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及中長阿含四百萬言,博覽四圍陀五明諸論,及外道經書,陰陽星算等。並師事專弘大乘的須利耶跋陀及須利耶蘇摩兄弟,受誦《中論》、《百論》及《十二門論》。其後龜茲王迎之還國,羅什乃在龜茲廣說大乘諸經,四遠宗仰,東土亦聞其名。苻秦建元十八年,秦主苻堅以道安法師之請,遣將呂光迎之,龜茲留不遣,光滅龜茲,挾之以歸。此時苻秦已亡,光在西涼自主,羅什見羁于涼十有八年。姚秦弘始叁年,涼降于秦,秦主姚興迎什至長安,待以國師之禮,爲辟逍遙園,四事供養,請譯經典,並使沙門僧肇等八百余人咨受襄譯。弘始四年譯出《坐禅叁昧經》、《阿彌陀經》;五年更譯《大般若經》。譯此經時,羅什手持梵本,口自傳譯,姚興親執舊經,以相仇校,與諸宿舊義學沙門僧 等五百余人,詳其義旨,然後書之。此後並譯《大智度論》、《妙法蓮華經》、《維摩诘經》、《中論》、《百論》、《十二門論》、《成實論》等前後共叁十五部,叁百余卷。
羅什大師譯經,意義與文不悖,而文字典麗,發揮幽致。師爲人神情朗徹,傲岸出群,且笃性仁厚,泛愛爲心,虛己善誘,終日無倦,住長安十二年,于弘始十四年寂于長安大寺,年七十。
與羅什大師同時,而在江左譯經的,爲佛馱跋陀羅,馱爲北天竺人,少以禅律馳名,姚秦臺六年至長安,羅什倒屐相迎,每以疑義共相咨決,後因細故爲羅什高座弟子僧 道恒僧肇所擯,馱飄然南下,渡江至廬山,應慧遠大師之請,譯《達摩多羅禅經》,後至建業,與法顯共譯《摩诃僧 律》、《泥洹經》。至劉宋永初二年,譯出《大方廣佛華嚴經》,實肇華嚴之端緒。
什與佛馱跋陀羅之後的譯經大師,首推真谛叁藏。真谛爲西天竺優禅尼國人,于梁太清二年抵建業,梁武帝迎于寶雲殿,竭誠供養,谛欲傳譯經教,值侯景之亂未果。後梁元帝即位,谛于金陵正觀寺與慧金等共譯《金光明經》七卷,之後並譯出《大乘起信論》、《大乘唯識論》、《俱舍論》、《四谛論》等多卷,至陳宣帝太建元年圓寂。
自東晉曆南北朝二百余年中,共譯出佛經一千零八十余部,叁千一百余卷,譯經缁素凡九十六人,除上述諸師外,余如法顯,昙無德,智猛,求那跋陀羅,菩提流支,般若流支, 那崛多等,皆有貢獻。此一時期譯經事業的成就,計《四阿含經》、《華嚴經》全部譯出,《法華經》第二譯本出,《涅槃經》初出。他如《大集》、《寶積》部份譯出,般若大小品皆經再譯,律藏、大乘論及其他數十部大乘經亦皆譯出,成績可謂至豐至偉。
在後期譯經事業中,出了一位佛教翻譯界空前絕後的偉人,就是唐叁藏玄奘大師。
大師洛陽人,生于隋開皇十六年,幼年聰悟不群,十叁歲出家,二十歲受具足戒。因感于衆師講經,各擅宗途,聖典亦顯隱有異,莫知適從,發誓遠遊西方,以釋衆疑。乃于貞觀二年,私發長安,經涼州,出玉門,涉流沙,展轉西行。經高昌,阿耆尼等國,度蔥嶺,越大雪山,遍曆西域印度諸國,前後十七年,將梵經六百五十余部,經中央東亞細亞東歸,于貞觀十九年正月抵長安。其時僧俗出迎者數十萬衆,太宗皇帝迎慰甚厚,诏于長安弘福寺從事翻譯,並特爲製叁藏聖教序。大師乃網羅賢者,大開譯場,前後十九年間,共譯出重要經論七十四部,一千叁百叁十五卷。綜計隋唐之世,共譯出佛經叁百六十余部,約叁千卷,出大師之手者幾居其半。其中最有價值者爲《瑜伽師地論》一百卷,《大般若波羅密多經》六百卷,《大毗婆沙論》二百卷,《成唯識論》十卷。尤以《成唯識論》名雖爲譯,實如自著,爲樹立法相宗的綱維。
佛經翻譯事業,自安世高支婁迦谶始,至玄奘大師達最高潮。大師之後,尚有實叉難陀重譯八十卷《華嚴》,義淨譯“有部宗”毗奈耶百余卷,菩提流支完成《大寶積經》,不空譯密部經咒一百四十余種。般刺密帝譯《大佛頂首楞嚴經》十卷,般若譯《華嚴經普賢行願品》。其後自唐貞元至宋太平興國約二百年間,譯經事業完全中斷。宋太平興國八年重起譯場,先後有法護、施護、法賢、惟淨等譯《大乘中觀論》、《大乘寶要義》、《大乘集菩薩學論》等五百余卷。再以後雖偶有譯者,已微不足道了。
尚有一與譯經事業有關,且因此影響我國文化至钜之大事者,即國人西行求法事。
我國地理環境,東南臨海,西北障山。北橫大漠,所居者爲文化落後之遊牧民族,故我國文化,向以單調保守稱。魏晉以降,佛法輸入,乃使國內賢智之士,知于六藝九流之外,尚有學問。而具有崇正信仰之古德,爲求正知正見,不惜冒險犯難,西行求法。如本節所述之玄奘大師,是其著者。然魏晉之際,國人西行求法者,實以穎川朱士行始。
士行少懷遠悟,脫落塵俗,于曹魏甘露年間出家,是爲漢地沙門之始。嘗于洛陽講《道行經》,覺文章隱質,諸未盡善,乃誓志捐身遠求大法。以甘露五年發迹壅州,西度流沙。既至于阗,得梵本經書九十章,遣弟子弗不檀送歸。後由竺法蘭,無羅叉譯出,即今本《放光般若》。
士行而後,西行求法者,代不乏人,自魏晉至中唐,前後五百余年間,西行古德可考者不下百人之多。如晉之法顯,姚秦之智猛,劉宋之昙無德,北齊之道遂。至唐之玄奘,達西行求法之最高潮。奘師而後,尚有會甯,窺沖,大律,義淨,慧超,不空等。以篇幅所限,茲不贅述。
叁、早期弘傳
大法東來,雖在漢末,而佛教確立,乃在晉代。蓋佛法初來,知者尚少,曆經叁百余年的譯經和弘布,才取得社會人士的普遍信仰。然所以如此者,實亦與時代背景有關。茲爲述魏晉之世的社會情形如下:
東漢末年,黃巾亂起。雖賴皇甫嵩朱隽之力幸獲平定,然繼以董卓及西涼諸將之亂,袁術、袁紹、曹操、劉表等割據自立。其後叁國鼎峙,晉武統一。八王之亂,五胡入侵。百余年中,九宇鼎沸。人民生活于水深火熱之中,朝不保夕。有史以來,國人遭遇之慘者,莫過于此。而際此境遇之中,忽聞我佛世尊,救苦救難,人民爲求精神之安慰,或避朝廷之徭役,是以相繼入道,皈依佛門,佛教倡因果報應,六道輪回之說。重福報行業,功德因緣,乃使稔惡之徒,亦自怵禍害,俯首皈信。即在知識分子之間,以漢末之幹戈擾攘,禮教式微,賢達之士,立命無方,聞佛法智信圓融,乃以本身環境的感受,證之佛法所說:
“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之義,感觸愈深,于是英才碩彥,遂多入于佛門,並且佛教輸入,至此已二叁百年,在社會上醞釀亦漸趨成熟,再值佛門大德登高倡導,于是風行天下,奠定了佛教的基礎。
在此時期有一位特別值得介紹的人,是西域來華的佛圖澄。
佛圖澄,龜茲人,高僧傳稱他:“少出家,清真務學,誦經數百萬言,善解經義。”他于晉懷帝永嘉四年來華,抵洛陽,值劉耀寇洛,帝京擾亂,他乃潛澤草野,以觀世變。後以後趙的石勒石虎,以暴虐殺戳是務,澄憫憐蒼生,杖策軍門,嘗現種種神異,爲二石所崇信。于是中州胡晉,多因澄故營造寺廟,相競出家。佛教至此,弘揚乃盛。二石對澄奉若神明,雖不能盡用其言,但殘暴殺戳之習,卻因澄而少改。澄居華數十年,雖未嘗譯經著論,然高僧傳稱其:“妙解深經,旁通世論。”隨其受學的弟子前後將近萬人,且有自天竺康居等國涉流沙行萬裏而來者,多因澄說而“妙達精理,研測幽微”。在他的弟子中,以道安、法和、竺法汰、法首、僧慧、法常等最爲知名,然最能光大其業的,則是道安法師。
道安法師,是中國佛教劃時代的人物。法師以前,譯經弘教的都是外來西僧,法師以後,我國的僧侶始爲弘法的中堅。法師之前佛學是沙門的專業,法師以後,才把佛學公之于知識階層及廣大社會之間。
道安法師,俗姓衛,常州扶山人,世業儒,十二出家,以貌陋,不爲師重,然安笃性精進,齋戒無阙,受具足戒後,谒佛圖澄于邺城,事澄爲師。後更遊學諸方,備求經律,往來于襄沔間,苻秦建元九年,苻丕陷襄陽,師乃入長安。秦主苻堅曾雲:“朕以十萬之師取襄陽,唯得一人半,安公一人也,習鑿齒半人也。”器重安公,有至如此。師在長安居五重塔寺,僧衆數千,大弘法化。後聞西域有鸠摩羅什者,每勸堅迎致,什亦遠聞安風,謂之東方聖人。然安卒于苻秦建元二十一年,後十二年(姚秦弘始二年)羅什始至長安,東西二大師卒無一面之緣。
安師對佛教之貢獻至多,略而言之,如製定僧尼規範——規定一曰行香定座上經上講法,二曰常日六時行道飲食唱時法,叁曰布薩差使悔過等法。以至“天下寺舍,則而從之。”安師倡沙門以釋爲姓——當時沙門多隨師姓,安師以爲師莫如佛,沙門應以釋爲姓。後來《增一阿舍經》譯出,經中果有:“四河入海,無複河名,四姓出家,同稱釋氏。”之語。此外安師並整理佛教文獻,創編經錄,爲佛門目錄學之始,且遍注諸經,啓發幽微,經義始明。並遣弟子布教四方,大法始盛行于天下。習鑿齒與謝安石書,有曰:“來此見釋道安,故事遠勝,非常道士,師徒數百,齋講不倦,無變化技術,可以惑常人之耳目,無重威大勢,可以整群小之參差,而師徒肅肅自相尊敬,洋洋濟濟,乃是吾由來所未見。其人理懷簡衷,多所博涉,內外群書,略皆遍覽,陰陽算術,亦皆能通,佛經妙義,故所遊刃……”由此可見安公道風的一斑。
道安以後,佛門有兩位事迹輝煌的人物,一位是他的受業弟子慧遠,一位是譯經大師鸠摩羅什。
羅什來華事迹,已于上節略述,與羅什同時,而在南方弘化的,是道安法師的門人慧遠。
慧遠,本姓賈,雁門樓煩人,博覽群書,尤邃于周易老莊。二十一歲入道安門下,聞安講《般若經》,豁然而悟,乃歎曰:“儒道九流,皆糠秕耳。”乃投簪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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