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舊懷往情緒。
沈詩:
皇皇倓公師 廣博無不在
神宇自澄穆 不見喜愠態
趙州百二十 海惠照叁界
曹溪一滴泉 北來成巨濑
樓臺湧金碧 寶藏郁叆叇
功成每不居 蕭然遊物外
我昔在膠東 四衆仰師斾
湛山推住持 成德數千輩
妙法顯菩提 缁素鹹尊愛
我時坐塵鞅 每每接清誨
師門一彈指 百憂得冰解
忽忽叁十載 蹉跎成曠廢
幾見海揚塵 劫多窮險怪
喜聞師南來 神情益旺泰
願作寶掌佛 一掃諸妄昧
南溟路匪遙 杯渡應無礙
會當揖清風 迎向雙凫拜
林詩:
吾師原是再來人 入世仍爲曆劫身
卓錫香江欽鳴铎 皈依田島愧傳薪
大千河獄懸心鏡 萬裏雲霾湧日輪
悲願楊枝溥甘露 不才尤感沐恩頻
沈林二老,是湛山寺的大護法,壽大師,懷青島,不覺于賀詞字裏行間,流露感傷情緒。于茲可見沈林二老,確曾作到以宰官身,護持正法的楷模;以及大師感人之深了!
正在整訂祝壽詩文,突接香港華南佛學院電報,驚悉大師圓寂!這突來的消息,確實出人意外!立刻分報臺南慧峰法師,臺中蔡老居士。遂接蔡念老的函複:
「倓老師尊示寂,甫過迎壽之吉期,竟獲永訣之噩耗,佛說會合有離,生必有死,八九高齡與叁歲殇子,同爲空花幻夢,所以古人齊彭殇之說,確有至理。若能領會,即契金剛經夢幻泡影一偈。」
念老隨機說法,原屬智者眼裏,本無來去之相,夭壽之分;可是我們凡夫,對于一位道高德崇的老法師,並曾受過法雨之恩的人們,總難免除情感上的哀思啊!
秋夜聞經怅渖水
我生在沈陽城北鄉間,雖然沈陽是東北首善之區,佛法比起江南各地,落後太多。誠如影錄說的:有些佛徒誤認佛經是只能念的,不能講的;聽說有人念經,不曾有人講經!東北,這邊疆區域,民情淳樸,物産豐饒;但是社會信仰方面,到處神佛不分。自從大師開辦佛學院,講佛經,正同黑夜驟現明燈,苦海乍登慈航一般,人民才明白佛法的真谛,認識修行的正途。大師可說是東北佛教的拓荒者,東北正信的啓蒙者,可謂厥功至偉,前無古人!
我仰承世澤,因家祖母,家父、四叔、及先母,均是長齋念佛,自幼經聲佛號,音熟耳際。十九年秋,大師在沈陽大南關般若寺講楞嚴經,我正在東北大學附中讀書,每逢周六,就隨家父趨寺聽經。首次聞法,就是楞嚴,好在從七卷起,一個高中學生,不難全部理解,這是我沐師恩,最初因緣。一恍就是叁十多年,世事多變,人事多艱,我飽經憂患,浪迹天涯,除叁十七年的冬天,大師由長春南來,在沈陽拜見一次;叁十八年的夏天,我到香港,隨同優昙法師,前往禮座一次;半年時光,一部楞嚴,尚未聽完。于今老父年邁,鄉關遠隔,奉侍久阙,大師緣盡,高登樂土,請益無從;過去我常想:得回大陸,前往湛山,隨侍大師,饫聞楞嚴;于今這個希望,無法實現了!西風黃葉,夜雨秋燈,白屋親遠,獅座空懸,娑婆際遇,萬般皆苦啊!
慣聽影錄慰熬煎
一部影塵回憶錄,是大師一生弘化記,出于大光法師手筆。文詞字句,簡練非常,神情意態,十分逼真;故事結構,通俗隽永;是部文藝化的佛典,佛法化的文藝,甫經刊出,洛陽紙貴;一經流通,萬人爭傳;而且百讀不厭,愛不釋手!
大師是自行有實修,化他具悲願的尊宿,度生不倦的精神,功成不歸的作風,爲而不有的襟懷,全屬實至名歸,表裏一如,他的德望,固然不需要憑借這部影錄增添,但是這部稀有的佛教作品,誘使衆生入佛之門,是功不可沒的。近代一般向往佛教的人,普通被浩瀚如煙海的佛經,望而卻步,拒諸佛教大門之外;如能讀到這部佛書,一定容易起信!假使一個佛教徒熟讀內容,像北塘歸途,對于耶教徒的辯難:濟南經筵,對于科學者的開導,井陉縣城,對于攻讦佛教,汙蔑僧伽的狂徒,有關佛法對人生的使命,及僧伽對社會的功能,尤其是和尚爲世界大軸,對于一個鍾表工人,能近取譬,多麼善巧?令人叫絕!
「如是我聞在煙臺」,辱恥負重在哈埠,幕幕的因果報應傳奇,會使每個奸商汙吏,膽顫心驚,這部醒世新編,將可影向風氣,爲之一變!
每次我在病塌呻吟的時侯,總令萏兒朗誦這部奇書,以當藥石。有關大師安僧與廣剎的偉績,度衆泛慈航的悲願,篇篇生動,句句發光,我們想見一位嚴肅中帶灑脫,謹慎中帶輕松,道貌魁偉,聲音宏亮,九十高齡的老和尚,他雖然看破、放下、自在,但是依舊爲度生事業而鞠躬盡瘁。借用這位尊者的話:「在我眼裏看你們都是佛,只有我是凡夫!」
唉!凡夫的特點是顛倒,把自己當作佛,把佛反當作衆生;所以,縱遇真佛,也是當面錯過。那麼,自認是凡夫的大師,自己原作得主,閻王小鬼無分,豈真是凡夫嗎?可是,大師往矣!十萬億佛土之遙,怎樣追隨呢?但願香光遠被,長佑我這多難弟子吧!
湛山大師圓寂百日適值法華念誦會六周年紀敘感言
陸能誠
湛山大師南來叁年,予得潘星舫居士之介,恭谒于華南學佛院,師貌霭骨剛,粹然有道之容,談吐直截而風趣,禮簡而意溫,穆然如坐熏風中,心生敬仰,因申皈敬之忱,師立報可,禮成而去,惟以意有未盡,訂期再谒,忽以事阻,正慚歉間,而師函問隨來,負疚往見,師殷殷引與談論,不以語音不同而有所隔礙也,其提獎來學之意爲何如耶,此後一二年間,每逢周末,恒與吳蘊齋居士,入室參敬,師隨問隨答,予終以言音間未領會,由尹居士錄成數帙,聞現存精舍私室中,若將來編印大師法語,此中或可多少采入,師精天臺教義,現刊行者,已有數種,其大佛頂經妙玄要旨,及永嘉大師證道歌略解,二書皆爲大師精心之作,予前敘其妙玄要旨十番解釋中,僅以四教並一談淺深同說法二語,草草略過,實有未盡,今閱法華玄義,乃知七重二谛,爲臺宗刮目金鎞,若不如是一重深一重,不足以表達圓理,而大師別出手眼,洽好用來,妙合無間,甚符楞嚴妙玄之旨,至永嘉證道歌,自來宗門對之,未有異論,傳譯至印度,彼土且稱爲中土聖人證道經(見鼓山爲霖大師跋語)歌中自敘證境,純爲圓頓教宗之談,想見一宿覺中,必更有賓主叩擊,宗教圓融,得牛還馬之妙,大師獨具只眼,因有略解之作,再以圓頓教理,點出歌中重要節目,裨益後學不少,閱者細讀便知,大師平日喜說法華,七年前發起法華經長年念誦會,征求社會善士,普同加入,以祈隱弭世界戰禍,其用心可謂至大,此經舉手低頭,皆成佛道,乃至世間經書,治生産業,皆與實相不相違背,隨喜讀誦等功德,具如經說,今日爲大師圓寂後百日紀念,回念平日叨領法乳法藥深恩,今趨承無地,怆痛曷已于懷,惟今日又值法華念誦會六周年結數回向之期,顯見大師垂澤未泯,所望同教同門諸德,其已入會者各加精進,其緣合而未入者,祈爲加入,自修多福,共結勝因,若遇有緣,更相轉告,斯則可仰酬大師往日法施之德,今茲紀念之會,誠不爲虛矣。
念佛聲中憶倓公
黃能照
面對著熊熊的火光,耳聽著悠揚的佛號,我陷入了沈思默想中,老法師的音容笑貌,又仿佛閃耀在我的眼前。
我是在老法師主講的楞嚴法會上始聞佛法的。說來慚愧,什麼都講機緣。記得上大學的時候,修中國通史,研究學術的主流,聽授課的老師說及禅宗的大德慧能大師和神秀大師的兩首偈語,我當時心中也曾一動,感到這個頓與漸的問題很有意思,可惜卻沒有深入的去探求,就此錯過了這個機會。
讀楞嚴經,我只爲了想了解一點東方的哲學思想,仍未想到在佛典中找尋智慧,可是此經文義深奧,加上我對佛理一竅不通,展卷的時候,簡直是茫無頭緒。但頑強的個性催迫著我,渴欲一解的求知欲鼓勵著我,機緣成熟,老法師剛好在這時應四衆弟子的請求,在圖書館開講楞嚴經,讓我得到一個聞法的機會,其買那時候我抱的還是一股上學聽課的心情。
我不知人家的入佛因緣是怎樣的,我自己的卻是在楞嚴座下,老法師的循循善導中開始認識了佛法的真正意義在覺。這個覺是人人具足的,但卻爲那色、聲、香、味、觸、法,六塵所蔽,所以人人都以爲六塵所轉,所迷惑而不自覺。把一向認爲佛教是出世的、消極的、迷信的偏見漸漸地打破。因爲佛教如是出世的,以老法師的高齡,就用不著每星期舉起艱辛的步履上座去苦口婆心地講述那破執的至理,他老人家是可以安居荃灣弘法精舍作修持工夫的。如佛教是積極的,他老人家原來是東北的名中醫,也有一個美滿的家庭,用不著消極地去出家。就爲了佛教是積極的,他老人家才放棄小我,完成大我去當和尚、去學教、去弘法、去建寺安僧、去辦學校、去創立圖書館。如佛教是迷信的,他老人家更用不著講經說法,去普覺群迷,也用不著說什麼行住坐臥無非佛法,勸各人從世法中去修學佛法,可以幹脆叫大家想長壽,多叩幾個頭,想發財,多拜幾拜就是。因此我對佛法的認識,並不是從講出來的語言,看得到的文字,而是從老法師的作爲,
老法師的表現。
記得「影塵回憶錄」中有幾句話讀後我永遠忘不了的,就是他老人家說完了往事後笑了笑說:「我一輩子做事沒別的巧法,就是敬以處事,誠以待人。平素恒以慚愧水,洗滌懈怠心,對一切事能看的破、放的下、苯人苯事,如此而已。」佛法不離世法,老法師對人之誠,弘法之切,是使身受者長在心頭的。在楞嚴經講至叁卷半時,他老人家生了一次很嚴重的病。病中適值當護士的皈依弟子張雪明放周年例假,因此整個假期就當了老法師的特別看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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