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影片所討論的是中、晚期墮胎。並且更具體的指出美國、加拿大以及英國關于中、晚期墮胎的精確統計數字。
參考美國統計,使用最普遍的就是“引産”(Suction Curettage)方式,有高達90%的早期墮胎使用“引産”。但這種方式的墮胎與影片中的D&E手術,對胎兒而言,是一樣或更爲殘忍墮胎方法。可能在臺灣也有不少早期墮胎,使用引産的方式。(參見http://abortiontv.com/themanyways.htm)其殘忍如本文前節所述,茲不重贅。
誤解叁:臺灣從未引用這種方式”,而是使用RU486的墮胎藥。——實相卻是:RU486的引進是近叁年的事。
于四月二十日聯合記者會上,解說早期墮胎、“引産”(Suction Curettage)的殘忍之後,婦産醫學會理事長李茂盛表示:“臺灣從未引用這種方式”,而是使用RU486的墮胎藥。
此種說法有矛盾之處,因爲RU486是從二○○一年叁月才由衛生署核准上市(衛署藥輸字第023093號)。且在臺灣沒有墮胎方法統計資料的情況下,RU486在臺灣的使用的普遍性如何,單憑個別經驗代表全臺醫療狀況恐怕有些危險。不如參考比臺灣早核准RU486的美國(二○○○年九月),依據美國專門研究並支持墮胎的機構The Alan Guttmacher Institute表示,RU-486以及其他墮胎藥物在美國的使用率只占6%(RU-486 and similar pills used in about 6% of all abortions.)。多數還是使用手術的方式。因此,若要說現在臺灣的早期墮胎“都”使用RU486,稍嫌太早。
經由以上叁點的說明,艾神父強調,關于墮胎事實與真相,“殘蝕的理性”影片並未誤導學生。
另有一位名爲譚興的讀者,則在聯合報中投書指出,墮胎,現在有個比較“流行”的說法,叫“夾娃娃”。“夾娃娃”對女性來說,是傷心、又傷身的事,別說醫師一再強調,墮胎可能引發不孕等種種後遺症,民間祭奉嬰靈的傳統,更表示婦女墮胎後的罪惡感深重。網路上針對該影片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大多數的網友,都對女生要承擔墮胎這件事,非常不平。有人說:“這影片應該拿給男生看才對,這樣男生才會知道要珍惜。”有人更激動:“臺灣的性教育有沒有搞錯啊?都只教女生這個不可以、那個不可以,男生都不用負責任嗎?”譴責不負責任的男生,有人甚至說:“男生要是讓女生去拿小孩,應該要抓去槍斃!”
因此作者說,男人不會懷孕,至少也該看看墮胎影片,如果再不願意負起避孕的責任,打算用墮胎來避孕,如此爛角色,女人絕對要慧劍斬情絲,說:“謝謝!不聯絡。”(譚興,93.4.24,聯合)
顯然作者也認爲,墮胎確屬傷害,而該影片還是存在著喚起男性良知的正面作用。
八、認知實相以防患未然
針對女性團體作者的說法,包括動機論、影片本身的爭議以及墮胎觀念的爭議,筆者于二十九日在自由時報“自由廣場”作了一個總回應。
一、反對動機論:筆者不喜用動機論來矮化任何一方,例如:將贊同墮胎一方指控爲“教唆殺人”,將反對墮胎一方指控爲“恐嚇婦女”,這都是動機論的不良示範。作爲倫理學的研究者,筆者深知,人間有許多應用倫理議題上的兩難處境,兩造的主張可能都出自善意,不宜一筆抹煞對方的動機。特別是在生命科技發達之後,從出生到死亡,許多原本不是問題的生命處境,如今都已成了問題,我們更難以在面對不同主張時,立刻質疑其有不良動機。
二、彼此的交集:可以這麼說,墮胎的倫理議題相當複雜,墮胎的個案情境也相當多樣。許多墮胎個案,情非得已,吾人“既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可也,實不宜加諸種種道德譴責。但現階段許多人工流産個案之所以形成,卻是因爲對于墮胎實相欠缺瞭解,使得墮胎行爲輕率爲之,但待到瞭解真相之後,卻又往往充滿著悔恨與罪惡感,某些恫嚇性的宗教說辭(如“嬰靈”論)于是應運而生,大賺歪錢。
筆者作爲一介女性,特別是作爲反對男性沙文主義的佛門女性運動倡導者,相信與同爲女性的兩位作者或其他女性團體,應該有很大的觀念交集,特別是在“女性身體自主權”的部分。而且對于“影片倘屬僞相,則當然不宜播放”的部分,也沒有太大的爭議。
叁、彼此的歧見:兩造之間最大的歧見在于兩點:一、倘若該影片爲真相,兩位作者都認爲,此非“正常之性教育”,不宜播放,筆者卻依然肯定它有如實呈現的相對價值。二、即使贊同“女性身體自主權”,筆者都還是認爲,這種權利不能無限上綱,女性身心利益與胎兒生命利益,都必須被慎重地平等考量。
四、平等考量母子利益:任何一種信念或意識形態推到極致,都有可能産生盲點。贊同墮胎與反對墮胎也不例外。即使出發于佛法的“護生”理念,筆者也無法完全著眼于胎兒生命利益,而無視于孕母的身心利益。難道說,當孕母與胎兒的生命只能選擇其一時,我們依然要堅持“胎兒優先”嗎?所以筆者並非“反墮胎基本教義派”。
但相對而言,權利從來就不可能不受到一些製約。筆者贊同女性身體自主權,因爲那是對治男性霸權意識的一記利器,然而那是在不涉及另一造弱勢(胎兒)生命自主權的前提之下。畢竟處理胎兒,並不等同于處理掉一包隨身垃圾;將胎兒從子宮移除,其倫理意義也絕不等同于房東將房客從住房逐出。
五、實相是否可以隱瞞:既然如此,筆者不免思惟:類此攸關個人生命抉擇的重大議題,我們如何能爲孩子決定,哪些實相可以提供,哪些實相卻必須爲他們隱瞞呢?
李佳燕醫師說,這種影片“讓墮胎成爲一種如殺人劊子手的罪惡”,“讓有墮胎經驗的婦女,終生活在悔恨交加中”,“是製造與加深墮胎罪惡感的元凶”,這些指控都太沈重了。墮胎是一回事,但未必等同于職業性的“殺人劊子手”;部分高中老師放映該一影片是事實,但未必都是放給“有墮胎經驗的婦女”看,反而是著眼于防患未然。“有墮胎經驗的婦女”若擔心看了會有罪惡感,總也可以拒看此片吧!證諸部分學生在媒體上的反應,覺得該部影片給他們的啓發很大。特別是在這個街頭巷尾與虛擬空間,都充斥著“性的誘惑”的社會,讓孩子防患于未然,總比輕率爲之而後悔恨不已,較有建設性一些吧!
六、實相呈現早有先例:事實上,較諸“殘蝕的理性”更多令人不愉快而又沒有教育意義的畫面,早已充斥于電影、媒體與網路。高中生更是得在生物課堂上,七手八腳做著身曆其境的動物解剖,其血腥與殘忍程度,較諸墮胎的遠距影片猶有過之。動保界再叁呼籲廢除此類動物實驗課程,教育界都以其“教育意義”而搪塞之。
當然吾人不能說,因爲更大之惡無法避免,因此小惡有權爲之。筆者只是以此爲例,指陳一樁事實,人們究竟是否真能營造出一個“只有美感”的視覺溫室?這對孩子有幫助嗎?我們不能因爲墮胎影片給人帶來不舒服的感覺,就指責那叫作“恫嚇”。如果這種邏輯能夠成立,那麼所有世界各地的大屠殺紀念館、戰爭紀念館都應予以封館。反之,如果此諸紀念館因其教育意義而應予展示,那麼,同樣的邏輯也可運用于墮胎影片之中。
七、“受教權”的觀點:因此筆者認爲,在墮胎議題上,孩子有權利接受“認知實相”的教育,當然他們也有權利因身心狀況不宜而選擇拒看,但大人卻沒有權利認定他們非看不可,或是認定他們不宜看、不可看、不准看。認爲孩子“非看不可”,與認爲孩子“非不看不可”,同樣是一種對孩子“受教權”的侵犯。
總之,筆者依然是就著動機論、實相論與護生論,依于易地而處的“中道”原則,提出看法。
九、結論
本次墮胎影片風波由女性團體發難。兩造都著眼于“尊重生命”,但是綜括前述兩造觀點:
一、反對一方認爲:本片之播放,有違尊重生命之教育倫理;贊同一方卻認爲,本片之播放,有助于尊重生命之教育宣導。
二、同樣“尊重生命”,反對一方認爲,女性身體自主權更應重視;贊同一方則認爲,胎兒生命亦應平等考量。也因此,本片是否適合在校園中播放,當然就成爲爭執的焦點。
叁、在影片本身方面,反對一方認爲:影片的墮胎技術是片面的僞相,而且業已過時;贊同一方卻認爲,影片完全如實呈現,且該墮胎技術迄未過時。
四、即使影片情節爲真,反對一方認爲:影片依然不得播放,以免造成觀看者的心靈傷害;贊同一方卻認爲,影片何妨播放,而讓學生有瞭解真相或拒看該片的選擇權。
有趣的是,有的女性(如呂木蘭)直指本片隱藏對女性身體不友善的父權意識。但是筆者認爲,關切女性命運的人都不宜忽略一個事實,是即:當今許多人工流産之動機,恰恰是來自藐視女性的父權意識。古時無法事先驗知男胎女胎,故多父母殺嬰之悲慘事例,而被殺害者率皆女嬰。如今超音波驗孕術發達了,墮胎技術也益趨高明而安全了,它爲藐視女性的父權意識提供了更方便的科技服務。因此許多墮胎個案,正是來自重男輕女的父系家長或父母親,所墮者當然也是女胎。
就在四月十七日,中央社還刊出一則消息:受到重男輕女觀念影響,中國男、女性別比例嚴重失調,在大陸南方,男、女性比例爲一百叁十比一百,而正常比例應爲一百零六比一百。由于中國傳統偏愛男孩,所以女嬰往往會被流産,導致中國女性往後將奇缺的問題。聯合國專家估計,中國目前男性比女性的出生率多出百分之二十二,未來八到十年,中國將缺少四千萬至六…
《墮胎影片風波——兼論宗教在生命教育中所扮演的角色》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