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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岩錄》十五則講記 第廿一 第十叁則 巴陵銀碗盛雪

  《碧岩錄》十五則講記——獻給佛源老和尚(廿一)

  

  第十叁則 巴陵銀碗盛雪

  

  這幾個公案都是雲門宗的公案,都是雲門宗的祖師。有了前面的鋪墊,下面我就不必說那麼細了。

  “垂示雲:雲凝大野,遍界不藏;雪覆蘆花,難分朕迹。冷處冷如冰雪,細處細如米末。深深處佛眼難窺,密密處魔外莫測。舉一明叁即且止,坐斷天下人舌頭作麼生道?且道是什麼人分上事?”

  這則垂示標明了一些境界讓我們去感覺:“雲凝大野,遍界不藏”,如果我們在雲門山頂上往下看,雲霧彌漫,雲霧把大地全部遮蔽了,那我們看什麼呢?什麼也看不見。“遍界不藏”,藏什麼?什麼東西藏?什麼東西不藏?雲凝大野,把整個乾坤都蓋住了的時候,我們看什麼?“雪覆蘆花,難分朕迹。”湖南的師父也有洞庭湖邊上的,在洞庭湖沿岸,蘆葦是很多的。到蘆花開的時候,可是一片白啊!如果這個時候下了雪,雪覆蘆花,不知道是蘆花還是雪?的確是難以分清楚的。我這件白襯衣在這個白的牆上一放,這衣服和牆就融爲一體了,你要細細的分都分不開。所以,我們的精神和我們的精神內容,我們心的體和心的相,經常是處丁“雲凝大野,遍界不藏;雪覆蘆花,難分朕迹”這麼一個水乳交融的狀態之中。曹洞宗經常運用這樣的境界開示于人,如“白馬入蘆花”,“銀碗盛雪,明月藏鹭”一類的詩句,境界極高極美,又有截斷衆流的方便,這是我們學習曹洞禅法時應該留心的。

  “冷處冷如冰雪,細處細如米末。”什麼叫冷呢?我們眼睛所見,耳朵所聞,本本分分的,不加第七識的去幹擾他,它就是一個冷的。熱的就不一樣了,熱的就開始沖動了。我們心只要一熱,血壓就高,我們眼睛就花了,耳朵也不靈了。所以,要冷靜啊!要清醒啊!冷靜、清醒的狀態,才是我們真如大放光明,不受遮障的這麼一個狀態。雪是冷的,也很細微,有的雪細微得就跟米面一樣。我們的心也是這樣,大呢,覆蓋天地;小呢,能夠進入毫端。所以是至大無外,至小無內。任你說小小小,都還有比你更小的;任你說大大大,都還有比你更大的。

  “深深處佛眼難窺,密密處魔外莫測。”深的地方,佛眼都看不見。密的地方,外道邪魔也無法去探測你的高低,不知你的深淺。這個是什麼呢?什麼東西有這麼大的威風,這麼大的力量呢?“舉一明叁即且止,坐斷天下人舌頭作麼生道?”這個地方應該舉一明叁、舉一反叁,但又不必這麼費心費力。怎樣能把天下人的舌頭坐斷?讓大家都進入這個大光明之中,這是多美的事啊,是曆代祖師的願力所在之處啊!那麼,“且道是什麼人分上事?試舉看——”

  “舉僧問巴陵:“如何是提婆宗?”巴陵雲:““銀碗裏盛雪。””

  巴陵颢鑒禅師也是雲門祖師門下的一代高僧,是雲門宗的第二代祖師。當年,他參雲門祖師,就後來有那麼叁個轉語。有人問他:“如何是道?”他回答說(他下的轉語是):“明眼人落井。”有人問:“如何是吹毛劍?”他說:“珊瑚枝枝撐著月。”有人又問:“如何是提婆宗?”他說:“銀碗裏盛雪。”雲門祖師聽了他這叁轉語就說:“以後老僧忌日,只消舉此叁轉語,足以酬恩。”百年之後,別人只要把這叁轉語舉來作供養,就足以酬師恩了。也就是說雲門祖師對這叁轉語的評價是非常的高的。

   “這個公案,人多錯會,道此是外道宗——有什麼交涉!”“如何是提婆宗?”如果對禅宗史,特別是印度這二十八代祖師的傳承不熟悉的話,那麼就會亂說。成都解放前,有位居土講《般若般羅蜜多心經》,他說什麼叫般若般羅蜜多呢?打坐的時候,舌頂天堂,坐久了以後,津液就出來了,你把它吞下去,這個就叫般羅蜜。竟有這樣神說、亂說的,這就說明他對佛教的教理一竅不通。什麼叫提婆宗?有的人說是外道宗。所以,這也是開黃腔,他不知道提婆是禅宗的“第十五祖提婆尊者,亦是外道中一數”啊!以前,他也是婆羅門——古印度的人基本都信奉婆羅門教,後來因與佛法有緣才入佛門的。

  “因見第十四祖龍樹尊者,以針投缽。龍樹深器之,傳佛心宗,繼爲第十五祖。《楞伽經》雲:“佛語心爲宗,無門爲法門。”馬祖雲:“凡有言句,是提婆宗。”只以此個爲主,諸人盡是衲僧門下客,還曾體究得提婆宗麼?若體究得,西天九十六種外道,被汝一時降伏;若體究不得,未免著返披袈裟去在,且道作麼生?若道言句是,也沒交涉;若道言句不是,也沒交涉。且道馬大師意在什麼處?後來雲門道:“馬大師好言語,只是無人問。”有僧便問:“如何是提婆宗?”門雲:“九十六種,汝是最下一種。””你看,這一段好精彩。

  什麼是提婆宗,在《五燈會元》裏,《景德傳燈錄》裏,在《付法藏經》裏,對提婆尊者都是有介紹的,我們這就不細談了。他以前是外道,後來見了龍樹菩薩。見龍樹菩薩時“以針投缽”——以一枚針作供養,其中的機趣非一般人所能知啊!龍樹菩薩覺得他的根氣與衆不同,于是就把他收爲徒弟,並把佛心宗就傳給他,他就成了禅宗的第十五祖。《楞伽經》雲:“佛語心爲宗,無門爲法門。”馬祖就經常引用這一句來說法,並且又下了很精彩的語句:“凡有言句,是提婆宗。”你想這怎麼理解?你說言句、提婆,一會又是婆羅門,一會又是西天的第十五祖,到底他是凡是聖?我們如果用凡人的情解來領會的話,在這我們就要弄糊塗。

  實際上,我們既是凡又是聖,我們煩惱現形的時候,我們就是凡;我們菩提放光的時候,我們就是聖。但是凡聖兩頭一並打卻,那個時候又是什麼?“只以此個爲主,諸人盡是衲僧門下客,還曾體究得提婆宗麼?”大家想一想怎麼去體究?如何體究得?那麼,“西天九十六種外道,被汝一時降伏。”我們怎樣降伏外道?什麼是外道?心外求法就是外道,這個也沒有什麼多說的。如果我們離開了此心,離開了真如,離開了緣起性空,不論怎麼談,你都容易落入外道門中啊!“九十六種外道,怎樣一時被降伏”呢?在印度有這樣的規矩,如果兩家辯論,辯論輸了的一方,要反披袈裟。更嚴重的,要自斷項上人頭。自斷項上人頭對修行人來說,未免太殘酷了一點。

  當年,玄奘大師在那爛陀寺,與外道婆羅門辯論的時候,是拿腦袋來擔保的。輸了就取項上人頭,那個很厲害的。但一般都是反穿袈裟,就是一種侮辱,沒臉面。“且道作麼生?若道言句是,也沒交涉;若道言句不是,也沒交涉。”我們想一想,我們能離開語言文字嗎?能離開思維嗎?不能離開,沒有人是能離開思維言句的。但是思維言句又不是,你怎麼去感覺呢?禅宗的麻煩就在這裏,又不需要你在語言文字裏面去作活計,但又離不開語言文字。一方面,又要學佛的經論,但是又要你把這個知見障弄到一邊去。學是要學,但是,千萬別成了知見障。所以,這裏面真的是難,學法難,學佛難,參禅難。

  “且道馬大師意在什麼處?後來雲門道:“馬大師好言語,只是無人問。””馬祖說得那麼精彩的開示,可惜沒人問。當時有一個出家師父便問:“如何是提婆宗?”你看,一下就上了雲門祖師的套了。雲門祖師說:“九十六種外道,汝是最下的一種。”你看這個多麻煩。

  “昔有僧辭大隋,隋雲:“什麼處法?”僧雲:“禮拜普賢去。”大隋豎起拂子雲:“文殊、普賢盡在這裏。”僧畫一圓相,以手托呈師,又抛向背後。隋雲:“侍者將一貼茶來,與這僧去。”雲門別雲:“西天斬頭截臂,這裏自領出去。”又雲:“赤幡在我手裏。””大隋和尚是和我們靈樹祖師的同學,同是沩山大安的徒弟,大隋法真禅師是我們四川的,開悟了以後回到四川了,被蜀王尊爲“神照大師”。

  這位僧人在大隋和尚那裏呆了多少日子,我們不知道。他要離開了,大隋和尚就問他:“准備到什麼地方去?”他說:“禮拜普賢去。” 禮拜普賢,就是朝峨眉山,峨眉山是普賢道場嘛。大隋就把拂子舉起來,說:“文殊、普賢盡在這裏。”你哪裏去?知道去處嗎?我們那天說百丈在參馬祖的公案就是這樣,“即此用?離此用?”就是豎起拂子,就這麼一個動作,“即此用,離此用”,馬祖、百丈、沩山,包括這位大隋和尚,他們都是一脈相承啊!而且說文殊、普賢盡在這裏。雲門祖師曾拿起拄杖說:“叁世諸佛都在這個拄杖頭上大放光明啊!”我們看得見嗎?

  這位出家師父看來也是老參,他就畫了個圓相,以手托著呈給大隋和尚,又把它抛向背後。就這麼一個動作,大隋和尚就說:“侍者將一貼茶來,與這僧去。”大家理解理解這“一貼茶”是什麼意思?是表揚他嗎?還是說他犯糊塗,喝點茶清醒頭腦呢?我們千萬別作是非去談論。看禅宗的公案,我們別犯小孩的這個毛病,一看故事,小孩就問這是好人?那是壞人?這個是善良的嗎?還是妖魔鬼怪?一看公案,就是這個勝了,那個敗了;這個是明心見性了,那個沒明心見性,就容易出入這兩邊。出入這兩邊,就失去了當下契入的這麼一個機會,又在分別知見裏面去混日子了,那個就不行。雲門祖師在看到這個公案的時候就說:“西天斬頭截臂,這裏自領出去。”又怎麼理解?又雲:“赤幡在我手裏。”

  圓悟祖師評唱說:“西天論議,勝者手執赤幡,負墮者返披袈裟,從偏門出入。西天欲論議,須得奉王勅,于大寺中,聲鍾擊鼓,然後論議,于是外道于僧寺中,封禁鍾鼓,爲之沙汰。時迦那提婆尊者知佛法有難,遂運神通,登樓撞鍾,欲擯外道。外道遂問:“樓上聲鍾者誰?”提婆雲:“天。”外道雲:“天是誰?”婆雲:“我。”外道雲:“我是誰?”婆雲:“我是爾。”外道雲:“爾是誰?”婆雲:“爾是狗。”外道雲:“狗是誰?”婆雲:“狗是爾。”如是七返,外道自知負墮伏義,遂自開門,提婆于是從樓上持赤幡下來。外道雲:“汝何不後?”婆雲:“汝何不前?”外道雲:“汝是賤人。”婆雲:“汝是良人。”如是輾轉酬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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