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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唯識宗的創立 第一節 玄奘與唯識宗的創立▪P3

  ..續本文上一頁宗准許援以往成例,由朝廷簡派大員監閱、襄理譯事,又請高宗撰寫慈恩寺碑文,均得到高宗的許可,玄奘爲此率徒衆詣朝奉表陳謝。玄奘晚年鑒于朝廷實施的宗教政策,有部分規定對“僧事僧治”的僧團自主權傷害很大,如《慈恩傳》卷九記載,永徽六年(655年),高宗下敕,“道士、僧等犯罪,情難知者,可同俗法推勘。邊遠官人不閑勅意,事無大小,動行枷杖,虧辱爲甚。”玄奘法師“每憂之。因疾委頓,慮更不見天顔。乃附人陳:“前二事,于國非便。玄奘命垂旦夕,恐不獲後言,謹附啓聞。伏枕惶懼。””高宗勅遣回答說:“道教清虛,釋典微妙,庶物藉其津梁,叁界之所遵仰。比爲法末人澆,多違製律。權依俗法,以申懲誡,冀在止惡勸善,非是以人輕法。但出家人等,具有製條,更別推科,恐爲勞擾。前令道士女道士、僧尼有犯依俗法,者宜停。必有違犯,宜依條製。”此事經過玄奘勸谏,總算廢止。

  總而言之,玄奘在高宗朝嚴守分際,不幹涉私人信仰,不過問宮廷與政局是非,專心致力于譯經事業。在此基礎上,他也爭取高宗對佛教及個人譯經事業的護持。

  作爲中國曆史上唯一的女皇,武周政權的建立者,武則天與佛教的關系密切而複雜。然玄奘生前,武則天尚爲皇後,玄奘與宮廷發生聯系都應算在高宗名下。但也有幾件事情可看出武後對玄奘的態度。

  顯慶元年(656年)十月,武後有孕在身,産期將屆,遂皈依叁寶,請垂加祐。玄奘啓:“聖體必安和無苦,然懷者是男,平安之後,願聽出家。”當然,新皇子誕生之後的出家,僅是儀式上的剃度,建立法緣而已,並非真正的出家,這點得到高宗與武後的同意。十一月一日,武後施與玄奘衲袈裟一領,並雜物等數十件。十二月五日,武後生男滿月,高宗敕玄奘進宮爲皇子剃度受戒。這位皇子因出生時佛光滿室,賜號“佛光王”,此就是以後的中宗李顯。次年(657年),高宗、武後到洛陽,並將洛陽升格爲東都,這次的洛陽之行,玄奘奉命陪同,並在翠微宮繼續譯經。是年夏天,又陪高宗、武後避暑于明德宮,住飛華殿譯經,後還積翠宮繼續譯經。高宗、武後之所以命玄奘陪同到洛陽,主要還是傳統帝王觀念,將學問僧侶視作文學侍從之事,玄奘無奈地出入宮掖,陪從京洛,塵俗牽累,妨礙譯事。更有甚者,原本在前一年已“舊疾複發,幾將不濟”的玄奘,因此而在此年十一月時病倒。也許由于這兩次的大病,顯慶叁年(658年)二月返回長安後,高宗、武後就不再要求玄奘陪同巡幸各地。顯慶四年,高宗、武後移居東都,玄奘才得以擺脫陪伴人主的大任,而專心于譯經大業。

  總體言之,在武則天封後之後,特別是在其大權在握之後,高宗召見玄奘,玄奘于朝廷發生的關聯,都應該與武後相關。如《慈恩傳》裏一再敘述玄奘與高宗、武後的交往以及所受的禮遇。對于這些禮遇。一方面有利于傳播玄奘所學,開拓玄奘創立宗派的空間,另一方面,陪伴君王耗費精力,在某種程度上,也會耽誤譯經大業。玄奘後期到玉華宮方才擺脫這些政治應酬,專心致力于翻譯。這也是高宗、武後體諒玄奘迫切的心情方才應允的。

  二、玄奘的師承及其創造

  在玄奘回國譯經之時,産生于隋代的天臺、叁論宗甚至叁階教都處于活躍期。道宣也在長安研習律本,逐漸形成了南山律的傳承體系。作爲一位佛教大師,玄奘歸國之後具有的社會地位在當時的佛教界是無與倫比的,借此形勢,創立一個獨立的宗派應該是沒有什麼困難的。盡管現在還不能完全確證玄奘內心是否持有明確的“宗派意識”,但他的翻譯以及翻譯中的宣講經論活動,都無疑灌注了他在印度所學以及對于佛法的抉擇與诠釋。

  玄奘去印度十七年,除去中途往來的兩叁年以外,遊學時間長達十四年。一般以爲,玄奘正式修學是在那爛陀寺戒賢門下的五年,以及最後在杖林山勝軍處的兩年,因爲從這兩位大師那裏他學到了夢寐以求的瑜伽行派學說。戒賢是被當時人看作護法的嫡傳,而勝軍又是從安慧受學的。在唐人著述中,就時常拿勝軍的名字和難陀並舉,現存的安慧著書所說又很多與唐人所知道的難陀學說相混同,大概勝軍這一家是繼承難陀、安慧兩系的,自然和戒賢立說有異了。[25]勝軍擅長《唯識決擇論》,玄奘當然認真地跟隨勝軍學習過。到了那爛陀寺,戒賢就讓玄奘給大衆解說。可見玄奘兼收並蓄了勝軍和戒賢的學說。

  此外,在大乘佛學中與瑜伽行派對峙的《中論》和《百論》學說,玄奘也先後在北印度及那爛陀寺反複學習了好多遍。對于小乘的學說,如“有部”的《雜心》、《婆沙》、《俱舍》各論,玄奘在國內就研究有素,而于入印途中,經過“有部”流行的各地,他都充分利用機會學習。對于“有部”以外的“大衆”、“正量”、“經部”等派的學說,玄奘也旁搜博探,備聞無遺。

  盡管玄奘在印度廣博研習大乘佛教各派經論以及小乘各部學說,但他很明確地以瑜伽行派護法系爲核心統攝佛教教義。“他對大乘佛學的看法是以爲龍樹、無著的兩家前後沒有異轍的。這顯然依著護法的議論,通過了無著學說去理解龍樹,也就是將無著學看做龍樹以後推進一步的發展,或者說經過了中間分歧而重新得著辨證的統一。”[26]

  關于玄奘在印度融合“空”、“有”兩宗的事實,以呂澂先生的考證最爲翔實。在遊學初期,玄奘于鹫嶺北聽到了《廣百論釋》的解說,就覺得很有契合而隨聞隨譯。如玄奘譯護法《大乘廣百論釋論》卷十載文:“叁藏法師,于鹫嶺北得聞此論,隨聽隨翻,自慶成功,而說頌曰:“聖天護法依智悲,爲挫群邪製斯論。四句百非皆殄滅,其猶劫火燎纖毫。故我殉命訪真宗,欣遇隨聞隨譯訖。願此速與諸舍識,俱升無上佛菩提。””此論釋在永徽初年玄奘又翻譯了一次,大概是潤飾舊稿而成,並非徹底的重譯。在此論釋的最後一品有一大段對中觀家的辯論,解釋有關二谛的疑難,代表了護法對于空宗的反駁。

  相傳清辨與護法由于見解不同,而想與護法面決是非,但護法避而不見。但在《廣百論釋》中,護法對與清辨的歧見做了書面響應。中觀與瑜伽行派的分歧主要在于對“二谛”的解釋不同。中觀家是用“一重二谛”來作權衡的,以爲瑜伽說“俗谛”是“無”而“真谛”是“有”,中觀卻說的是“俗有真無”,二者根本不同。而瑜伽行派則以爲“二谛”也有層次,到了“見道”階段以後,在實證中間的“俗谛”是方便、施設,隨順真實的,也就是真實的具體顯現。由這樣的理解來做溝通中觀、瑜伽學說,就可以見出二者是殊途同歸的。後來,玄奘在那爛陀寺依據護法的這一看法,著述《會宗論》,破斥師子光對瑜伽行派的指責,融彙中觀、唯識。

  與融彙大乘佛教不同,玄奘對待小乘學說,特別是對于當時得勢的“正量部”,加以激烈批評,作了《製惡見論》一千六百頌,評破此部學者般若毱多(智護)的異說,而闡明了唯識的真義。此論雖然不傳,但其核心“真唯識量”,傳說在十八日無遮大會上沒有人能改動一字,是佛教史上的佳話。

  至于他以獨到的見解對印度佛學作出的貢獻,則主要在于他學成將返之時(約當641年),連續用梵文寫出了叁部論著——《會宗論》、《製惡見論》和《叁身論》。這些論著都曾傳誦一時發生了影響,《續高僧傳·玄奘傳》、《慈恩傳》、《古今譯經圖記》等備載其事,稍後的《開元釋敎錄》卷八還據以作了扼要的敘述:

  初,那爛陀寺大德師子光等立《中》、《百》論宗,破《瑜伽》等義。奘曰:“聖人作論終不相違,但學有向背耳。”因造《會宗論》叁千頌,融會《瑜伽》、《中》、《百》之旨。先有南印度王灌頂師名般若毱多,明正量部,造《破大乘論》七百頌。奘申大乘義破之,名《製惡見論》,千六百頌。諸師鹹曰:“斯論窮天下之勍寇也,何敵當之!”又東印度拘摩羅王因奘通化,初開信門,請問諸佛何所功德。奘贊如來叁身利物,因作《叁身論》叁百頌以贈之。王曰:“未曾有也!”頂戴歸依。——斯之叁論,義府幽奧,五印度境盛傳流布。是知道風昭著,德行高明,學蘊叁冬,聲馳萬裏。印度學人鹹仰盛德,旣曰經笥,亦稱法將,小乘學徒號奘爲“木叉提婆”,唐言“解脫天”;大乘法衆號“摩诃耶那提婆”,唐言“大乘天”。斯乃高其德而傳徽號,敬其人而議嘉名。

  的確,玄奘叁論所發揮的思想,對于當時印度佛學的闡揚有其重要意義,而玄奘最後獲得很大的榮譽也是與“叁論”的寫作分不開的。可惜這叁部論都沒有翻譯流傳,僅僅留下了一些零星資料,它們的主要內容如何,現在只能作簡單的推論了。

  玄奘去印度的目的之一就是尋求統一佛學的途徑。他回國之後,自然將這一意圖貫徹到翻譯活動中去了。從這一角度觀之,玄奘的翻譯就是他展現自己所學以及宏願的過程。因此,他的翻譯實際上也可以看作創立宗派過程。正如呂澂先生所總結的,“慈恩宗學說的特色,首先在于所用資料的完備和精確,這不能不歸功于玄奘的翻譯。”

  玄奘在去印度之前,就懷疑舊傳的《俱舍》、《地論》、《攝論》等所說的理分宗途,敎有隱顯,使人莫知所適,其中一定有錯誤。所以他回國來的翻譯先後根本上解決了這些問題。從貞觀十九年(645年)到永徽元年(650年)的六年間,他從瑜伽學的“一本十支”論書窮源盡委地介紹了地論、攝論說的真相。這期最重要的一大部譯籍就是《瑜伽師地論》一百卷。不過玄奘所理解的瑜伽學說是經過唯識一階段發展了的。尤其是到了戒賢以後,導入了“法界”範疇,發揮了“轉依”精義,要用大乘來涵蓋小乘,就不只是原來那樣簡單的大小次第的看法了。這些見解具體表現在《佛地經論》裏面,此論卽以戒賢的注解爲依據[27]。他譯完了《瑜伽師地論》以後,隨即翻出《佛地經論》,無異是替瑜伽學說做了一個總結。這樣的翻譯順序,體現了玄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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