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止觀禅修·第二部分 “毗缽舍那”:“觀”的禅修▪P2

  ..續本文上一頁者的心識惡習只淨除了一部分,而非全然淨除。在聲聞的“觀”中,“我執”——對“自我”或“我”、“我的”觀念的執著——被確認爲煩惱障的因。自我的信念是一種幻惑,因爲自我實際上並不存在,也沒有任何事物真正屬于自我;當行者在“觀”的禅修中體悟到無我時,對自我的執著自然就隨著消逝了。所以,聲聞的主要禅修是無我的禅修。前幾天,我執的例子就發生在我身上。那天,我注意到手上表上的金屬表鏈有一個鏈環斷了,當時,我心想:“啊,糟了,我的表鏈壞掉了,我將失去我的手表!”雖然只是一小片金屬不見了,我卻很擔憂。當我們審察一只手表時,我們無法找到任何與手表連結在一起的“我”或“我的”——它是在某一間工廠裏製造的、它只是一塊金屬物,從任何角度看都不起源于“我”。假如我沒有和手表連結在一起的“我的”幻惑,我就不會因爲看到斷裂的表鏈而感到不安及焦慮了。

  許多人認爲佛教是一種不愉悅的修行方法,會讓我們不快樂,佛教教導痛苦的本質、無我及無常;我們也許會認爲做此種禅修會使我們不安、使我們失去自信……等等。佛教確實教導這些,但是它教導這些是因爲我們需要這方面的知識與訊息才能自痛苦中解脫。一旦我們了解痛苦的本質,我們就能從中解脫;藉由對痛苦本質的了解,我們的智慧也會增長。

  平凡的衆生天生具有我執,這種我執發生在幼兒身上,不需要任何人加以教導。畜生道的衆生也具有這種我執。然而,這種執著到底是什麼?這種執著並沒有固定的對象,它是一種幻相。有時候,我們認爲這個“我”是心;可是,當我們比較嚴密地去審察“我”時,它不在頭發中,也不在骨骼中、眼睛中、鼻子中、腦中……等等,我們找到的只是不含有“我”的各個身體部位。我們的身體只是形相的物理聚合體,沒有一個地方找得到“我”。

  覺知身體並不是“我”,可能會讓我們以爲心就是“我”。然而,心只是相續不斷的刹那,如同河川的水流,每一個刹那都是心的一個新刹那。我們昨天有念頭,現在有念頭,未來也將有念頭。我們或許會懷疑,前一個念頭是否終究會再回來——它不會回來。當我們是幼兒的時候,我們具有幼兒的心;當我們長大變老時,我們的心也不同了。心具有不同的特征、不同的念頭、不同的思考過程及不同程度的了解,即使是昨天的心和今天的心也是不同的。心流中的念頭時時都不同,心的狀態也時時不同,所以,我們會問:“今天的我是昨天的心嗎?”不,昨天的心已經消失了;那麼,“今天的我是現在的心嗎?”不,因爲現在的心即將消失;所以也不可能是“我”。更進一步地分析,我們有眼識、耳識、意識……等等,即使意識也是不同事物的混合體,我們具有某件物體是紅的、某件物體是白的……等概念,所以,意識是不同部分的累積,它並不是一種我們可以說它是“我”的單一本體。了解我並不存在之後,行者做無我的禅修,並了解四聖谛,經由這個過程,行者達到聲聞及獨覺的“觀”。

  大乘道的菩薩所修持的“觀”是法無我的禅修;菩薩的禅修以六波羅蜜多爲基礎。無我可分爲前面已經討論過的“人無我”——個人的無我,及“法無我”——現象的無我。法無我是覺悟到:內在的意識及外在的現象,原本是平靜的、是空性的。所以,大乘禅修者相信輪回的根是煩惱障,而煩惱障的根是我執,因此,淨除我執是自輪回中解脫的方法。

  爲了淨除煩惱障,大乘禅修者詳盡地觀修內在及外在現象的本質,因而發掘它們完全沒有實質——如同水面上的泡沫。相信外在現象具有實質,稱爲知識障或所知障(Obscuration of Knowledge);當這種障礙淨除時,行者就自輪回中解脫了。因此,菩薩觀修空性(梵文“遜內他或舜若他(sunyata)”)。在《心經(Heart Sutra)》中,佛陀說:“無眼、無耳、無鼻、無舌”,且“無色、無聲、無香、無味”。我們可能會把這解釋爲,佛陀在說真的沒有眼睛……等等。當佛陀給予這個開示時,他是在解釋當行者安住在叁摩地禅定狀態中的覺受經驗。他在這部經典中並未解釋這一點,因爲當時他的弟子都在禅定狀態中,所以不須要解釋就能了解這段開示。佛陀在《心經》及其他般若波羅蜜多經典中,也是以這種方式開示。月稱(Chandrakirti)所撰寫的《入中論(Entering into the Middle Way)》及其他論注,闡釋了這些法教的意義。在審察因果時,月稱大師藉由審察“因”的本質而顯示空性的本質。智藏(Jnanagarbha)大師則在他的《二谛分別論(Differentiation of the Two Truths)》中,藉由分析“果”的本質量而顯示空性的本質。此外,龍樹在《中論(Knowledge of the Middle Way)》中,藉由分析緣起因之本質而顯示一切現象的空性。

  在西藏有許多關于空性的偉大論注,包括喇嘛米帕(Lama Mipam)的論述。米帕描述的印度大師寂護如何來到西藏,並撰作以“空性既非一樣事物,也非許多樣事物”的方式闡釋空性的《中觀莊嚴論(Adornment of the Middle Way)》。米帕認爲這種方式非常有力,並且易懂。例如,若事物是真實的,它們必須是一樣單一的事物;就以“一只手”而言,若一只手存在,它必須是一樣事物:一只手。如果我們注視著它,我們看到的是一只手;如果我們把它拿給別人看,他們也同意那是一只手。然而,當我們更仔細、更嚴密地去審察它時,我們看到它是一根拇指、一根手指、皮膚、肌肉、骨骼……等等。所以,它不是一只手,而是如同佛陀所說的,它只是各個部位聚合起來的聚合體。所以,手其實是從我們所稱的手相互依存的各個部位所産生的外相,但是,並沒有真正的手存在——一切事物都像這樣。利用這種邏輯,我們于是深信空性的本質。

  大乘的“觀”是空性的禅修,也稱爲“緣起(dependent origination)”的禅修。這表示一切升起的現象都起源于其他現象,所以不具有自己的真實存在性,以水中的月影爲例,水中並沒有真正的月亮,但是,由于空中的月亮與地上的水之間的相互依存性,月亮的投影出現了;而且,當我們審察月亮在水中的何處時,我們找不到任何一個地方是月亮投影的所在。同樣的,一切現象都經由相互依存性而起源于其他現象,它們並沒有自己的真實存在性。覺悟這個事實就是覺悟了空性,具有這種覺悟之後,煩惱障就止息了。所以,要終結煩惱障,行者必須做空性的禅修。

  再舉一個例子:如果我們拿起一張紙,並把它撕碎,這個舉動不會使任何人懊惱;但是,當我們拿起的那一張紙恰巧是一張十元的美金鈔票,並且開始將它撕成碎片時,這個舉動突然變成一件重大的事。爲什麼這突然變重要了?因爲每個人都同意一張十元的美金鈔票是重要的,但是,實際上,它只是一張紙而已。爲什麼某些事物被人們認定是重要的?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這只是正巧每個人都認爲它是重要的,這就是依存性或緣起——各種事物的價值依每個人的想法而定。不僅是紙幣如此,黃金也是如此,每個人都認爲黃金比錢有價值。爲什麼黃金比較有價值或珍貴?這只是因爲每個人都認爲如此。黃金本身並沒有甘露湧冒出來,它只是一種金屬而已。依此,心執著于事物;心覺得某些事物是好的,其他事物則是壞的,但是沒有任何事物本身是絕對的好或壞。好、壞只是心的覺受,一切事物的本質都是空性。

  一切事物都因相互依存性而存在。例如,如果我們有兩張紙,一張大的,一張小的,它們有大小取決于彼此;如果我們把一張更大的紙放在它們旁邊,那麼,大的那張紙就變成中等大小的紙了。一張紙本身並沒有大小,它既不是一張大的紙,也不是一張小的紙。大小、好壞、美醜……全都是心的創作,沒有真實的存在性。有一個寓言說明了這個觀點:從前有一只兔子在湖邊一棵樹蔭下休息,突然有一陣大風吹來,把一根樹枝吹斷了,樹枝掉入水中,激起很大的聲響。兔子受到這個聲音的驚嚇,立刻不假思索地逃走。在奔逃的當中,他碰見兩只老鼠,它們就問他爲什麼要逃走?兔子說:“那兒有巨大的聲響。”老鼠一聽就嚇壞了,它們也開始奔逃。所以,我們就像是這故事中的老鼠,我們不問爲什麼一張十元美金鈔票是珍貴的,而只是回應道:“唔,每個人都認爲如此。”事物並沒有自性或俱生的存在性,但是,心卻一味地執著于事物。所以,故事繼續演變下去:當所有的動物都在奔逃時,它們遇見一只獅子,獅子問它們爲什麼要奔逃?它們回答說湖那邊有一個恐怖的聲音。獅子說:“嗯,那只不過是一個聲音,也許,在奔逃之前,我們應該先調查清楚那個聲音是什麼。”于是,它們一起到湖邊去,看到那根樹枝浮在湖水中,同樣的,我們總是在想“這是好的,這是壞的”……等等,如果我們去分析這些念頭,並發現這些事物沒有自己的存在性,我們的心就會變得平靜、沒有煩惱,我們將能得獲免于幻相的自由,並覺悟事物的真正本質。

  “依存”或“緣起”的例子遍在日常生活中。譬如,我們都可能想過:“在這個環境中,我覺得非常快樂;在另外一個地方,我變得很沮喪、很想家。”由于不同的緣起,我們覺得有些地方是快樂的,有些地方是不快樂的。然而,當我們在禅修時,快樂與不快樂的念頭都不存在了,沒有抵達一個愉悅或不愉悅的地方的念頭;我們覺悟到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樣的,所以擁有一種平靜的狀態,不會因爲執著于“我在一個令人厭惡的地方”的念頭而痛苦。

  有一則關于佛陀的弟弟難陀(Nanda)——不是他的堂弟阿難陀(Ananda)——的故事,充分顯示萬法的相互依存性。難陀非常喜愛他美麗的妻子…

《止觀禅修·第二部分 “毗缽舍那”:“觀”的禅修》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