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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史觀▪P2

  ..續本文上一頁釋迦牟尼之指導,故猶盤旋于自由反自由之途也。

  第二章 古近人類專權製度之原理

  第一節 以唯神論爲專權製度之原理

  專權製度者,或一人、或少數人、或一階級人、或少數階級人,專掌政教權以製服多數人群之法度也。此其原起之端有叁:一、由農業民族之奠居一區也:生聚繁廣,沖突頻煩,須有一共通約束之必要。然當其群居漸演成共通精神而爲──西文宗教一名之原義爲約束──之約束者,無形從其自然物及祖先之崇拜以到王神之崇拜,已有神廟之設立;有神廟則必有司神廟者,且視司神廟者爲能使人與神交通之媒介,于是誓于神求于神者皆有賴乎司廟者,而司廟者遂漸化爲有形之神王,或托神意而自稱神子、神使,執約束其群之大權──中國帝王稱天子而有祭天特權,其居必近天壇或社稷壇;而埃及、巴比倫之古王,亦居近神廟,皆其例也──。于是作之君、作之師,政教在握,代神牧民,如人之牧羊矣。二、由遊牧民族雖往來離合而無定,一旦被驅或發見而欲侵略他邦也,則由一部強者之首領爲王──若馬其頓王亞曆山大等──,或集諸部以公舉一王──若成吉斯汗等,此王實爲戰時之總司令性質──,而舉行戰鬥爭奪之事。戰爭而敗,則分途而散,戰爭而勝,則進爲被服征農居民族之王。然非承受農居文化而以代神牧民之天子神王自處,則不能于廣國衆民而建安固之帝統,故亞曆山大、成吉斯汗輩,其興也忽,其亡也速,不逮波斯居魯士帝國、與中國滿清帝國之長久也。叁、由遊牧、農居已曾同化之民族──今日之歐美猶似之──,既有好移動侵略之民性,亦曾受神子、神使之文化,適值衰亂望治,而發生將有一神使降世來興其族之傳說──若中國于亂世往往望真命天子或真人出世之民心──,于是有以先知或神子、神使自居者,遂得其民衆信奉爲神王,而建其專掌政教權之帝國。摩西之于猶太,摩罕默德之于亞剌伯,斯其例也。而耶稣之與摩罕默德,殆無所異:蓋摩罕默德若事未成而被殺,或亦將如耶稣,耶稣不被殺而得成事,或亦將如摩罕默德,與釋迦之本爲貴族而超脫一切習尚者不同也。然前者于神爲出于無意識之習尚,而後二者于神爲出于有意識之承受或改創,斯其異也。但專權之人與階級,有一多不同;而所奉之神與階級,亦有一多不同,故有一神、多神之別。大抵初由自然物及祖先崇拜而到崇奉一最重要或最大──若太陽或天──之王神,爲其族共通精神之約束,其余諸小神非必消滅而依然流行于民間,但或混雜而無序耳──若印度等──。其由少數貴族共治或疊替以治者──若雅典等──,則奉少數神或表勇武、或表文美、或表戰鬥、或表和平等。若少數階級層疊而治,則其神亦爲統于一神而有階級有組織之多神──若承封建製度遺習之中國,元首祀天,次大臣祀文聖、武聖,次祀城隍,及農工商民各祀其神等。又若歐洲中世紀封建時代之基督教,變成在神之下有神子、有精靈、有天使、有墮落天使、有魔、有葡萄神、枯草神等之多神──。若因相敵之國族並峙相爭,則奉光明與黑暗二神等,表示當以光明戰勝黑暗。若曾有文化民族衰亡之余,欲團結一心以求拯救崛興,則有唯一公正大力之一神祈望,遂排斥多神而産生專奉之一大神,若猶太之耶和華及阿剌伯之阿拉是。然成立長久廣大之專製國,使多數人民被囚而不得自由者,非專奉一大神,或于一尊下成爲有階級組織之多神者,其勢不能也。羅馬帝國得耶教而久,亞拉伯及土耳其等以回教而固,中國亦以法天敬祖而組成各階級之神而不敝。若不得此,則雅典、羅馬等僅能爲城市之貴族共和國,擴大爲廣土衆民將無辦法。故老子之郅治但小國,而柏拉圖之理想國不過五千人,且于其時亦漸倡一神論爲救濟論也。

  然則古代反自由之大專權製度,必依一神教或一尊下有階級組織以多神教不可。日本仿同中國,而婆羅門教似猶欠組織,故印度民族殊乏統一之力,可了然矣。然民衆茫昧,心理上雖有此神之崇奉,養成習慣風尚,足令專權製度安固。然識字之士,爲滿足其知識上環境之解釋,于是爲神之探討而有各種神學,若討論神之體用如何若何,神與世界萬物及人類關系如何若何,神與神子神使、及神子神使與人類之關系如何若何,結果至于多神中定有一尊之神教,及唯有一神之神教,則成爲唯神論。而世界人物皆由神創造而主宰,世世相承以守其說,锢蔽人心之自由思想,梏亡無余;于是專執政教權者,托玆原理而臨禦民上,朕即國家,生殺予奪,一切皆以意爲之矣!

  第二節 以唯我論爲專權製度之原理

  唯我論或靈魂論,殆萌檗于遊牧民族或武士階級。憑其勇力以競爭生活,有自尊獨立之風。而理論之發現,在印度則早于釋迦之數論派主張受者我,勝論派主張作者我,耆那教派尼乾子主張獨存我──尼乾子爲刹帝利種之武士階級人,信徒尊之曰大雄。而釋迦雖亦爲武士階級,且亦曾經過數論等之思索,然透出而主張無我,故超然正覺宇宙人生之真相──。在中國道家若莊、列所敘之古哲,亦多有聞爲身也,不聞爲天下也之意。猶楊朱以“爲我說”著名于世,則近于受者我。而希臘在蘇格拉底時之哲人,大抵主張以個人爲萬有之計量,可謂之知者我。柏拉圖承蘇格拉底之風,反唯我論而主張超個人之公共觀念說,遂演生爲一神論。後伊壁鸠魯派則亦爲近于受者我之義者。然知者我爲諸家之通義,至笛卡爾“我思則我存”,亦不外斯義。而一切之唯心論,亦大抵以由我感知而呈萬有之自我唯心論爲本──至由衆人唯心而推萬有唯心,成斯賓挪莎、黑智爾、新印度教等泛神論,則唯我論轉入唯神論以空化靈化者耳──,亦知者我也。迨叔本華主張意志爲生存之本,益以達爾文之生存競爭進化說,于是轉爲尼辨之地的超人說,與柏格森之創造進化說之作者我。大抵主張受者我則爲享用的、消極的、解脫的之傾向,而主張作者我則生産的、積極的、創造的之傾向。受者我說無擾于人,有利于己,然可使人群事業因而解體。本知者我而成作者我說,則唯我爲全知全能,欲自利故,縱我製物,有造于人世亦大擾害于人世,此則足爲反自由的專權製度所因之而産生存立之原理也。馬其頓之亞曆山大,中國之秦始皇,羅馬之奧古斯都恺撒,蒙古之成吉斯汗,當其極盛,爲一世人作神怪英雄崇拜時,殆蘊畜有唯我論之思想。而乘唯我論以出現之專權製度,當以拿破侖及威廉笫二爲代表。蓋拿破侖雖利用天主教,其利用之始與利用共和以踐登帝位者同耳;故拿破侖在教皇前自取皇冠加首,且曾囚教皇也。至威廉第二,則久已熏染于達爾文生存競爭與尼辨超人等說,對于基督教之上帝,自然無複迷信,雖極盡利用基督教之能事,亦不過視爲團結民心之一工具耳;其最高之信仰力,則自信爲全知全能之英雄超人,而亦鼓舞全國人民皆信仰其爲英雄超人也。蓋當法蘭西革命之後,與德意志科學發達之後,上帝之名已不足生人民之恐懼與願望,唯有得英雄超人之領導,使我一民族爲地球上最強之勝利者及統禦者,爲足使人民起願望而生恐懼以約束之耳。

  故唯我一名適用于唯首領亦適用于唯我民族或國家,而國家主權之獨立無上說,亦依之産生存立。今日意大利黑衣黨首領慕沙裏尼,則日以致其意大利國民于地球上最優強之地位自任,鼓勵其黨徒及國民,使對之生恐懼與願望,一如往昔之對于神者,其迪克推多之專權製度,乃巋然固存。

  第叁節 以唯物論爲專權製度之原理

  唯物論亦發端甚古。其初本爲崇拜自然之迷信與魔術,大部分感情濃厚者漸進于唯神論,小部分意志堅強者漸進爲唯我論,又小部分智識銳利者乃漸進爲唯物論。希臘最古哲學主張萬有由水而成,或由火而成,或由地、水、火、風而成,已爲唯物論之發端。印度爲其余各派呼之爲順世派者,主張地、水、火、風之極微論,已知以分析觀察所得之原子謂之父母極微,由此父母極微展轉集生及成萬有,與今此以物理化學之以太、電子、原子、分子爲基本所建設之自然科學,雖簡繁粗細有別,而理論之大旨則同也。中國亦有名家者流,公孫龍、惠施等爲物質之辦,能離堅、白若天地之懸隔。墨子雖非唯物論者,在經上下亦多數學、名學、物理學之成分。然核實言之,則唯物論到歐洲近代才有力耳。

  哥白尼先以日球中心說推翻一神教之天國;更得培根、洛克等實驗論爲基礎,斷之以化學、力學之進步,太陽系之世界,由化學的質點,或分子、原子、電子之運動力,或以太産生,漸成爲一般人信用之說,達爾文之生物原始說出,又推翻一神教之上帝造人神話,一切生物遂亦統歸于化學、物理學之基礎上,于是孔德、斯賓塞、赫克爾等,皆組織唯物的一元哲學。然尚有心理猶未盡入唯物論範圍內,及今乃有瓦特生者,說心理但是生物有機體受刺激的反應,于是乃完成徹頭徹尾之唯物論矣。此有力之唯物論既經成立,乃爲野心者應用之以建設專權製度,使唯物的、機械的人類被囚而不得自由也。夫質力的機械,固皆可任智識征服而製造管理之者,故只須奪得物質的生産機關與財産在握,要如何便可如何。大地主、大工廠主、大托喇司主之對勞傭農工,既成爲東方古代之專製帝王式;而無産專政之黨首,亦成秦始皇式也。蓋此種唯某唯某論,推到極處,皆有一個起頭點;此個起頭點,不問爲神、爲我、爲物,唯以一點貫古徹今而管鑰萬有;故只要握得此一點原理,便可建立專權製度,以創造人世而主宰之也。唯物論者之于物也何獨不然乎?

  第叁章 近代自由運動及尚未成功之故

  第一節 近代自由運動之略史

  吾不嘗謂近代人類已能漸備其可能完成自由本性之基礎乎,是必嘗爲努力之自由運動可知矣。此努力之自由運動,在歐洲發端,故當一敘其背景。歐洲自基督教、羅馬教皇確定以來,幾爲各國之共主,以其獨能代表在天上之一神也。然遇有力之國王起,每欲奪教皇之代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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