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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唯識宗基本教義 第叁節 種子說▪P3

  ..續本文上一頁通不斷善根人,不信、愚癡,所覆蔽故,亦通大悲菩薩大智大悲所熏習故。阿顛底迦名爲畢竟,畢竟無涅槃姓故。此無性人亦得前二名也。前二久久會當成佛,後必不成。”[21]《入楞伽經》有二種闡提的說法,但又說其也有“以佛威力故,或時善根生”[22]的可能。窺基爲了會通《楞伽經》等諸經的此類說法,在二種闡提之外再加一種“畢竟畢竟無涅槃性”以成“一分無性”之說。看似可通,實際少有說服力。倒是他提出的理佛性、行佛性之說,可算作有所創發。

  窺基在《唯識樞要》卷一說明叁種闡提之別時說:“一、因成果不成,謂大悲闡提;二、果成因不成,謂有性斷善闡提;叁、因、果俱不成,謂無性闡提。”[23]在此段話之後,窺基接著有句結語:“總而言之,涅槃據理性及行性中少分一切唯說有一。”這是窺基著述中僅見的理、行佛性之語。從其上下文看,理佛性似乎指“因”,行佛性似乎指“果”而言。此“因”到底指真如抑或種子,難于確言。但“果”指佛果則是明確的,如“有姓斷善闡提”盡管斷滅善根但因爲佛力加持而生善根,因而仍舊可以成就佛果。窺基弟子慧沼則將這兩個概念加以明確界定,在《能顯中邊慧日論》中將議論中心放在理佛性與行佛性有無必然相應的關系上,所論自然就深了一層。

  唯識宗五種姓論及其“一分無性”說一經提倡,便遭天臺、華嚴諸宗的反對。兩種心性思想的差異是明顯而深刻的,其根本處在于唯識宗將衆生之心性與真如理體加以分離,使得衆生之本識祇作爲有爲法的本體而不作無爲法的體性。無爲法是以理體即客觀真理爲自體的。既然真如理體並非有爲法之本體,那麼其自然是“凝然”而不能隨緣的。天臺、華嚴宗諸中國化的佛教宗派與唯識宗在真如觀上的差異,其根本原因在于是否將真如作爲本體。唯識宗以藏識即種子識爲本體,真如祇是客觀真理之代名詞,衆生祇要修得此理體便可成佛。真如理體作爲理佛性遍在于衆生,因此,從理論上每位有情衆生均有成佛的可能性。這是唯識宗也認可的。[24]但實際上,由于有一類衆生心性本體中未含有足以引發真如理體的無漏種子,因而從結果上言此類衆生永遠無法成佛。這就是中土唯識宗津津樂道的理佛性皆有,行佛性阿顛底伽(闡提)獨無的主張,使佛與衆生的關系有了一定程度的疏離。天臺、華嚴及禅宗在各具特色的“心、佛、衆生是叁無差別”的立場上,當然會對其提出批評。此外,還有一個難解的理論問題,即無漏種子雖是法爾本有且可經熏習而增強,但唯識宗堅持阿賴耶識識體妄染而無漏種子呈“客居”狀態而不能改變識體的性質。從心性論角度看,接受的是有部的心性本不淨的模式,而這一理論模式最大的理論難點就在于如何說明本不淨的心如何可能變爲淨。唯識宗堅持無爲法生無爲法、有爲法生有爲法的割裂立場,唯一可以聯系二者的是有爲識體所貯藏的無漏種子。心體之無漏種子如何可以舍棄識體而“轉依”至真如法界確實是一大疑難。有學者將此“轉依”質疑爲有爲法生無爲法,也是有道理的。

  盡管如此,作爲層級化了的唯識宗之種姓論,對于衆生可證果位的可能性之分類評估,有過于確定而失掉佛教衆生平等的大悲精神之嫌。特別是預設“無種性”即使累世修行亦難于成佛,作爲一種宗教理論,未將所有衆生攝納其中加以撫慰,在強化道德的懲戒功能的時候,客觀上,也減低了對信徒的吸引力。這是一方面。然而,若換一個角度論之,五種姓理論在心性論方面也有足于啓示後學者,最突出的是將衆生本身的根機和潛能當作關注的重心所在,實際上是將衆生之心性狀況看作其能得何種果位的判定標准。這種分析方法和理論旨趣,比那些祇強調衆生平等的成佛可能性而忽略衆生本身所包含的個體差別性,從理論內涵上要顯得更爲全面而豐富。學界向來慣于以後來的曆史接受狀況論其理論得失,當然是有些道理的,也能說明一些問題。但如果僅僅囿于這一角度而不擴大視野,對于唯識宗就有些不夠公允、客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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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詳見唐遁倫集釋《瑜伽師地論記》第十叁之下,《大正藏》第42卷,第615頁上。

  [②] 唐玄奘譯《解深密經》卷二,《大正藏》第16卷,第695頁上。

  [③] 唐實叉難陀譯《大乘入楞伽經》卷二,《大正藏》第16卷,第597頁中。

  [④] 唐玄奘譯《佛地經論》卷二,《大正藏》第26卷,第298頁上。

  [⑤] 唐玄奘譯《瑜伽師地論》卷二十一,《大正藏》第30卷,第395頁下。

  [⑥] 唐窺基《成唯識論述記》卷九末,《大正藏》第43卷,第556頁上。

  [⑦] 唐玄奘譯《成唯識論》卷二,《藏要》第4冊,第591頁。

  [⑧] 唐玄奘譯《成唯識論》卷二,《藏要》第4冊,第595—596頁。

  [⑨] 唐玄奘譯《成唯識論》卷二,《藏要》第4冊,第596頁。本段以下四處引文出處同此。

  [⑩] 唐玄奘譯《瑜伽師地論》卷五十二,《大正藏》第30卷,第589頁上。

  [11] 聽聞佛說法者爲聲聞種姓,師心獨悟者爲獨覺種姓。

  [12] 唐玄奘譯《攝大乘論本》卷上,《大正藏》第31卷,第136頁下。

  [13] 唐玄奘譯《成唯識論》卷二,《藏要》第4冊,第591頁。

  [14] 此爲唐玄奘譯《成唯識論》卷二對于《瑜伽師地論》之義的概括引用,見《藏要》第4冊,第591頁。《瑜伽師地論》原文如下:“又種子體無始時來,相續不絕,性雖無始有之,然由淨不淨業差別熏發,望數數異熟果,說彼爲新。若果已生,說此種子爲已受果。由此道理,生死流轉,相續不絕,乃至未般涅槃。”(《瑜伽師地論》卷二,《大正藏》第30卷,第284頁中。)

  [15] 此爲唐玄奘譯《成唯識論》卷二對于《瑜伽師地論》之義的概括引用,見《藏要》第4冊,第592頁。《瑜伽師地論》原文如下:“生那落迦成就幾根?答:八,現行、種子皆得成就。除叁所余,或成就,或不成就。叁約現行不成就,約種子或成就,謂般涅槃法或不成就,謂不涅槃法。余叁現行故,不成就;種子故,成就。如生那落迦趣,于一向,苦傍生餓鬼當知亦爾。”後叁種亦現行成就。(《瑜伽師地論》卷五十七,《大正藏》第30卷,第615頁上—中。)“那洛迦”爲地獄衆生的音譯。

  [16] 《阿毗達磨經》,又作《阿毗達磨大乘經》,梵本、藏譯本、漢譯本俱不存,僅于瑜伽派之論書中,曾被援引或述說。此處所引之偈頌在玄奘譯《成唯識論》卷二、《攝大乘論本》卷上中都有引用。

  [17] 唐玄奘譯《成唯識論述記》卷二末,《大正藏》第43卷,第306頁下。

  [18] 唐玄奘譯《成唯識論》卷二,《藏要》第4冊,第593頁。

  [19] 唐玄奘譯《瑜伽師地論》卷叁十五,《大正藏》第30卷,第478頁下。

  [20] 唐窺基《成唯識論述記》卷二末,《大正藏》第43卷,第605頁上。

  [21] 唐窺基《成唯識論掌中樞要》卷上本,《大正藏》第43卷,第610頁下—611頁上。

  [22] 唐實叉難陀譯《入楞伽經》卷二,《大正藏》第16卷,第597頁下。

  [23] 唐窺基《成唯識論掌中樞要》卷上本,《大正藏》第43卷,第611頁上。

  [24] 大致而言,玄奘所傳印度護法系唯識學是以無漏種子爲佛性的,此佛性“客居”于藏識之中。由于堅持真如與正智的區分,所以,嚴格地說,此一唯識學統中,真如並不是佛性。窺基以真如爲“理佛性”,在某種意義上,改變了護法系唯識學的佛性觀,因此本文才作如此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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