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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州禅師語錄》壁觀卷上(41-60)▪P2

  ..續本文上一頁雲門雲:“只守會不得的。”再如法眼參羅漢,羅漢雲:“作麼生是行腳事?”法眼雲:“不知。”羅漢雲:“不知最親切。”

  祖師作如是之看,皆對機而發,對症下藥,而直指向上一路。而學人多如東施效颦,邯鄲學步。當然,這僧之問,亦有來頭,若不識他鋒刃,卻也兩頭作忙。趙州老辣,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說什麼事?”有知解,無知解,自己收取去吧。至于其人麼?亦自己收取去吧!

  (53)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下禅床。學雲:“莫便是否?”師雲:“老僧未有語在。”

  學道之人參善知識,問,須致終極之問,若無至極之問,心眼便落在下方。不能接此至極之問,則非善知識。明眼宗師自不負人,你看那僧問話剛畢,趙州便下禅床。那僧甚是機敏,已得消息,不過尚不敢承擔,乃試問:“莫便是否?”好個趙州,有抹天塗地的手段,于前于後,抹個精光:“老僧未有語在。”此等作略,唯有悟得透、見得徹、行得實、住得久之善知識,能運用無礙。不然,則拖泥帶水也。

  (54)

  問:“佛法久遠,如何用心?”師雲:“你見前漢、後漢把攬天下,臨終時半錢也無分。”

  學佛學禅,最忌偷心不死,分別心不盡。這僧既言“久遠”,即未入佛法之門。既來參問用心之事,趙州也不負他。前漢後漢,即西漢東漢,前後把攬天下四百余年。前漢遇王莽,後漢遇曹操、曹丕,臨終時的確半文錢也無分。俗話說,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但生死之間,百年太長,反迷人眼目。若能學會“縮時法”,以一念爲生死,端的是念前半錢也無分,念後半錢也無分。念頭生滅來去,不知欺騙了多少英雄豪傑。《金剛經》雲:“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于此之時,須欲用心,亦不可得。端的如香嚴禅師所雲:“去年貧,尚有立錐之地。今年貧,錐也無。”

  (55)

  問:“時人以珍寶爲貴,沙門以何爲貴?”師雲:“急合取口。”學雲:“合口還得也無?”師雲:“口若不合,爭能辨得!”

  世人之所以以珍寶爲貴,愛欲貪念爲之也。沙門乃出世之人,當然是以去愛念貪欲之道心爲貴。這個道理,原不需問,既申此問,則問裏有機。趙州若順著答他,未免中他圈套,失了宗師格調,故令他“急合取口”。沙門以何爲貴?此事在行,而不在言說。那僧又問:“合口還得也無?”趙州斬釘截鐵,雲:“口若不合,爭能辨得!”少說多行,乃至行而不說,方爲沙門之上行,其“貴”亦不可思議。

  (56)

  問:“如何是趙州一句?”師雲:“老僧半句也無。”學雲:“豈無和尚在?”師雲:“老僧不是一句!”

  在第25條中,趙州老和尚已對“一句”有過獨到的提持,而這裏更是令人叫絕。一即萬,萬即一,若以言說,荒劫莫窮。那僧問:“如何是趙州一句?”自然是想領略趙州門風。“老僧半句也無”,趙州以本分事應酬,那僧原應知足,哪知他卻節外生枝,雲:“豈無和尚在?”趙州豈能被他難倒,“老僧不是一句!”真是言端語端。

  身體力行而行不言之教,原是老趙州的拿手好戲。宗師提機之語,最忌成爲後人窠臼,故臨濟雲:“大凡演唱宗乘,一句中須具叁玄門,一玄門乃須具叁要,有權有實,有照有用。”而雲門一句之中,也是潛運叁句,即涵蓋乾坤句,截斷衆流句,隨波逐浪句。此等手段,趙州用之久矣,熟矣。如“柏樹子”、“吃茶去”及““老僧不是一句”等,無不是在銅牆鐵壁般的思慮包裹之中,爲人開出一道門來,以供出入,不知他人會也未?

  (57)

  問:“如何不被諸境惑?”師垂一足,僧便出鞋。師收足,僧無語。

  “如何不被諸境惑?”這是極老實之語,又是極高明之問。不惑,雖聖人亦難免,孔子雖雲:“四十而不惑”,乃總體上說,並非全然無惑,不然就不會有“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之失了。惑與不惑乃心境相緣時之兩態,明則無惑。惑者,乃自惑,非它惑也。趙州“垂一足”,以是境示那僧。那僧出鞋以應,未惑也。趙州收足,僧無語,亦未惑也。是心之行,宜直不宜曲,直則無惑,曲則因自擾而惑。明此公案,當獲大利益,當熟究之。

  長髭參石頭,石頭問:“甚什麼來?”長髭雲:“嶺南來。”石頭雲:“大庾嶺頭一鋪功德成就也未?”長髭雲:“成就久矣,只欠點眼在。”石頭雲:“莫要點眼麼?”長髭雲:“便請。”石頭乃垂下一足,長髭禮拜。石頭雲:“汝見個什麼道理便禮拜?”長髭雲:“據某所見,如紅爐上一點雪。”趙州垂足,與石頭垂足,是同是別?那僧無語,與長髭之“紅爐點雪”,又是同是別?

  又,僧問藥山:“如何得不被諸境惑?”藥山雲:“聽他何礙汝?”雲:“不會。”藥山雲:“何境惑汝?”此公案與趙州這則公案,又是同是別?

  (58)

  有俗官問:“佛在日,一切衆生歸依佛;佛滅度後,一切衆生歸依什麼處?”師雲:“未有衆生。”學雲:“現問次。”師雲:“更覓什麼佛!”

  有衆生則有佛,有佛則有衆生。反之,無衆生則無佛,無佛亦無衆生。經雲:“衆生者,如來說非衆生,是名衆生。”又雲:“我應滅度一切衆生,滅度一切衆生已,而無有一衆生實滅度者。”故以佛眼觀之,衆生已度盡,無一衆生未度者。此因此果,《華嚴》道之盡矣,故圭峰雲:“性相圓融,一多自在,故諸佛與衆生交徹,淨土與穢土融通,法法皆彼此互收,塵塵悉包含世界。”由此觀之,趙州之道甚大。佛在日,一切衆生歸依佛;佛滅度後,一切衆生歸依什麼處?此俗官亦學佛之人,但其二見猶存,故趙州示之以不二之門,雲:“未有衆生。”俗官未解,“現問”之人,不是衆生麼?趙州一掃衆生之見,二掃佛見:“更覓什麼佛”,即以真佛示人。真是道無多語,當下便是。如此直截現成之道,惜衆生往往信之不過,而去貪戀種種非道之術,悲哉!

  (59)

  問:“還有不報四恩、叁有者也無?”師雲:“有。”學雲:“如何是?”師雲:“這殺父漢,算你只少此一問。”

  四恩者,父母之恩、衆生之恩、國王之恩、叁寶之恩也。叁有者,叁界之衆生、生死及因果也。致此問者,與百丈野狐禅之“不落因果”相似。趙州不言無而言有,欲擒故縱也。“如何是?”,那僧果然伸頭被捉,趙州立即結案宣判:“這殺父漢,算你只少此一問。”殺父者,自然爲不報四恩之人。少此一問,非多此一問也,以少易多,趙州爲此人留下性命。若多此一問,則不可救矣!

  (60)

  問:“如何是和尚意?”師雲:“無施設處。”

  此問與“趙州一句”之問相同,既問將來,趙州也無計可施,只得老實禀報:“無施設處。”須知,若有意,有施設,則非趙州。大珠參馬祖,馬祖雲:“我這裏一物也無,求什麼佛法!”德山雲:“我宗無語句,實無一法與人。”雪峰雲:“我當時空手去,空手歸。”如此徹法源底之語,唯佛與祖,能知能行。趙州“無施設處”,人能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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