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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岩錄》十五則講記 第十四 第七則 惠超問佛▪P4

  ..續本文上一頁了宋朝也是這樣的。到元朝、明朝,江南西道就叫江西,江南東道就分成了浙江,江蘇,就把整個江南分開了。爲什麼叫廣東,廣西?宋朝的時候叫廣南東路和廣南西路。廣是擴展的意思,中原王朝的版圖擴展到了領南以外,就把這個稱之爲“廣”。但是這個地方又大了,一個廣南東路,一個廣南西路,最後把它簡稱爲廣東,廣西。所以我們廣東,廣西的名是這樣來的。

  但是那個時候江西和江南一個叫上江,一個叫下江,我們看《大慧語錄》裏經常這樣的說法,上江的禅師看不起下江的——江西的看不起下江的;下江的老和尚也看不起上江的老和尚。爲什麼呢?因爲江西那邊是叢林的老根據地,很多祖師叢林、真參實悟的老和尚基本上都在江西。而江東,那是花花世界、紅塵深處,十字街頭受皇上供養、受富貴供養。當然祖師破參以後,被國王禮請,皇上禮請他也到紅塵深處去演法,要接引衆生。祖師當然沒有問題,但是第二代、第叁代在紅塵裏面泡久了的,要出人才就不容易。雲門寺是山裏的,雲門寺就能夠出人才。

  “江西江南多作兩般解會道:“江國春風吹不起”,用頌“汝是慧超”,只這個消息,真饒江國春風也吹不起;“鹧鸪啼在深花裏”用諸方商量這話,浩浩地,似鹧鸪啼在深花裏相似——有什麼交涉!”鹧鸪、斑鸠在樹叢裏叽叽咕咕的,它們在商量什麼說什麼我也聽不懂,大家都聽不懂。聽不懂也是好事,你管它作什麼呢?有什麼交涉?沒有什麼交涉!“殊不知,雪窦這兩句只是一句。要得無縫無罅,明明向汝道,言也端,語也端,蓋天蓋地。他問:“如何是佛?”法眼雲:“汝是慧超。”雪窦道:“江國春風吹不起,鹧鸪啼在深花裏。”向這裏薦得去,可以丹霄獨步;爾若作情解,叁生六十劫。”

  對公案和針對公案的頌古,我們在看的時候,還是要本著禅宗的規矩,千萬別作情解會,千萬別作義理會。要見直下便見,如果直下不見,幹脆不管,放在一邊,不作商量。如果老是要把這個公案,或者這個頌古放在心中掂量,心裏邊兒一杆稱把它稱過去稱過來,思量怎樣把它擺平,怎樣在理論上能夠把它說圓,你這樣就完了。這不是參禅的模樣,禅不是這樣參的!禅宗的祖師禅,就是這麼獨特,沒有道理可講,一講道理就不是禅宗。所以“向這裏薦得去,可以丹霄獨步”,那麼你就可以笑傲江湖了,就不得了。如果你仍然落在情解裏邊兒,那麼下生,下生,再下一生,未來,未來,再未來,六十大劫以後,還不知道你能不能參透!

  “雪窦第叁、第四句,忒殺傷慈,爲人一時說破。”祖師總是慈悲,生怕別人落在了言語道裏面,把更精彩的那個東西又豁盤托出,讓大家細細的去感覺。“超禅師當下大悟處,如“叁級浪高魚化龍,癡人猶戽夜塘水。”禹門叁級浪,孟津即是龍門,禹帝鑿爲叁級。今叁月叁桃花開時,天地所感,有魚透得龍門,頭上生角,昂鬃鬣尾,拏雲而去;跳不得者,點額而回。癡人向言下咬嚼,似戽夜塘之水求魚相似。殊不知,魚已化爲龍也。”

  這裏有山西的和陝西的同學嗎?這龍門,壺口瀑布我們都知道,當然還有叁門峽也是。當時的傳說之中,大禹治水,爲把黃河水導流出來,開了叁門峽,斧尾一托,弄了一個孟津龍門。我們都知道鯉魚躍龍門的公案,只要鯉魚跳過龍門,它就成龍了。“今叁月叁桃花開時,天地所感,有魚透得龍門”,于是就“頭上生角,昂鬃鬣尾,拏雲而去。”我們想一想,這個多自在,多潇灑的一個狀態。我們能不能夠“頭上生角,昂鬃鬣尾,拏雲而去”,就是騰雲駕霧而去?破參後的感覺就是這樣的感覺,如果沒有破參的話,當然你還落在見解上,落在分別思量上,那麼就還得繼續用功。所以“跳不得者,點額而回。”那麼就再用功,再努力。

  “癡人向言下咬嚼”,恰恰“似戽夜塘之水求魚相似”。叁更半夜的在水裏邊兒去弄魚,弄得到魚嗎?眼睛也看不見,哪怕你弄到魚了,你也不知道裏邊有魚。但是你還不知道魚已化爲龍了,早就沒影了,還在那兒傻乎乎的在那兒去弄。我們在參公案的時候,我們如果會意破參,我們就化龍了,通過公案助我化龍。如果我在句下去咀嚼,作義理會,那麼就是一個傻漢,完全與禅宗的法不相應,也不可能躍龍門而去。下面他又舉:

  “端師翁有頌雲:“一文大光錢,買得個油糍。吃向肚裏了,當下不聞饑。”此頌極好,只是太拙。”端是白雲守端禅師,是五祖法眼的師父,五祖法眼是圓悟克勤的師父,所以他稱白雲守端禅師爲師翁,就像我們雲門寺“耀”字輩的叫老和尚爲“師公”一樣的。圓悟祖師說,端師翁頌得極好,就是太粗糙,爲什麼呢?因爲端師翁沒有圓悟祖師文采好,當然更沒有雪窦祖師的文采好,他說得直癟癟的。

  你看,“一文大光錢”,“大光”,古代的時候,不知是哪個皇帝的年號,那個銅錢上就鑄其年號,如“開元通寶”、“乾隆通寶”。在中國曆史上,並沒有“大光”這個年號,“一文大光錢”只是一枚不值線的銅錢而已。雖不值錢,能買個油糍粑,買個油餅,對一個饑漢來說,吃到肚子裏飽飽的也很舒服,“當下不聞饑”呀!參禅就是這個樣子,未破參的時候想啊想啊想啊,如幾天沒吃飯似的,做夢都想著吃東西,饑腸辘辘的。破參以後,就如一個饑漢,得到一個餅,或一個紅薯、一個芋頭都能充饑,不再受餓了。

  以前老和尚在禅七開示裏經常說當年的苦,沒有飯吃,能夠吃一點芋頭餅,芋頭幹,都香得不得了。因爲這是救命的,吃飽了,有勁了,有精神了,心裏邊兒就不慌了。如果天天沒飯吃,今天吃了,明天沒有,後天沒有你就發慌。毛老人家都說:“手中有糧心中不慌”。當國家領導的,如果倉庫裏邊兒沒有糧他心裏邊兒也發慌。你自己是當家的人,如果家裏邊兒沒有糧了,沒有錢了,你看大和尚慌不慌,當家師慌不慌,一樣的要發慌。

  對于學道的人,你沒有這個資糧,老是過不了這一關,心裏也發慌。但是一下開了眼了,破了參,踏實了,就不慌了。所以圓悟祖師說,“此頌極好”,很形象、很貼切,就是一般的沒有文化的人都懂這個。但 “只是太拙”,拙什麼呢?文采不夠。而“雪窦頌得極巧,又不傷鋒犯手。”雪窦祖師和圓悟祖師,其一他們都是祖師,其二則是他們的文化非常高。因爲宋朝時文化最發達,唐宋八大家,宋朝就出了歐陽修、王安石、叁蘇和曾鞏六位,唐朝只有韓愈、柳宗元兩位。雲門宗最繁榮的時候也是在宋朝,也是在宋朝出那麼多祖師,個個都很厲害。

  爲什麼呢?文化發達了以後,各個階層都有文化,你就要用文化來攝受。蘇東坡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遇到雲門宗的那幾個祖師都有文化,而且文化比蘇東坡還高,能降得住蘇東坡嗎?王安石那麼厲害的人,是宰相,如果那幾個老和尚沒有文化,你能夠把宰相降伏嗎?所以說,我們要對機,沒有對機的能耐,你能把這些人降伏?不管他領導同志來也好,教授們來也好,億萬富翁們來也好,包括一般的老百姓來也好,還是一樣要給他們佛法,要把他們攝受住。

  “舊時慶藏主問人:“如何是叁級浪高魚化龍?”我也不必在,我且問爾:“化作龍去,即今在什麼處?””慶藏主是在圓悟祖師會下管藏經樓的,前段時間他總愛問人:“如何是叁級浪高魚化龍?”圓悟祖師回答得也很有技巧:“當時我也不在,我也不必在。當時你是過去問,我也沒聽見。若是現在,我問你:“化作龍去,即今在什麼處?””就是開悟了,你又在什麼處?

  就像臨濟的大徒弟叁聖禅師,拜見雪峰祖師時提出個問題:“透網金鱗以何爲食?”透網金鱗當然就是開悟的人,掙脫了煩惱之網,但以何爲食?怎麼過日子呢?雪峰祖師就說:“待汝透網來,再向汝道。”你是不是開悟了,你如果透出了煩惱網,破了生死網,我再跟你說,才有這個資格聽我說話。叁聖一下就跳起來:“你是一千五百人的善知識,怎麼連話頭都不識。”他就把臨濟那一套威風拿出來。雪峰祖就給他合十:“對不住,老僧住持事煩。”你知道我這裏有一千五百人要吃飯,裏裏外外的事情很多,上上下下的事很多。失陪了,我該去忙事了。這個就是“透網金鱗”化作龍的模樣。

  化作龍是什麼樣呢?老佛爺是龍啊?老早就開悟了,跟我們一樣的,每天一分一秒都要過;六祖大師坐在那兒,一分一秒的一樣的要過;虛雲老和尚,包括我們老和尚,也是一分一秒的要過。怎樣過?那就看各人了,天上的人要一分一秒的過,監獄裏的犯人也要一分一秒的過,地獄裏的衆生也要一分一秒的過,曆代祖師,諸佛菩薩也是要一分一秒的過。這個就要我們怎樣看、怎麼過——“化作龍去,即今在什麼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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