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臺小止觀】講解
第五十集
釋成觀法師
講于 臺北大毘盧寺
2011年1月24
現在我們說到重點,因爲這個文藝或是文學等等,這些都是苦悶的象征,或是比較講得好聽一點,我們中國古代有兩派講法:⑴言志派。⑵載道派。韓愈文以載道。文以載道就是說文章的功用是爲了要載道,也就是說要談大道理的。談治國平天下或怎麼修行等等這些東西。有另外一派人就不是這樣的想法,他們認爲詩以載道或是文以載道,其實應該是言志。志就是心。所以文藝、文學或是詩做什麼用的呢?是詩人要表達他個人內心的感情、思想。這叫言志派。所以就不是一般道學家所說的,寫文章是爲了要載道這樣的。那到底是誰是誰非呢?我的想法是這樣,因爲我學了佛從這個角度來看,你如果不修道那有什麼道好載。乃至于象英國詩人雪萊,他認爲詩人是先知,等于是一切衆生的教師一樣。可是你看雪萊他本人,他那有什麼資格教化他人呢!他是一個浪漫詩人,自己私生活一塌糊塗,跟他近親的堂妹私奔,搞了一塌糊塗。你用什麼來教化他人?那是不可能的。這就是跟載道派的一樣,他的詩是爲了要講世間的大道理,要教化衆生這樣的意思。可是你自己都沒有修行,你怎麼教化衆生。所以那個都是空講。就好像孔子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修身我們不說他了。我們就講齊家他家好像也不是很齊。爲什麼?因爲他離婚。所以顯然不齊。所以世間人就是這樣子。他稱爲聖人也是大家封給他的。但是我就看不出他聖在那裏。
言志派我覺得還有一點道理,就說詩人、藝術家或是文學家,他用自己的文字來表達他內心的境界,抒發他的感情。然後取得他與讀者的共鳴。由于他內心的境界,因爲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所以能夠抒發那種感情。所以這是所謂的共鳴。這個是有的。或者也有一點點象亞裏斯多德所說的得到抒發。至少寫作的人是可以抒發的。可是看的人因爲看的太多,所以可能會抒發過了頭。抒發過了頭就會沈湎其中。你如果常常看文藝小說,看了很多你就沈湎在裏面。你有很喜歡看《紅樓夢》,你一天到晚就跟林黛玉那樣,要死不死的樣子。一天到晚病恹恹的,然後就覺得很美這樣。你看以憂愁爲美、以病苦爲美,所以衆生就是顛倒。然後人家講出他憂苦的境界,你就跟他很共鳴很同情他。當然你是移情作用。可是那個效果就說,天下有心人同聲一歎。那也什麼共聲一歎,有沒有什麼解決方案?是不會有的。文學家發泄你幫著他發泄,大家發泄在一起結果有什麼用。就好像大家都吃了瀉鹽拉稀這樣子而已。一切有心人同聲一歎,一掬同情之淚,這個算是好的了,也沒什麼壞處。可是如果你近描寫一些創造的,然後又是一些不良的事情,就變成有誨淫誨盜。不只是誨淫誨盜,文藝道後來就變成尤其是到近代以後大部分都是誨淫誨盜,其實也不一定是近代的,在古代就是這樣。譬如說《水浒傳》那個主角都是強盜,那就是誨盜。事實上世間的這些文學不是誨淫、誨盜,都是誨殺、盜、淫、妄。酒當然也在裏面。殺、盜、淫、妄都在描述這些東西。所以你看久了就受它的熏染。然後它又不是真正的,想要尋求解決之方,其實也不可能解決。因爲衆生的殺、盜、淫、妄你了以後,我們就用現在粗俗的話講,你們做的越是慘絕人寰,看的就是越是爽。殺、盜、淫、妄都是這樣子。乃至于小說是這樣子。我們中國的主要的文學東西都是曆史。從我們五經開始講詩、書、易、禮、閱春秋。詩不講就是《詩經》。《書經》就是上古史。《春秋經》也是曆史。《史記》、《二十四史》。
我最近從看丘吉爾寫的《英國史》,你只要翻開任何曆史都一樣,就是不斷的在戰爭。大仗、小仗、內戰、外戰,都是在戰爭。戰爭就是殺人。所以整部人類的曆史全都是在戰爭,而且在戰爭中大家以這個手段來追求權力、名利。所以說看曆史就可以知古今,有什麼好?知古今都是這樣貪、嗔、癡,都是爭名奪利。這就是人類的曆史。所以曆史有什麼好看的,實在沒什麼好看的就是講這些。可是我爲什麼又在看丘吉爾這部書,因爲總比要看那些,通奸的故事要好多了。然後看少男追求美女,美女愛慕少男那種小說,總是要好多了嘛。看了比較沒有害。學了佛以後有一些很少數的可以看,比較沒害的,象《福爾摩斯探案》因爲他裏面雖然講探案,也都是有凶殺,可是不見血。你都沒有看到那種凶殘的境界。所以很無害這樣的。《福爾摩斯探案》蠻有趣,但是有不會血腥。這種書可以看。象類似童話的《小大人國遊記》、《金銀島》這些都不錯。這我都看了好幾次。《湯姆曆險記》、《頑童流浪記》這些都比較無害還可以接受。要不然學佛以後真的沒有幾本書可以看。所以我現在要批評一下這世間的道理,剛剛講說你把文藝之人或是文學之士,把他心中的塊壘不管是用詩用文,表現出來以後,但是你看了以後除了跟他感歎以外,還有什麼作用沒有?沒有。感歎完了以後這個感歎會不會變成,跟亞裏士多德所說的這樣子。結果是不會。爲什麼呢?中國就有一句話借酒澆愁愁更愁,抽刀斷流流更流。所以是不會斷的了。而且只會更糟糕,因爲你沈湎在裏面,熏習越熏越熏,就是越是那副樣子,病恹恹、長聲短歎的。所以這個等于就是你可以看得清楚,可以說是否定了亞裏斯多德他那個道理,其實是錯誤的。所以這也是曆史的諷刺。柏拉圖是不贊成文藝的,他認爲文藝不好,他的學生“吾愛吾師,吾尤愛真理。”提出文藝是好的。然後還講了一套所謂文藝的理論,當作世人造作文藝的一個張本一個根據。
所以美國的一個哲學家叫威爾杜蘭寫了《西洋哲學史》,就講說西洋哲學分兩派,你要不然就屬于柏拉圖,要不然就屬于亞裏士多德。柏拉圖就是理想主義者。亞裏士多德就是實用主義者。可是西洋人多半比較傾向于亞裏士多德,也就說比較實用實際派的。實際派的就比較世俗化。柏拉圖是比較理想化。世俗化的所以大部分都走到亞裏士多德那裏。所以就發展文藝,西洋的文藝就變成這個樣子。當然大家如果都走柏拉圖的路,那西洋的文藝就會有一點點象中國那樣,不過雖然中國一面道德面孔,但是有一點點也是假道德。所以還是有很多小說,大家考秀才、舉人之余就看看那些小說。或是考不取的時候也寫一寫小說。都是這樣那些小說都是,落魄的文人,失意的文人寫出來的。那些大家都正式臺面上是不稱贊,但是私下都是偷看。就好像我們讀書的時候,學生不能看小說,更加不能看武俠小說,如果看到你看武俠小說,抓到訓導處就要記過的。可是我們國文老師都在看武俠小說。爲什麼呢?因爲苦悶。所以就必須要一些光怪陸離那樣想象的東西,就躲到那個象牙塔裏面。所以講來講去這文藝,它對世人也有一些功能,就是暫時脫離現實。尤其這些想象的東西,暫時脫離現實。可是看多了畢竟就沒有什麼太大的好處,對于自己個人的心理建設方面不是很好的。所以這就是讓你知道說,你如果散亂的話,你這個身心就會萎靡不振,就精神抑郁悶悶不快。我有講到說衆生都是不快樂的。衆生爲什麼不快樂你知道嗎?因爲他自己想不快樂。他從來沒有想要真正的追求快樂。甚至于以不快樂爲高這樣的。剛剛講那些都是不快樂的境界,那些文藝所描寫都是不快樂的,因爲你講快樂的沒有人愛看。如果有一個作家,他就專門寫一些好快樂的事情,他那個書一定賣不出去。所以這快樂要自己去追求。而這快樂是要有本錢、要有條件的。你雖然想要快樂,但是要有條件。什麼樣的人可以真正快樂,這個快樂不是世俗的用眼、耳、鼻、舌、身、意;色、聲、香、味、觸法所得到的快樂,而是離于外在的一切事情,自心能夠自樂這種,而且不受外在的情欲所動的這種快樂。這種快樂什麼樣的人會有?這種快樂只有,有智慧的人會有。以佛法來講有智、有德的人他能快樂。因爲佛法的快樂是真正恒常,不會受染汙的。但是世人的快樂都是依于,外在染汙的事情産生的,所以它那個都是無常的、敗壞的、會改變的。所以你要真正維持自心的快樂,就要有一個條件,就是要有智慧,要有德性。爲什麼要有德性?那個德性也是爲了快樂。這個說法很新鮮吧。因爲你如果沒有德性的話,那你會去傷害別人,你傷害別人你自己就會心不快樂。甚至于你起意想要傷害別人,當下你就不快樂。所以話說回來就說有德行、有德性、有修養、有智慧的人才能快樂。這些都要修來的。而且你得到這種快樂以後,還不容易維持,這種快樂的維修費很高,很不容易維修的。而且那維修的人也不是通常水、電的可以幫你維修,要自己維修。所以這個就很不容易。
還有我這思維的結果,我想衆生不快樂,有時我也不快樂,我就想說爲什麼不快樂?後來想說因爲我有一個不快樂的習慣。那不是說我而是所有的衆生都有。衆生都有一個不快樂的習慣,這個叫做煩惱習。衆生都有一個煩惱習,而且都習以爲常。習以爲常不要緊,也許這個煩惱習它自己或有覺知,或不覺知,也就說有的人不快樂時,他有覺知說我爲什麼不快樂?常常去尋思這個問題。可是多半的人都不會去想,多半人就是不快樂就是不快樂,他也沒有覺得說自己是不快樂的。可是他是在不快樂之中。那如果快樂有的人就說,天生的比較樂觀,比較少想事情,所以他看起來就比較快樂的樣子。但是他那個快樂,也不是自己覺知的那種快樂。他就是由于他業報的關系、他福報的關系,他看起來就比別人快樂,比別人陽光。但是那種是不覺知的。徐志摩把它稱爲童騃性的樂觀,就好像小孩子看起來是很快樂,其實不一定,每個人不一樣。一般小孩子有的吃、有的玩他就快樂了。所以那個就是童騃性的樂觀。不過我現在講的不是那種,童騃性的沒有覺知的,而是自己有知有覺的,覺得自己要追求那種快樂。而那種快樂是離于物欲的快樂。一般人所說的是依于物欲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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