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境界。分別心所取的,離了分別心所現的境界,那就沒有了。換言之,一切分別心所取的,不離分別心所現,這是說非等引境是唯識所現的。
上面說到,四禅是等引,八等至、叁叁摩地、八解脫也是等引。等引有種種,所以說“諸等引”。通俗的說,種種等引,就是種種定。定境與散心境是不同的,在諸等引心前,所取的是“叁摩地行境”。叁摩地──等持所行境,就是定心所行的境界。定心所行的境界,與散心境不同,是從定心所現的,現起彼定心的影像。定心所現起的影像,如明鏡當前,現起種種影像;影像,專指定心所現境說。現在舉一個例子來說:有大乘經,名“般舟叁昧經”,這是一心專念阿彌陀佛的法門。念,是心系一境;念佛,這裏是專念阿彌陀佛,不是稱名。專心系念阿彌陀佛相,念到般舟叁昧成就時,十方一切佛現在前(所以名般舟叁昧,般舟是在前立的意義),明白的見到,如夜晚見天空中的繁星一樣。這不是開眼所見,而是定心所現的境界。依經中說,不但見佛,也與佛問答,他說:應發願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後來,得般舟叁昧的,就于定中觀察自己並沒有到西方去,阿彌陀佛也並沒有來,自己所見所聞的,只是唯心所現。我舉這個例子,最容易明白。修定的,或修般舟叁昧,念阿彌陀佛的,初修習時,系念的相現起,起初相是不分明的,動搖的,那是因爲心不定;等到你心定了,眼睛也不再動的時候,相也明顯、不動了。如阿彌陀佛,“相好光明無等倫,白毫宛轉五須彌,绀目澄清四大海......”。這境界太廣大了,初學不易成就,可觀阿彌陀佛像。如佛像──紫金色,白毫相等,一一分明,能放光,會說話,那是已到達定境。
佛法中有不淨觀,靜觀死屍的相,慢慢變色,青瘀,腐化,流膿血,末後僅存白骨。像這種不淨相,如修習到不淨相現前,清清楚楚的見到相,甚至于見到處處是不淨相。這就是依不淨觀而得定。
凡定心成就,都會現起定境(隨定的差別而不同),名爲影像。佛在解深密經中,給彌勒菩薩說的極清楚:“由彼影像唯是識故。善男子!我說識所緣,唯識所現故。......此中無有少法,能見少法,然即此心如是生時,即有如是影像顯現。......如是此心生時,相似有異叁摩地所行影像顯現”。所以諸等引前所現的,都是叁摩地行境,“現彼影像故”。
定心所現境,是確實有作用的,如修得火光叁昧,望去會有一片火光。修水叁昧成就的,別人到他住處,會見到一房子的水。這種境界,都是叁摩地行境,是從定心所現的影像。
散心分別的人,要使他知道唯心所現,好像很難,要用種種推理去了解。如修禅定而有成就的,觀什麼能在觀心上現前。如修青一切處,見一切都是青的;黃一切處,見一切都是黃的。成就禅定的,容易悟入一切境界唯心所現,以一切是隨心而轉的。如禅定力深,心力強,更容易悟解此義。唯識學成立唯心所現的理證中,就有以瑜伽師修行境界隨心而轉,來證明唯心所現的。唯識學,不是爲了學理,而是佛弟子的修習定、慧,從經驗中發現來說明的。一切所取境,唯是心識所現,爲了說明此理,所以特別以等引、非等引境界,來說明都是唯識所現。上來所說生死依止的共與不共,說明所取的境,唯識所現,所以所取境義,是非有,不可得的。現在要進一步說,能取也不可得,如頌所說:以所取若無,亦無似能取。由此亦成立,無似能所取。
一切境界都是唯心所現的,一切境界離心不可得;一切境界不可得,那就唯是心識了,這個心總是實有的了!然依唯識說,“以所取若無,亦無似能取”。“所取”的境如不可得,“能取”識也就不可得了。一切境界,唯識所現,爲什麼沒有所取境,能取心也不可得呢?其實,心與境,從來是不能分離而有的。要知道心識起來時,心裏決定現起那境像,心識是不可能沒有認識對象的。所以平常說我們什麼都不想,這話是不通的。因爲有心必有境像,覺得什麼都不想,這什麼都沒有,就是心的境像了。否則,就是昏睡,分別心也不起了。換言之,有能取,一定有所取;如沒有所取,那一定沒有能取。所以說,心境從來是不能分離而有的。佛法中,小乘也是這樣說的。當境界生起,一定有心緣于境界的;心生起時,境界是心的緣──所緣緣。所以,心與境,要起就一起起,不起就都不起。若依中觀家說:心境是因緣所生的,也是“離心無境,離境無心”的。唯識學在方法上,有他的不同處。先說以虛妄分別有,有能取識,所取依能取而現,所以所取境不可得。進一步說,如沒有所取的境,能取心也不可得。所以說:“由此亦成立,無似能所取”。如沒有似所取,也就沒有似能取,能取、所取,都只是虛妄顯現。
空宗與唯識宗,有一根本不同處。唯識學一定要這麼說:所取的境界不可得,因爲一切都是內識所現的;有識無境(塵),正是唯識學的特色。然進一步說,如境界非實有,能取也不可得,這就進入能取、所取都不可得,顯示無二、無別的真如法性。這一層次,真谛叁藏解說爲方便唯識與真實唯識。空宗依因緣所生法顯平等空性:心是因緣所生,境也是因緣所生;如說空,心也空,境也空;如說有,心也有,境也有,保持心境同等的立場。可以說,這是菩薩們說法的方式不同,雖在勝義中,心境並冥,都不可得,而在世俗安立中,或出發于境依心立,或出發于心境更互緣起而有,引出宗派的各別。唯識學出發于依識有境的立場,所以說境空心有。到了能取所取都不可得時,也是說識寂、識不起、識不現,卻不說心是空的。如說境空故心也空,就覺得這是惡取空,因爲不能成立一切法了。
唯識宗成立唯識的層次,也就是修唯識觀的次第,達到無二無別的,平等真如法性。彌勒菩薩在辨中邊論中,說得還要清楚,如說:“以識有所得,境無所得生”。那是說,由于虛妄分別識有,所以知道境是不可得的。“依境無所得,識無所得生”:那是說,由于境不可得,所以識也不可得了。“由識有得性,亦成無所得,故知二有得,無得性平等”:心不可得,境不可得,似有能取所取──心境二者,在無得平等性中,是無二無別的。上面所說的,就是悟入虛妄分別無相的方便。楞伽經立四種禅,也是這一意義。四種禅中,第一名愚夫所行禅;這是外道、小乘的禅觀。第二名觀察義禅,就是觀一切境相(義)不可得。如觀境不可得,心也不可得,現起平等空性相,是第叁緣真如禅。因緣真如空無性相,有空相在,還不是真知真如,等到空相也不起了,超越能所一切相,才是真實悟入真如,就是第四如來禅。凡是說唯心(識)的,從初修到悟入,都有這樣層次的。
然由無始來,等起而成立,二取悉非有,亦善成立故。
這裏引起一問題,既然所取不可得,故能取也不可得,心境都非實有,爲什麼衆生生出來就有心識作用,而且有心同時就有境,永久是心境相對而起呢?依佛法說:“然由無始來,等起而成立”。先後引起,名爲等起。先如此,後如此,如生死不得解脫,以後還是如此,這名爲等起。我們前念起時,有心也有境,後念起時,還是有心、有境;死了以後再生時,還是有心、有境。永久是有心、有境。所以說,從無始以來,一向如此。心生時,自然而然的,似現能所二取,是由無始以來就這樣的。佛說無始以來,始是開始,佛不是說最初如此。生活在虛妄分別之中,生活在一個時間觀念中。我現在這樣,前生還是這樣,前前生還是這樣。起初爲什麼會這樣?佛不說最初是怎樣的,因爲在時間觀念中,求開始是不可得的。所以論到最初,釋迦牟尼佛是“無記”,不加答覆的。無始以來,一向如此。現在應把握現實,去解決生死問題。如說最初如何如何,那是神教而不是佛法了。爲什麼我們現起能取所取?簡單說:無始以來一向如此,一向是不起則已,起則有心、有境,前後等起相續,所以現在也是如此。
我們心起時,有能取、所取,有心、有境,一向如此,怎麼知道“二取悉非有”呢?心起時,就有所取相現,由于不知境依心生,不知唯識所現,在能取所取關涉時,認爲是心外有境的,起種種執著──遍計所執性。分別執著時,留下一種力量,就是能取、所取的潛能──遍計所執種子。這是從執著心外有境而來的,所以能取、所取種子,依緣而現起時,能取心中就有所取相現。這樣的依現起而執著,依執著而薰習,引起後後的現行,從無始來一直到現在,生死輪回,永久如此如此。既是如此,解悟二取的非實有的道理,也能“善(巧)成立”了。因爲我們心起時覺得這能取、所取是各別的實有性,所以會薰習爲種子。雖然虛妄現起,卻好像心、境都實在是有;如知道非實有的,就不起執著,不會薰成遍計所執種子。薰習的力量,愈來愈微薄,終于到達二取都不現的實證。舉例說,如知道自己在走路、坐下,或說話的態度不太好,能知道就會注意改正,過了一個時候,更正了,不再會有不好的態度了。所以,不知道,會一切一切的一直下去;如知道了所取、能取非實有的話,就可以達到解脫。能達到能取、所取不可得,就因爲能取、所取是虛妄分別,實義是沒有的。依唯識現,成立生死流轉,也就依唯識現,所取非有,能取也非有,觀二取都非有,而通達法性。
上來依生死法,明六相,了達虛妄分別,悟入法性。法性的意義,如下所說。
1.22 辨涅槃
1.22 辨涅槃
1.221 標列 由六相悟入,法性爲無上:謂相、與依處,抉擇、及觸證,隨念、並悟入,到達彼自性。
已說生死、法事,以下說涅槃、法性。通達悟解法性,是依于正方便的,本論也以“六”種“相”,爲“悟入法性”的“無上”方便。六相爲:一、相,二、依處,叁、抉擇,四、觸證,五、隨念,六、悟入到達彼自性。
一、“相”──是義相,法性的義相。
二、“依處”──依什麼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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