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至少數十次,越痛切,次數越多,乃至睡夢中亦然,久久自然不忘。此不忘力量有二,一由次數多練中來,由慧發者也;二由從前或事前修坐多,不覺此時得力,乃由定發者也;實則定慧不分,非二者也,修至中途,屢進屢退,不知有若幹次,此時切切疑不得,因我性急心、好勝心、多疑心、貪得心,種種習氣,隨來沖動,入于不覺,此內心魔也。惟用一“毅”字,覺得此法見,仍是我見,不理爲上,仍照常做下去,則自入于一覺即空,不勞覺覺,並覺亦忘之矣,是力量又進一層矣。
學人由二見而有愛取,生死都由不覺,不覺者,不覺其愛取之何處也。心緣于境,心生法生,一切操縱,全憑乎一念之覺不覺。惟世人之心,外被境奪,內被見迷,終日憂憂,不知自己本來面目,及未動念前之無著無染景象,入生死,出生死,自在解脫,亦全憑此一念之覺,此觀心法之因緣也。
學人只要狂心息下,刹那即已澄空如佛,而彼不知,此不名爲覺者也,故衆生迷,菩薩覺,菩薩覺而不常,佛則常覺。要如何做到常覺,是在先明心性本來相貌,次用觀照法,養成不忘,打成一片,如是而已。至于最上利根人,一聞于耳,頓然證入,一念澄清,便決定承當不疑。且知在在處處是這個東西,不因外境之清淨而有所增,擾亂而有所減。六祖雲:見性人,掄刀上陣時,亦見也。故境無動靜,心無迷覺,昭昭者,如天之有陰晴,而日月無增損也。是以慧眼人無一刻不在道中,道也者,未嘗須臾離于我也,只隱顯而已,即今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念至能所雙空,無著無染時,不是這個是什麼!即今持咒至一切寂然不有,而見聞了了時,不是這個是什麼!即今早睡初醒,見聞了了而一念未動,所謂平旦之氣時,不是這個是什麼!利根人一覺就識得,一把拿住,永永不忘,識得本來,即無一處不是這個,不見這個,此即是常覺不迷。初學入手,要用一“猛”字,如出兵攻敵,只有前進,義無反顧,于猛進中,可以左右,可以直前,不能後退,以門未得也。次用一“狠”字,到初明根本時,要認得透,認得清,如門之開得要足,且一門深入,只直進而無左右者也。再次用一“恒”字,所謂綿綿不斷,九緊一松,如武術家,得有金剛寶杵,練之使成熟,朝于斯夕于斯,顛沛造次于斯,是可進退而左右者也。再次用一“等”字,等到時間,自然而成熟,此間性急不得,過此五年,則得一“穩”字,諸佛護念,久久不失矣。
功行之深淺,在汝考察自己之習氣如何,如習氣不除,則由于平日之不用心,是以七識平等性智之不開,由于六識妙觀察智之不啓,而六識不妙,終由八識大圓鏡智之未證入,體力未充,其用小也。學人真用功痛切者,必無暇計及他人之過失而驚怖畏也,若小事而亦奇怪驚怖,則臨大事時,又將如何耶,心不解脫,當下地獄,文殊才起佛見,即入鐵圍,只一間耳。
問:學人最怕習氣,不知如何用功,方可除習?
答:用功就爲除習,除了除習,即無功可用,汝只抱定一句,現在怎麼樣,即現在心對境時,能腳跟把持否,如外境力強,我之空力如何,世間一切一切法,本來又怎麼樣,當體兩下俱空。我之習氣,是應化除,不是壓迫,是移換,不是保留,是化之無力,不是擱置一旁,如春日之冰,融化而盡,蓋習氣者力也,力用于彼,即不及此矣。
除習氣,總在明心之後,心不明,則自己之習氣不見,無下手處也,明心後,只要勤修毋怠,自然而除于不覺,此如輪之左右轉,此下即彼上,我之力量,不知何時增加,我之習氣,亦不知何時消除耳。
世人顛倒,習于紛亂,紛亂又成爲習,如債之累積而不覺也。修行人喜于清淨,是喜即是習,習上加習,于是動靜二見,堅固執持,不肯舍棄,又成爲習,亦債之累積而不還也。總之佛以究竟覺爲義,心才起念,不管善惡,都是妄,然人不能無念,念不管善惡,不覺即是妄,以覺則雖惡亦可轉善而轉空,不覺則雖善亦入比量而轉爲惡也。
問:已明心地後,除習氣之法如何?
答:習氣者,平日之積習,來于自然而不覺者也,當初成習時,亦由勉強而自然,由生而熟,熟于不知不覺,乃成爲習。且其成也,非止一習,由其他多分之習氣與因緣彙集之,助成之,行且促成之。如爲盜一事,不獨有盜之一習,更有貪得心、膽大心、好勝心、報複心,一齊緣會,助成其熟練。今即改除之,則亦自有各種好緣及好習氣以助之,如戒殺一事,另有功德心、因果可怕心、面子好勝心、趨善心,亦一齊緣會,助其成熟。故明心後,根本已明,助力亦日見增長,若夫習氣不易除者,則因其他習氣種子,既雜且多,阻力增強之故。我人于此,當細細考察,不是本習氣難除,有他習氣助力未除,遂感困難也,譬如我人于法忽生疑怖,明知之而不敢決定,此習氣由于善惡二見之他習氣潛伏于內,而不平等之老習氣,又隱伏于後,足以助成我現在之膽小。再細推之,則所謂舊習氣者,如求速心、得失心、我恐上當心、誤我精進心,又一齊來于不覺,總之發生于我見而已。人所最不肯布施者此也,不肯放下者亦此也,今正欲取以研究者,亦此也。若與此時,能如香象渡河,截斷衆流,不被一切法縛者誰哉。故悟後用心,只有二法,一曰推求因中之因,習中之習,不留半點人情,忍以處之,空以破之,無我則疑破,不二則平等,此不得已而對治者也。二曰如是放下,不再立幻,知幻即離,無喜無惱,亦無追悔,亦不再去追索,當下寂然,此當毅然決定,勿稍猶豫者也。棄此則進進退退,或疑或決,猶豫不定,謂之根本未明也可,謂之退轉也可。但既明即不退轉,只是中止不進,求速反遲,求明白更糊塗矣,此時只有一法,曰賴信任者,或師或友,再爲之決定,則可救轉,並可于一轉中,增加體力無量。若並師友而亦疑之,則不必再向前用功,因舍此二法,越用功越多疑,越執而不化,終其身,止于此而已,雖然此中未嘗無一線生機也,只要虛心放下執著,暫把疑人之見,疑法一點,一齊放下,另由本來上加意一參,自問我即使如此,于本體上究有礙否,能一破時間相否,我究已會入不二而已能平等否,如是息心一參,必更有豁然開朗之一日,若仍立我見,則誤己者大,于人無關,汝試一思,豈非汝之膽小心、好勝心、人事之情見心,作汝之障耶,佛雲回頭是岸,斯正此岸耳。
叁歲孩兒,見十歲之小哥哥走路,非常之快,而自歎不如,此力不足也,豈可疑我之走路,另有他道而可改之哉。此貪速好勝心之自誤也,夫複何言。人不論古今中外男女,心性非二,法不論禅宗密教淨土,開悟則一,禅密淨者,乃未悟前之法用,皆用以製心者,心製于一,悟入本來,則一切法用皆無所取矣,非禅之悟入,有異于密,而密又異于淨也,只所說法,立場不同耳,師之引機方便,亦不同耳,何多疑焉。
人之習氣,有現習夙習二種。現習者,現世所染受之習也,如官有官氣,商有市氣,貴家子有豪氣,窮人有寒酸氣,修行人有功德氣,部分婦女有脂粉氣,軍人有威武氣,鄉下人有土氣,年高人有老氣,醫生有藥氣,皆現生所染者也。然有官氣而貪者,有市氣而狂放者,有豪氣而多疑忌者,有寒酸氣而孤寂者,則夙世帶來之習染也,除習之法,只在自覺。覺知惡習固是習,善習亦是習,能去善習,是名真去習者,此中不可有半點客氣,半點人情,稍有即是因循不痛切。由習氣而成一最堅之根性,此約有六,爲諸習氣中之最難去者:
一曰量小,爲貪中之最微細堅固習氣,量小于財,尚易救,量小于學問爲尤難,由此嫉妒心、爭勝心、瞋心、疑人心,皆隨比量而起,其所不肯承當者,亦量小習氣之根也。
二曰膽小,以心量小,則膽亦小,凡拘守心、井心、河心、疑心、退縮心,亦皆隨比量而起矣。
叁曰知足,不求進取,以所望本心,得此已足,仍由量小而來,于是習于善者,所作有相功德,亦不肯再棄,明知成佛乃最大之業,我竟無意尋求,不知財可知足,此則無滿足也,豈可止而不進,若以爲足,則驕慢心、保守心、輕他心,又隨比量而起,所謂焦芽敗種者也。
四曰老頹,老者未必頹,然自以爲此生無望,不覺意氣頹唐,或有一世所創事業,由艱難中來,安肯忘卻,于是知足心、膽小心,以及面子心、功德心,念念不忘,其根終由于量小,而福亦隨薄,不可救藥者也。
五曰先入,由先入之見爲主,牢不可破,且一切不入,自以爲定力堅固,而知足心、膽小心,又根于量小而起矣。
六曰俗見,其人平日思想,惟隨世俗衣食住滿足爲念,一聞此道,或不屑研究,或恐他人譏爲腐化而誤其生活,甯遠而避之,或隨人誹謗以爲時髦,此亦量小爲根,而怕上當心、驕慢心、自是心、疑心、瞋心,皆隨比量而起矣。
此六種人,或已修,或未修,皆無法使之上路,去明心更遠而遠矣,雖已明心,而量小之根病,不痛切割除,則習氣萬無下手處,蓋求其一個肯字,已千難萬難,終入二乘道,是以布施二字,爲難之又難,不舍愛欲,不能成菩薩,不舍佛見,不能成佛,此又最高之佛習氣,雖身爲大德,尚不免此,我若勸之,不識者必罵我爲狂悖放肆之魔,又奈之何哉。
大凡量小之人,其先必有所執持,而患得之心乃其總因也。患得即自然而患失,于未得前則患得,于即得後則患失,但患者果是何物,必有一目的,是其境也。境執于內,遂成爲見,是其心也,法也,倘能轉而空之,則執持之力松,不被所惑,即不動搖,自然而放大,由是小而成大,習之即久,生化爲熟,難化爲易,勉強化爲自然,此對治之總訣也。
學佛人在未明根本以前,最忌以世俗情見與佛理相混,蓋明本體,在超然出世,若我以情見測之,越研究越糊塗矣,至稍明本來,欲痛除習氣,又最忌分開世法,蓋離開世法,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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