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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岩錄》十五則講記 第十一 第五則 雪峰粟粒之下

  《碧岩錄》十五則講記——獻給佛源老和尚(十一)

  第五則 雪峰粟粒之下

  禅宗是心地法門,心地法門就是在念頭上的功夫,這個功夫首先就要善于對自已念頭的把控。平常我們的誦經、念咒,一切一切都是由念頭來完成的。離開了念頭這個載體,我們的精神就會是一片死寂,就會落在“頑空”裏。但是念頭又恰恰是言語道,它也是煩惱的載體。如何對待念頭?根治念頭?禅宗祖師們在這個方面是下了很大的力氣,歸宗一句話,就是“言語道斷,心行處滅”;用咱們雲門綱宗的話來說就是要“截斷衆流”。我們看“雪峰粟粒”這則公案就是表現這個的,昨天只說了一部分,我們今天繼續說,繼續看。

  “一日,示衆雲:南山有一條鼈鼻蛇,汝等諸人切須好看取。”什麼叫“鼈鼻蛇”?就是頭長得象鼈的那種毒蛇。咱們在雲門寺山上逛的時候,也能看到叁角形腦袋的蛇。這兒經常也有小青蛇出現,小青蛇叫竹葉青,也是劇毒,如果給它咬上了一口,那麼的確會使人喪失生命。雪峰祖師說這個話是什麼意思?如果我們這兒一個人到山上去,忽然跳一只老虎出來,你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如果突然面對了一條眼鏡蛇,一下竄到了你的身邊兒來了,你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哪怕你那個時候在誦經、念咒,或者在打妄想,真正有一條毒蛇,猛獸突然竄到你的身邊的時候,冷汗都會出來的。就在這時,所有的妄想,所有的心念,全部被一個緊張、警覺的這麼一氛圍盤據了。

  我們要仔細感覺我們心意的運行,平常說:“知已知彼”,要了解一個其他的人好像比較容易,這個人長,那個人短;這個人說話好聽,那個人說話不好聽,別人的是是非非容易評判。但是自己呢,自己心裏來來去去的念頭,是是非非的行爲,自己是否能夠觀照,能夠照了呢?那就未必能如是了。所以雪峰祖師用能置人于死地的鼈鼻蛇,來把學生們的生死一念提起來。現在這兒也有一條鼈鼻蛇,大家留意了沒有啊?!

  當然,雪峰祖師是在上堂時講的這麼一句,下邊兒有他的侍者,也是一位著名的祖師,我們雲門祖師的師兄稜道者,就是長慶慧稜,前面叫“長慶問雲門”。這個稜道者,是後來住持還是福州的長慶寺,法號叫慧稜。“時稜道者出衆雲:“恁麼,則今日堂中在有人喪身失命去在。””師徒倆就一唱一和。這裏的公案盡管是一氣貫通的,但並不是一天之內說那麼多話,好像過了幾天,上堂的時候又說:“盡大地是沙門一只眼,汝等諸人­,向什麼處屙?”這樣的語句,一般是沒法下轉語的。盡大地——盡法界都是沙門的一只“眼”。這個“眼”盡大地,遍宇宙,都是我們學道人的“道眼”,那咱們大便小便又該到什麼地方去放?這個就沒法回答了。

  不知多久,這個話傳到了趙州老和尚的耳邊,趙州老和尚就對帶話的人說:“你給雪峰帶個鍬子,挖土的鍬子去。”你說盡大地是一只眼,那就沒法拉屎拉尿了?那麼帶個鍬子去挖個坑,不正好拉屎拉尿嗎!雪峰祖師聽到了這個話,向著趙州的方向禮拜說:“趙州古佛!趙州古佛啊!”我們看這個案子祖師之間的語句,這樣往來,它的精神,它的所使是什麼?當然這裏是舉一聯串雪峰祖師的語錄。

  “又雲:“望洲亭與汝相見了也,鳥石嶺與汝相見了也,僧堂前與汝相見了也””。在座的各位師父,我們這時是在雲門寺相見,有的時候我在成都,我們能不能相見呢?有的時候你們回到了各自的寺廟、回到了各自的家裏,能相見嗎?十年前能相見嗎?一百年前能相見嗎?一千年前能相見嗎?一萬年後能相見嗎?這些語句實際上處處在提持禅機。就像洞山祖師離開他的師父雲岩祖師的時候,雲岩祖師就說:“自此一別,難得相見。”洞山祖師就說:“難得不相見。”我們相見的是什麼?如果就我們的根塵來說,我們這麼一個色身,當然有聚散離合。但就我們真如法身而言,那可是與十方叁世融爲一體的,從來沒有分過家。

  當然這個可以作道理會,但又不能作道理會。作道理會,是意解;不作道理會,那是直下承當,這個是禅宗和教門的一個很重要的區別。“時保福問鵝湖”,這個是“後來”了。保福和尚和、鵝湖和尚都是雪峰老和尚的徒弟,都是咱們雲門祖師的師兄。保福和尚問鵝湖和尚:“僧堂前即且置,如何是望州亭、烏石嶺相見處?”僧堂前大家都在一塊兒,當然是眼睛對著眼睛,鼻子對著鼻子的。那如何是望州亭、烏石嶺呢?一個地方比一個地方遠,大家身各一方,又如何相見?“鵝湖驟步歸方丈。”我離開你走了,是相見了還是沒有相見呢?

  在這裏大家就要好好的參上一參,祖師常說,“燒成兩堆灰,我們在什麼地方相見?父母未生的時候,我們又在什麼地方相見?”這個是生死的大事,開眼的大事,它不是咱們平常這個腦瓜子可以這樣去糊弄的。平常是否可以分別思維,搞點哲學的遊戲呢?可以,但禅宗不提倡,因爲禅宗的是真修實證的東西,不是憑我們第六識的聰明伶俐可以解決這樣的問題。然後,圓悟祖師又繼續評唱,他舉了這一系列的公案後,又開始評唱了,他說:

  “雪峰祖師常舉這般語示衆,只如道“盡大地撮來如粟米大”,這個時節,且道以情識蔔度得麼?”“盡大地撮來如粟米大”,把這個宇宙乾坤像個搓米丸子一樣的,搓成一個小藥丸那麼大,我們怎麼樣去理會這個事兒?用“情識蔔度”行不行?當然用哲學的思維方式,“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我即宇宙,宇宙即我”,這個一般的教書先生都會說這個話。但是教書先生說這個話,那是從哲學第六識的理性思維上,從邏輯上,他可以搞這個玩意兒。但是我們能不能直下承當這個事兒?我們後邊的公案就會講到這些具體的案例。

  以前我在佛學院上課的時候,我也跟同學們說,“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叁界唯心,萬法唯識”,這個話是不是對的?他何說是對的。那我就問:到底是你生的你媽,還是你媽生的你呀?你說“叁界唯心,萬法唯識”,一切法都是心,由心所生。那麼是你生的你媽,還是你媽生的你呢?這個一下就沒法回答了。這個不是運用思維就可以把這個命題、這個“機語”轉得動的。

  所以圓悟祖師說:“且道以情識蔔度得麼?須是打破羅籠,得失是非一時放下,灑灑落落,自然透得他圈缋,方見他用處。”還是昨天那個話,一定得有英雄的氣概,能夠把種種的得失是非,包括自己的聰明伶俐,包括自己學問上的種種成就,包括自己地位上的種種成就一起放下,徹底丟掉,你才能透得過這個“金剛圈”,這條“捆仙索”。把它透得過,你才能看到祖師的用處。

  “且道,雪峰意在什麼處?人多作情解,道:“心是萬法之主,盡大地一時在我手裏。””一般稍微學了點佛法的人,學了點哲學的人,都可以這樣說嘛。西方的哲學,不論是叔本華的、康德的、還是尼采的都會這樣說。如叔本華說“世界是我的表相”,也就是西方人“萬法唯識”的一種說法。西方人這樣的說法,跟佛法的這種說法,跟禅宗的這個說法是同是別呢?當然有同有別,說同,因爲在表述上是一樣的;說別,他是第六意識的分別思維,未必真正的認識了“萬法”的實相,特別是“心法”的實相,更沒有信解行證和教理行果中“證”、“果”這樣極致的精行實修。

  所以圓悟祖師在這裏說:“且喜沒交涉!”不論你說怎麼樣,哪怕你說得頭頭是道,天衣無縫,在佛學院裏這樣的問題你得一百分,一百分再給你加五十分,都沒有交涉。“到這裏,須是個真實漢,聊聞舉著,徹骨徹髓見得透,且不落情思意想。”真正看透了,不落情思意想。我們面前這尊金佛,看見了就看見了——看了便了。如果你還要去另加思維這尊佛有多高,有多重,穿的金成色是幾成的,這是分別思維,你就把老佛爺節節肢解了,那可不是個好玩兒的事。所以,“若是本色行腳衲子,見他恁麼,已是郎當爲人了也,且看他雪窦頌。”若是真正的過來人,看見那些“落情思意想”在那兒“以情識蔔度”來說禅、說公案,就會感到好笑,感到他們是“郎當爲人”,太可憐了。對這則公案,雪窦是怎麼頌的呢?

  “牛頭沒,馬頭回,曹溪鏡裏絕塵埃,打鼓看來君不見,百花春至爲誰開。”

  雪窦頌且放在這裏,先看圓悟祖師的評唱:“雪窦自然見他古人,只消去他命脈上一劄,與他頌出:“牛頭沒,馬頭回。”且道說個什麼?”什麼是“牛頭沒,馬頭回”?如果單就這樣的語言放在我們面前,我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不知道“意落在什麼處?”當然,我們也可以在田邊兒盾看,老鄉有牽著牛,牽著馬的,也有“牛頭沒,馬頭回”的,但跟這個公案毫不相幹。爲什麼呢?因爲“牛頭沒,馬頭回”是雪窦祖師在頌雪峰祖師的這個公案。這個公案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雪窦的這個“頌”又是什麼意思呢?實際上我們天天都在“牛頭沒,馬頭回”的——一個念頭沈下去了,一個念頭又浮起來了。誰不是這樣?誰逃得過這樣?我們在念頭來來去去的時候,我們怎麼去感覺的?但雪窦祖師一下就切入主題:“曹溪鏡裏絕塵埃”啊!大家都知道六祖大師悟道時所寫的那首偈子:“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就是“曹溪鏡裏絕塵埃”了。

   “見得透底,如早朝吃粥,齋時吃飯相似,只是尋常。”如果對我們的念頭——“牛頭沒,馬頭回”,念起念落,生生滅滅的這個東西,看得熟,看得透。就像我們早上吃粥,中午吃飯,成了家常便飯。但是,“雪窦慈悲,當頭一錘擊碎,一句截斷,只是不妨孤峻,如擊石火,似閃電光,不露鋒芒,無爾湊泊處。且道向意根下摸索得麼?此兩句一時道盡了也。”

  平常面對這樣的語句 ,“牛頭沒,馬頭回”,我們想一想我們還能說什麼呢?如果我們今天出道題“牛頭沒,馬頭回”,希望佛學院的同學寫一篇文章,交一篇論文出來。我想可能沒幾位能答出來的。叫我來寫,我也沒辦法寫,因爲這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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