。論有頌雲:“自知不隨他,寂滅無戲論,無異無分別,是則名實相”;觀察一切法到究竟,即是寂滅無戲論的實相,不隨名分別而轉,但也不離名相分別,以名相分別在自悟悟他上的方便功用極大。若定排斥名相分別,如默然無語外道,謂不能超過一切,則磚頭瓦塊從不曾言語,豈不更超過他?講到這裏,我記起一件事,光緒年間我在慈溪西方寺閱藏經,有位昱山禅師也在那裏同閱,他比我先去後離開,不間斷的閱了七八年,整部藏經順看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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