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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州禅師語錄》壁觀卷上(81-100)▪P2

  ..續本文上一頁謂真得。謂有所得,即爲謗法。趙州深明是理,故雲:“老僧這裏髓也不立。”那僧一問再問,雖直詢得髓之道,卻表現出他“皮也未摸著”的愚鈍。

  (94)

  問:“與麼堂堂,豈不是和尚正位?”師雲:“還知有不肯者麼?”學雲:“與麼即別有位?”師雲:“誰是別者?”學雲:“誰是不別者?”師雲:“一任叫。”

  曹洞有正偏五位之說,興起于趙州住院稍前之時,故趙州熟知其奧。有僧參曹山雲:“某甲從偏位中來,請師向正位中接。”曹山雲:“不接。”僧雲:“爲什麼不接?”曹山雲:“恐落偏位之中。”趙州古佛,于當時叢林中最爲尊宿,立身置語,堂堂正正,豈唯身居正位,亦爲天下叢林正位。曹山尚知“恐落偏位之中”,趙州豈有不知“不肯者”。須知正位者,即非正位,是名正位。若不識其中機趣,豈敢妄稱正位。

  一如不二如,那僧亦是飽參,在趙州語上輕輕一拶:“與麼即別有位?”迷也張叁,悟也張叁,正位也張叁,偏位也張叁,是非“別有位”也。但此拶豈奈趙州何!“誰是別者?”將此拶讓那僧自領去。那僧亦是好手,深知曹洞回互之妙:“誰是不別者”,欲與趙州平分秋色。趙州早是橫空出世之人物,一句“一任叫”,就將那僧晾在一邊——真是:乾坤一夜春風回,任君分別拾取去!

  (95)

  問:“上上人一撥便轉,下下人來時如何?”師雲:“汝是上上、下下?”雲:“請和尚答話!”師雲:“話未有主在。”雲“某甲七千裏來,莫作心行。”師雲:“據你這一問,心行莫不得麼?”此僧一宿便去。

  學禅之要,務在由旁觀者,轉爲力行者,生死解脫乃自家之事,論說別人毫無意義。故那僧問“上上下下”之時,趙州立即讓他自己承當。那僧卻知作主,在趙州鉗錘之下不退。“請和尚答話”,雖不欲作賓,但已被趙州于無破綻處尋出破綻:“話未有主在”。語話爲心行之影子而已,故話非主,心行亦非主。趙州此語,端得有剔骨刮髓之力。那僧卻也不甘,故雲:“某甲七千裏來,莫作心行” ——我是從七千裏外,一步一步走過來的,並非是心裏一動就到的。無主能七千裏來麼?好個趙州,辣勁十足:“據你這一問,心行莫不得麼?”須知足行非主,心行亦非主,但離足行、心行,主人何在?那僧“一宿便去”,于此疑殺天下人。永嘉禅師于六祖處稱“一宿覺”,此僧是覺?是未覺?參!

  (96)

  問:“不紹傍來者,如何?”師雲:“誰?”學雲:“惠延。”師雲:“問什麼?”學雲:“不紹傍來者。”師以手撫之。

  紹者,繼也;傍者,靠也。不紹傍來者,不依靠不承襲也。百丈雲:“見過于師,方堪傳授。見與師齊,減師半德。”禅貴自肯自休,若紹傍他人,則永無立身之處。那僧雖作此問,趙州卻不放過,緊拶一句問:“誰?”那僧于此心不漂移,老實自陳姓名雲:“惠延。”趙州再緊一句:“問什麼?”那僧腳跟卻穩,依然道“不紹傍來者”。若張惶失措,或弄機弄巧,于此必然吃棒。趙州知他見地明白,故“以手撫之”以勵之。

  (97)

  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雲:“莫自瞞。”

  衲衣下事者,即此身心之根本大事也,解脫之道也。洞山曾問僧:“世間何物最苦?”僧雲:“地獄最苦。”洞山雲:“不然,在此衣線之下,不明大事,是名最苦。”世間之人,苟且于百年之中,“自瞞”一生。雖出家學佛,立斷此習者亦不多見。見性者不可瞞,未見性者,“莫自瞞”急矣!不自瞞,方能與世間之苟且一刀兩斷,方能明趙州與洞山之語。

  (98)

  問:“真如、凡聖,皆是夢言,如何是真言?”師雲:“更不道者兩個。”學雲:“兩個且置,如何是真言?”師雲:“唵啉 。”

  葉公好龍,所好非真龍也。世人于真如凡聖,唯知玩其名相,非知其實,故如“夢言”。這僧欲去“夢言”,而直詢“真言”,卻不知仍落在“夢言”裏。趙州眼明手快,立即點破:“更不道者兩個。”夢言、真言,說著便差。那僧仍執意問去,趙州也不與他囉唆,“唵啉 ”不是“真言”麼!大道不言,大言不辨,其中真味,實非言者所知。

  (99)

  問:“如何是趙州?”師雲:“東門、西門、南門、北門。”

  此又趙州語錄中之絕唱。唐五代時,參學者常施“如何是X山境”之問。如僧問夾山:“如何是夾山境?”夾山雲:“猿抱子歸青嶂裏,鳥銜花落碧岩前。”南唐國主問木平:“如何是木平?”木平雲:“不勞斤斧。”問:“爲什麼不勞斤斧?”木平雲:“木平。”僧問多福:“如何是多福一叢竹?”多福雲:“一莖兩莖斜。”僧雲:“學人不會。”多福雲:“叁莖四莖斜。”而如此答話,趙州可謂始作蛹者。如此答話,有旋乾轉坤,變奴作主之功用,使人身臨其境,而自會問話之意,妙哉!于此,雪窦重顯禅師有頌雲:

  句裏呈機劈面來,

  爍迦羅眼絕塵埃。

  東西南北門相對,

  無限輪槌擊不開。

  圓悟禅師曾提持雲:大凡參禅問道,明究自己,切忌揀擇言句,何故?不見趙州舉道:“至道無難,唯嫌揀擇”。又不見雲門道:“如今禅和子,叁個五個聚頭,口喃喃地,便道這個是上才話句,那個是就身處打出語。不知古人方便門中,爲初機後學未明心地、未見本性,不得已而立個方便語句。如祖師西來,單傳心印,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哪裏如此葛藤。須是斬斷語言,格外見地透脫得去,可謂如龍得水,似虎靠山……”此則公案,《碧岩錄》中評唱極佳,有心者自可翻閱。

  (100)

  問:“如何是定?”師雲:“不定。”學雲:“爲什麼不定?”師雲:“活物、活物。”

  如何是定?教家有教家之講義,禅家有禅家之說法,而六祖在《壇經》中之開示最爲圓滿。禅宗乃行門,非解門;趙州乃行者,非講者。趙州從高處,從廣處見“定”,故知定非定,非不定,即活潑潑之真如。真如若定,即爲死物,于此可見趙州用處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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