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解:如《解深密經》說,八地以上的菩薩,一切煩惱不再起現行,唯有法執的所知障依然存在。這所知障是現行而不是種子。不然的話,煩惱障的種子也應當存在。與法執俱起的第七末那,在二乘異生,雖不名爲染汙,但在一切菩薩則名爲染,因爲此法執能障蔽菩薩的法空智。由此可稱爲有覆無記;在二乘異生來說,就稱爲無覆無記,因爲法執不能障蔽二乘的生空智果。
這有法執的第七識,是屬于異熟無記的“異熟生”攝。異熟生,是從第八異熟識裏,恒時所生而得名,不是由善、惡業因所生的異熟報果。爲什麼屬于異熟生而不屬于異熟果?那是因爲異熟生的名稱旁通甚廣,異熟果的名稱僅局限于第八識。譬如四緣的增上緣,其余的因緣、等無間緣、所緣緣,這叁緣所不攝的,都歸于增上緣所攝。
第九章 如何證明有第七識
論文一、雲何應知此第七識,離眼等識有別自體?聖教正理爲定量故。謂薄伽梵處處經中說心、意、識叁種別義,集起名心,思量名意,了別名識,是叁別義。如是叁義雖通八識,而隨勝顯。第八名心,集諸法種起諸法故。第七名意,緣藏識等恒審思量,爲我等故。余六名識,于六別境粗動間斷,了別轉故。如入楞伽伽他中說:藏識說名心,思量性名意,能了諸境相,是說名爲識。
講解:前面以八段十門分別解釋頌文。以下是舉聖教、正理,來證明確有此識。聖教有二,正理有六,依次說之。怎樣知道這第七識,離開了前六識而別有自體呢?我們可以通過聖教和正理而得知。薄伽梵在《解深密經》及《楞伽經》中,多處說到心、意、識叁種差別的意義,集起諸法種子而生起諸法的稱爲心,恒審思量執持自我的稱爲意,了別六塵粗顯之境的稱爲識。這叁種差別意義,雖可用作八個識的通名,但各隨其偏勝來說,則第八識稱心,因爲它能積集現行諸法種子而生起諸法。第七識稱意,因爲它緣第八藏識,恒審思量執著自我。前六識稱識,因爲它們了別六塵別境。例如佛在《入楞伽經》中說:“藏識說名心,思量性名意,能了諸境相,是說名爲識”。意思是說:第八阿賴稱爲心,第七末那稱爲意,對六塵外境起了別作用的稱爲識。
論文二:又,大乘經處處別說有第七識,故此別有。諸大乘經是至教量,前已廣說,故不重成。解脫經中亦別說有此第七識。如彼頌言:染汙意恒時,諸惑俱生滅,若解脫諸惑,非曾非當有。彼經自釋此頌義言:有染汙意從無始來,與四煩惱恒俱生滅,謂我見、我愛,及我慢、我癡。對治道生,斷煩惱已,此意從彼便得解脫。爾時,此意相應煩惱非惟現無,亦無過未,過去、未來無自性故。如是等教,諸部皆有。恐厭廣文,故不繁述。
講解:大乘經多處都別說有第七識,所以肯定有此末那識。因爲各種大乘經都是至教量,前邊已經講過,此處不再重複。
再如大小乘共許的《解脫經》裏,也別說有此第七識。例如彼經的頌文說:“染汙意恒時,諸惑俱生滅,若解脫諸惑,非曾非當有。”它的意思是:這染汙意的末那識恒時與諸煩惱同生同滅,它一旦從煩惱中解脫出來,這時第七識的相應煩惱,不但現在沒有,就是連過去、未來的惑體都沒有了。像這樣的經教諸部都有,不再繁述。
論文叁:己引聖教,當顯正理。謂契經說,不共無明微細恒行,覆蔽真實。若無此識,彼應非有。謂諸異生,于一切分恒起迷理不共無明,覆真實義,障聖慧眼。如伽他說:真義心當生,常能爲障礙,俱行一切分,謂不共無明。是故契經說異生類恒處長夜,無明所盲,惛醉纏心,曾無醒覺。若異生位,有暫不起此無明時,便違經義。俱異生位迷理無明,有行不行,不應理故。此依六識皆不得成。應此間斷彼恒染故。許有末那,便無此失。
講解:以上已引聖人教誨,此下當顯示其基本正理。正理有六,如《緣起經》說:意識不與六塵相應時,所起的煩惱叫做不共無明。此不共無明行相微細,所以單與第七末那相應,恒起現行覆蔽真實義理。倘若沒有這第七末那,那不共無明就不應該有。凡夫在一切趣生的位分,不斷生起迷理的不共無明,隱覆了無我的真實義,也障蔽了無漏智的慧眼。例如《攝大乘論》頌說:“真義心當生,常能爲障礙,俱行一切分,謂不共無明。”意思是說:無漏真智本來應當生起,因爲有不了諸法事理的闇鈍障礙,常使它于一切位分,不能俱起現行。這障礙,就是不共無明。所以佛經中說,流轉五趣的異生之類,他們恒時處在漫長的生死長夜,爲不共無明盲了慧眼,惛醉沈迷,纏住了本淨真心,從無醒覺。假使異生之類,有暫時不起不共無明,便與經義相違。因爲同屬異生之類的有情,它們那迷理的不共無明,都是一樣的闇鈍,那有行與不行之理。
若說不共無明是依六識而起,根本沒有第七末那,這理由不能成立,因爲六識有斷,且通于叁性;不共無明恒與染俱。假使是依于六識的話,那不共無明就應當隨六識而間斷,六識也應當恒起染法。若許有第七末那,則無此過失。
論文四:染意恒與四惑相應,此俱無明何名不共?有義:此俱我見、慢、愛,非根本煩惱,名不共何失?有義:彼說理教相違,純隨煩惱中不說此叁故。此叁,六十煩惱攝故,處處皆說染汙末那與四煩惱恒相應故。應說四中無明是主,雖叁俱起,亦名不共。從無始際恒內惛迷曾不省察,癡增上故。此俱見等應名相應。若爲主時應名不共。如無明故許亦無失。有義:此癡名不共者,如不共佛法,唯此識有故。若爾,余識相應煩惱,此識中無,應名不共。依殊勝義立不共名,非互所無皆名不共。謂第七識相應無明,無始恒行障真義智,如是勝用余識所無,唯此識有,故名不共。既爾,此俱叁亦應名不共。無明是主,獨得此名。或許余叁亦名不共。對余癡故,且說無明。
講解:小乘論師問:染汙末那恒與我見、我愛、我慢、我癡四煩惱相應。這相應無明,何以名叫不共?此有叁家異解:第一家說:與第七識相應的四個煩惱,除了無明的我癡是根本煩惱外,其余的我見、我慢、我愛,都是隨煩惱所攝,而不是同根本煩惱俱有的共法,所以名爲不共。
第二家說:此說于理于教有違,純粹的隨煩惱中,並沒有說我見、我慢、我愛叁惑,這叁惑是屬于六根本煩惱,或十根本煩惱所攝。佛教的論典,多處說到染汙的末那永遠與四煩惱相應,應當說四煩惱中無明的癡是主,雖然叁惑俱起,也稱爲不共。因爲自無始以來,它們永恒內執惛迷,不曾省察,愚癡增盛。外人問曰:我見、我慢、我愛,不是爲主,應當稱爲相應,若許爲主,應當稱爲不共。論主答曰:我見等叁爲主時,也可以稱爲不共,如無明爲主時一樣,稱爲不共並無過失。
第叁家說:這愚癡的無明所以名爲不共者,就像十八不共佛法一樣。不共佛法,唯佛獨具,不與二乘、菩薩所共有。這無明,也唯獨第七識有,余識都無,所以名叫不共。外人問: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但與余識相應,這七識裏沒有的煩惱,不是也應當名爲不共嗎?論主回答說:依殊勝之義而立不共之名,並不是他識有此識無都稱爲不共。與第七識相應的無明,無始時來,恒起現行,永遠障礙認識真如的智慧,像這樣的殊勝作用,其他識沒有,只有末那識有,所以稱爲不共。
外人又問:既然如此,那與第七識相應的見、慢、愛叁惑,也不是余識所有,也遍通叁性,就應當也叫做不共了。論主答曰:無明是主。只有它獨得不共之名。或允許其余叁惑也稱不共,不過這是對與余識相應的無明而言。前六識的無明不遍叁性、不得名爲不共,唯有第七識的無明遍通叁性,方得不共之名,所以但說無明,不說余叁見、慢、愛。(注:十八不共佛法:謂佛不同于小乘聲聞、緣覺二乘的功德法,有十八種不共佛法:身無失,口無失,念無失,無異想,無不定心,無不知已舍,欲無減,精進無減,念無減,慧無減,解脫無減,解脫知無減,一切身業隨智慧行,一切口業隨智慧行,一切意業隨智慧行,智慧知過去世無礙,智慧知未來世無礙,智慧知現世無礙。)
論文五:不共無明,總有二種:一恒行不共,余識所無。二獨行不共,此識非有。故瑜伽說:無明有二,若貪等俱者,名相應無明;非貪等俱者,名獨行無明。是主獨行,唯見所斷,如契經說:諸聖有學,不共無明已永斷故,不造新業。非主獨行亦修所斷,忿等皆通見所斷故。恒行不共余部所無。獨行不共此彼俱有。
講解:不共無明總有兩種:一是恒行不共,唯第七識有,余識所無。二是獨行不共,第七識無。故《瑜伽論》說:無明有二種,若與貪等俱起,叫做相應無明;若不與貪等俱起,叫獨行無明。獨行無明亦分兩種:第一種是“主獨行”,它不與忿等十種隨惑相應,便能獨自分別而起,這是見道所斷的粗惑。如契經上說:未證無學的聖者,它們的不共無明已經永斷,不會再造新業了。第二種是“非主獨行”。這種無明,它無力獨起,必須與忿等十惑相應,不但是見道所斷,而且也通修道所斷。因爲忿等都是通于見道所斷的隨惑。第七識的恒行不共無明,小乘佛教沒有,唯大乘獨有。獨行不共無明,大乘和小乘俱有。
論文六:又契經說,眼、色爲緣,生于眼識,廣說乃至意、法爲緣,生于意識。若無此識,彼意非有,謂如五識,必有眼等增上不共俱有所依。意識既是六識中攝,理應許有如是所依,此識若無,彼依甯有?不可說色爲彼所依,意非色故。意識應無,隨念、計度二分別故。亦不可說五識無有俱有所依。彼與五根俱時而轉如芽影故。又識與根既必同境,如心、心所決定俱時,由此理趣極成意識,如眼等識,必有不共顯自名處,等無間不攝,增上生所依,極成六識隨一攝故。
講解:以上第一正理講畢,現講第二正理的“意法爲緣”。契經上說:以眼根和色境爲緣而生眼識,乃至以意根和法境爲緣而生意識。如果沒有第七識做意根,這第六識如何生起?再者,前五識必有眼等五根的增上緣,來做各別不共的俱有依。意識既…
《簡明成唯識論白話講記 (第叁篇 思量能變識诠釋)》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