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康複後,老法師就爲她和何德慶居士夫婦倆講了一次佛法大要,蒙何張兩位居士慈悲,拉了我一道去聽,使我也加深了一層對佛法的認識。那一晚開示的大意是這樣的:
「佛就是覺,法是法則,我們誰沒有覺,爲什麼不成佛?就是因爲有覺而沒有法則。若有覺有法,就人人都可以成佛。只有自覺、覺他、覺行圓滿就叫做佛。所謂法,是覺的法,並不是從別處取法。這個覺有叁:即本覺,能覺和所覺。凡夫只知所覺,小乘只知能覺,大乘則能所雙亡,本覺現前才叫成佛。什麼是本覺現前呢?就是覺自覺、知自知、見自見、聞自聞的意思,故經中說:反聞聞自性。人之不能成佛成聖,都是墮于所知所覺的病上。什麼是所知所覺病呢?真可憐!這個病病死世間一切人。誰人不由這病而死,病死沒有其他原因,只是一個對相。我們自從有知識起,直至命終,誰人不死于對相。有對相便不能獨立,不獨立便不能無畏,不無畏怎能平等?這平等、獨立、無畏,是人人本來具有的,不是修煉成的。爲甚麼?因爲只有見自見、聞自聞,和覺知等等是真獨立;只有見自見、聞自聞、和覺知等等是大無畏;只有見自見、聞自聞、和覺知等等是全平等。有人問什麼是對相?朝朝常對面,相親不相驗的就是。這道理如此難使人信,所以釋迦佛大權示現,假藉夜睹明星悟道,引衆生反過來認識自性,用異相來警醒人的常知,使人轉自見、見自見。又觀音菩薩叫人反聞聞自性,也是同一的道理,若能這樣去會通,那麼我們的身,亦是對相的一種,爲什麼不反認自性呢?所謂:明人不肯說分明,說得分明笑煞人。喧賓奪主常對面。轉身何用費精神。」
老法師就是這樣的獎勉後學,就是如此的熱心弘法,開口談的就是佛法,從沒有一句閑話。
現在老法師是化緣已盡,生西去了。四衆弟子正在爲他老人家舉行荼毗大典。可是以老人家的悲願弘深,我是確信他定必乘願再來的。老法師,再來吧!芸芸衆生中,等待你老人家接引的還有很多呢。
痛失恩師
王元令
余乃一介軍人,出身行伍,拙于爲文,已往歲月,曾在山西閻公伯川麾下任職,統領師幹,國內抗日戰爭,類多身曆其境,大小百役,出生入死,辄能化險爲夷,轉危爲安,默默中似有佛菩薩庇佑,得保殘生。十叁年前余抵香港,承五臺智開法師引薦,遂皈依倓老門下,早夕侍教,且蒙師不棄,居常爲我開演甚深妙法,竟日不倦,指我度出迷津,漸知法要,痛忏前愆,每恨拜師之晚。庚子秋問,余突息重病,師在一日之內,數往慰問。賜醫賜藥,救我于垂亡之頃,其情雖至親骨肉,亦莫如是,迨後余與大光師,議建觀音義學,時師正在病中,聞悉其事,當盡所積捐出,作助建校之用,並盼速睹其成,捐款爲數雖不夥,對我仁慈愛護,實逾恒常,國內大德高僧,余亦遇之不鮮,殊未有如吾慈師之大慈大悲,見之于行事者也。師常勸我剃度出家,但我總覺吾人信奉叁寶,志在度己度人,行者果能真心誠意。不必泥于形式,且應以慈悲心腸,多爲社會服務,不盡在個人虔默念之一法門,曾以斯義,就正于師,師亦印可余言,今師圓寂有日,雖欲剃度,不能得師爲余主持其事,思之潛然淚下!師爲吾國近五十年,有數之大德,生前廣建叢林,宏揚佛法,聲教所被,譽滿檀越,不須多贅,謹記數事,附之編末,並師臨別贈詩錄後,聊表師大德于萬一也。
破碎山河百戰身 將軍垂老悔風塵 滄桑閱盡好歸佛 桃李栽成自遇春
伴我巾瓶倏五載 如君心地是完人 臨歧強忍欲傾淚 遮戒題詩識善因
我皈依倓公的因緣
廖能量
戊戍清明,承摯戚劉心延能慧兩居士介往九龍中華佛教圖書館,向倓公老法師,皈依叁寶,蒙師賜法號「能量」並即開示十善之路,皈依自性之義,時保賢法師爲指示頂禮及規儀之導師也。
越年,師偶違和,量隨心延能慧兩位居士,前往候安,師曾預示,疾愈後,住世尚可多五年,迨此次圓寂恰果五年,又師涅槃前,亦預知時至,端坐而化,逾廿余小時,安詳如生,荼毗後,得舍利子五千余顆及舍利花無數,五光什色,瑞氣缤紛,歎爲罕見,量自皈依叁寶後,因感言語扞格及塵務紛纭未能時親師誨,至以爲憾,故向保賢法師,請得師之法相,供奉于庽中佛座之傍,早晚頂禮如隨師側,迄已數載,二年前,心延居士,曾囑再向師請求受戒,惜因生活所迫,奔走四方,未克果行,今師已往生極樂,量此願未償,徒自悲歎,追悔莫及矣:
師得谛祖衣缽真傳,爲臺宗四十四代祖師,闡教宏法,興學培僧,創建大叢林,遍于東北,南來卓錫,傳教海峤,桃李滿天下,遠近鹹欽,今暫歸去,猶冀乘願再來,謹綴數語,以志師之大德,並附緬懷心延老居士也。
時在癸卯年重陽
倓公去矣 此後誰人爲我說法華
黃河慧
當我頂禮著這倓虛老法師安詳示寂後的法相時,淚珠便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地流下來。恍惚間,我又好像聽到老法師在開示:「甚麼叫做佛學,學佛就是叫你認識自己,認識人人本具的見、聞、嗅、嘗、覺、知六勝義根。因爲只有見自見,聞自聞,覺目覺,知自知是獨立,是大無畏,是全平等。可是人們卻常常迷于眼耳鼻舌身意六浮塵根中,于是眼見色迷于色塵;耳聞聲迷于聲塵;鼻嗅香迷于香塵;舌嘗味迷于味塵;身覺觸迷于觸塵;意知法迷于法塵;産生六識,執妄爲真,輪回于六道,流轉于生死苦海中。」這是老話,倓老法師不單在講經法會中常常提起,就是平常見到人開示幾句,也愛拿這些平實的道理去啓導初機,指點老修行,開口便談佛法,從無半句閑話。
記得在中華佛教圖書館楞嚴法會上,我始聞佛法,第一次親聆倓老法師的音容笑貌,我才真正曉得佛教的意義,和爲甚麼要學佛,學佛的目的何在。而含義深邃,耐人尋味使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大佛頂首楞嚴經」在倓老法師稱性而談,深入淺出的闡述下,我似乎懂得了一點。可是當我正沾沾自喜,慶幸自個兒居然明白了這內典的玄義時,忽然又聽得倓老法師說:「你們明白嗎,明白些甚麼?哈哈,這一念明白還不是著于所明上,能明也夠不上啦,別說能所雙忘的本明了,懂得嗎?」倓老法師說法,便是這樣隨說隨掃,使座下聽衆不著于相,不離于相,用語言文字顯理,卻要大家不要執著語言文去認識自已。
後來我拜讀了「影塵回憶錄」,便使我進一步了解他老人家一生在家,出家,學教,弘法的思想曆程,和以看破,放下,自在,弘法,建寺,安僧之宗旨盛弘天臺一宗于北方之感人事迹。至于南來後,辦學佛院,創立圖書館等,更是我耳聞目睹的佛門盛事。我雖愚癡,也終于在長隨倓老法師的楞嚴座下,飽沃法味中,心悅誠服地皈依叁寶,步進佛門,倓老法師接引之恩,度化之德,是教我畢生忘不了的。
誰知道,就在楞嚴結經後,金剛經才講了十七分,妙法蓮華經未開講,他老人家竟化緣已盡,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去。從今而後,又教我們這一群依舊浮沈于娑婆世界的福簿鈍根,下愚之輩,怎樣去了解「妙法蓮華經」的真谛,如何去體會那純圓獨妙的一乘妙理呢。
倓公去矣,此後誰人爲我說法華?!
附錄:湛山倓虛銜公大師略傳
火頭僧輯述
公諱隆銜字倓虛,河北省甯河縣,北河口北塘莊王氏子,以地鄰天津每稱天津北塘。公之詛諱允平,父諱德清,耕讀傳家,賦性忠厚。公母張氏太夫人,善持家政,念佛好施,鄰裏稱之。其家地瀕海濱,居民多業捕魚,公之祖,父相戒不以捕魚爲業。以免殺害生靈,有違上天好生之德。當公降生之前夕,公母張氏太夫人,嘗夢一梵僧,狀貌奇偉,手牽騾子求寄宿,夫人拒之。已而公遂降生,時清光緒元年六月初一日拂曉,公父德清公,爲公取字「福庭」。
公本有同胞兄姊輩七八人,皆不壽。公未誕生前,父母膝下已空虛乏嗣,垂暮之年始又生公,因是人稱爲戒捕魚之善報。公襁褓時,能自說「吃齋」字,公母異而默志之。叁四歲時始能學語呼母。一夕,公在宅門獨坐,時方旁晚,暮色初落,人于不遠處驟望之,似一老僧,形狀酷類。由是互傳,鄉人皆呼爲「老僧」,不呼其名。公十一歲入村塾讀書,頗慧。是年公之母舅,盛年辭世,此時公于人之生死無常略有啓悟。十四歲,因家計不裕,即辍學,隨父業農商。十七歲,父母爲公擇配,娶于氏夫人。後生子五人,其中二人披剃爲僧。公二十歲時,父德清公辭世,二十六歲,公母張氏太夫人辭世。公皆能侍奉堂前,克盡孝思。
斯時適逢清末,變亂頻仍,人民多遭顛沛流離。而公一家數口,生計所需,賴公一肩負擔。因此、爲爭升鬥,曾做商店學徒,單幫負販,最後隸籍爲抄書小吏。然公雖年少翩翻而矢志高遠,心知吏役本無足恃。公務之暇,時就前輩學習醫蔔星相,以爲日後不幸流落江湖,驗身之技、所學以「醫」最有心得。庚子年八國聯軍之役,公隨難民逃離北塘,四出謀生,途中曾被俘爲苦力。其時十室九空,死亡枕藉,行路者多誤觸地雷,炸爲血肉橫飛。而公終能履險如夷,逢凶化吉,抵于大連。日俄之戰爆發,時公年叁十歲,轉移流離,備嘗艱苦。後于營口創設東濟生藥店,身任國醫,懸壺濟世,妙手口春,聲名大噪。于貧病求醫,一概施診給藥,不取分文。時公年叁十四歲,留居北塘之家眷,此時亦至營口團聚。
公秉賦特異,識見拔俗,于此芸芸衆生,茫茫濁世,本已獨具只眼。加以二十余年,飽經憂患,世變滄桑,即此人生轉眼空花,實際之教訓,閑嘗思之,引爲可畏。必須趁此壯年有爲,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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