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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岩錄》十五則講記 第五 第二則 趙州至道無難之上▪P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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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說“才有語言,是揀擇,是明白。”我們看趙州老和尚的這些語言,盡管是一千多年的老和尚說的,現在的邏輯學、語言學需要厚厚幾大部來闡述的,就用這幾個字就可以概括了。就這麼幾句話,就可以概括一切語言、文字的模樣。語言是什麼?言有所指。這個是茶杯,這是佛像,這是張叁,那是李四,這是書,這是教室,那個是什麼花,什麼草。語言有針對性,它是一個概念,要說明一個對象。正是因爲我們把我們的注意力放在了一個固定的對象上,那麼我們的注意力和具體對象,就在渾然一體的無分別的狀態中被隔離出來了。有能就有所,有我所思,就有我所思的內容,有我所想,就有我所想的內容。我要幹,就有我要幹的事。我是一,事是萬,于是就陷在萬法紛纭之中,不得自在。

  語言本來就是揀擇,它從浩瀚的,森羅萬象之中選擇一個東西出來進行表達。思維是需要是清晰性,但是思維越是清晰,那麼我們的思維就限死在一個具體的事物之中,而與大道割裂。所以這個是個矛盾,一方面我們要得全體,但是我們又要專一,這個問題怎麼解決?“才有語言是揀擇,是明白。”我說這個是茶杯,我揀擇了這個茶杯,塑料茶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放在了我的心裏面。比如在坐的這麼多師父,我不注意在看具體的一個人的時候,我是盡收眼底,所有的場境都在我的心裏面,但是每一個人都是朦朦胧胧的,但是我的注意力放在大和尚身上,那麼你們其他的人,就在我的關注之中暗淡下去。比如我把注意力放在另一個師父身上,大和尚的形象就在我的心裏暗淡下去,另外一個師父就清晰了。注意力,我們的分析力、觀察力就是顧此失彼啊!顧此失彼是人的認識的必然現象,我們怎麼解決這樣的麻煩?

  趙州老和尚說到這的時候,他說:“老僧不在明白裏,是汝還護惜也無?”大家都想明白嘛,想問題的人,都想把問題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說話要說得清楚明白,搞科學研究的,能夠把自己的工作弄得稀裏糊塗、不明白嗎?那不行的。爲什麼趙州老和尚要說:“不在明白裏”呢?這個就是一個問題。我在講莊子的大宗師時,就談到了一個知天之所爲,一個知人之所爲。天之所爲是一個範疇,人之所爲是一個範疇。知和不知是一對關系。前天講德山吹燭的這個公案,龍潭和尚面對德山 “外面黑”的躊躇,“呼”一下把蠟燭吹滅了,這個明暗交替間是什麼?明就是我們這個意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暗就是我們不明白,不清楚。如果我們把這燈全關掉,一團黑暗,什麼也看不見,就失去了眼睛的分別能力。如果我們在真空裏,沒有空氣,那其它的人說話,我們也聽不見,就失去了耳朵的功能。明白是什麼意思?不明白又是什麼意思?下面,隨著圓悟祖師的評唱的展開,我們再具體說。

  “時有僧問:“既不在明白裏,護惜個什麼”?”作爲我們人類都要想思維清晰,理性發達,好搞科學研究。如果一個人生活得稀裏糊塗的,還算一個人嗎?人們都需要聰明伶俐,能不能把這個聰明伶俐放下?我們現在科學技術不得了,了不得,能不能舍得把這個科學技術放下?可能誰也放不下。我有文化,我把文化放下;我有聰明,我把聰明放下;我有才幹,我把才幹放下。真正說到這個放下,誰放得下?都覺得這個是寶貝,不願意放下,都很護惜這個東西。但是趙州老和尚說:“老僧不在明白裏。”我就不像你們要明明白白,當然也不是要糊裏糊塗,而叫“不在明白裏”。這個在邏輯學上來說是有語病的,所以這個僧人——可能是學經教的,學因明的。于是很利害的就把趙州老和尚語言上的矛盾就抓住了:“既不在明白裏,護惜個什麼?”你知護惜,就是明白。你既然不明白,就連護惜都沒有了嘛,還談什麼護惜呢?所以你這個語言有毛病。

  趙州老和尚說:“我亦不知”——我也不知道。前面是 “老僧不在明白裏”,後面是“我亦不知”。這位來問話的師父不得了啊!就說:“和尚既不知,爲什麼卻道不在明白裏?”——你既然不知,你爲什麼要說你不在明白裏?你是知道你不在明白裏,對不對啊?所以說你那個“不知”不成立。就象宋朝有一位當官的問大慧宗杲禅師,他很傷心的說:“哎呀!老和尚啊,我好多同僚他們在你面前都開悟了,我都跟了你十年了,還不能開悟,你看我是不是有點笨。”大慧禅師就說:“你知道笨的那個東西笨不笨啊?你知道你笨,好,知道笨的那個東西他笨不笨?”話音剛落,那個官員一下就有所感覺。那麼反過來,趙州老尚這段公案和大慧禅師的這則公案是反的。“既不知,爲什麼卻道不在明白裏?”趙州老和尚不跟他啰嗦,“問話問完沒有?問完了嗎?磕個頭,出去!”這些風範跟咱們老和尚非常相近,我們老和尚經常都這樣,“有什麼事啊?沒事出去!”下面就看圓悟祖師的評唱,因爲前面的公案,我不能講得過細了,講得過細,評唱就沒有話說了。

  圓悟祖師評唱說:“趙州和尚尋常舉此話頭,只是唯嫌揀擇。此是叁祖《信心銘》雲:“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這個前面剛介紹,大家應該都熟悉了。“才有是非,是揀擇,是明白。”是非,那天我也說了,我們人生下來就有是與不是這麼一個天生的判斷能力。這個是爹,那個是媽;這個不是我爹,那個不是我媽。對不對?是他爹他媽呢,那個小孩就要他抱;不是他爹媽呢,那個小孩就不要他抱。人都天然有那個是非心的。你把奶水送過去,他就知道吃;你把藥水送過去,他就知道不吃,他要哭。小孩子也有是非之心,他有判斷,是非就是判斷。非此即彼,這個判斷跟著就是取舍,我要取什麼?我要放棄什麼?“才有是非,是揀擇,是明白。”我們在取舍的時候,誰不明白啊?見人民幣,誰不願意伸手啊?見了權利,誰不願意伸手啊?見了麻煩,誰不願意躲啊?肯定躲啊!面對禍事,那跑快一點,我都要躲。見了好事,我也要跑快一點,有利益多舒服,多劃算。大家都明白這個,大家都在取之無誤,大家都在這是非之中,在揀擇之中。所以,有人問我:“馮老師,什麼叫命?你幫我算算命。”我說:“這個命不用算。”爲什麼不用算呢?你今天面對著事,每天你都有所取舍,都有揀擇。你把百年來所取所舍的事,用叁萬六千日把它串成一條線,就是你的命。我們想我們的命去哪裏找?爲什麼佛教經常講“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叫你行善積德呢?他取的是“善”,舍的是“惡”。“善”系到一個線上,他的因緣肯定好,他種花不種刺嘛,他種了善因嘛,所以,他一輩子的命運肯定好。這個“取舍”就是構成我們命運的根本要素,你要去貪汙,你要去腐化,那麼等著你的肯定是監獄。你要去搶銀行,你要去殺人放火,你取了這個,你不到監獄裏面去,還會到天堂裏面去玩啊?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上面說的這些還只是在世俗因緣上說,“才有是非,是揀擇,是明白——才恁麼會,蹉過了也。”我們要在世俗因緣上向佛法靠近。一般人都是在凡夫的角度上去理解這個揀擇,這個明白,不理解趙州老和尚裏面所說的揀擇、明白。爲什麼呢?“鉸釘膠粘,堪作何用?”我們的眼耳鼻舌身意老是附屬在色聲香味觸法裏面,跟著光景動,跟著光塵動,跟著聲塵動。外面一個什麼響動,我們的警覺性“哇”那個腦袋一下就晃過去了,看有什麼好事,或者看有什麼壞事。如果這樣去取舍,這樣來認識揀擇,那沒有作用的。“州雲:“是揀擇,是明白。”如今參禅問道,不在揀擇中,便坐在明白裏。”這個非常要命,爲什麼呢?現在面對學佛的人,我也見了不少,今天念佛,明天修淨土,後天參禅。再後天,西藏的上師來了,他又跟著活佛去跑。有的說,我們學了一些都是些莫名其妙的,都不科學,我們要學科學的佛法,于是乎,又跟著日本的佛教去玩些文字遊戲,考據功夫。一會說大乘都是非佛說,只有南傳佛教才是老佛爺真正的、原汁原味的佛法,于是你又到東南亞去留學吧,都在揀擇之中。很多學佛的人,今天說:“那個善知識來了,了不得。”那個耳朵馬上就湊過去了,腿也湊過去了,膝蓋也湊過去了,都是在揀擇嘛。

  有的人呢,他認爲自己明白了“啊!我已經悟道了,我已經通達經教了,已經破參了!”——他坐在明白裏。我也遇見有些人對我說:“馮老師,我好像也悟過,歡喜了一段時間,但是這段時間怎麼又煩惱起來了呢?我以前悟得不起作用了呢?”我說:“你那個悟,不是真悟,是假悟,是一個光景,是理路上的。”因爲我們的念頭有時候也是清楚、明白的,哎呀!通達經教,不管是中觀的、唯識的,包括禅宗的公案,一下弄通了,心裏面透亮,很舒服。那個是第六識裏面的相似覺,並不是究竟的東西。實際上是一個比量中的一個感覺,是第六識的光景。那個錯了嗎?也沒有錯,你是看到了。但第六識的念頭是來來去去的,你這個清靜的念頭一落下去,汙濁的念頭一起來的時候,煩惱的念頭起來的時候,你沒有力量了。哎呀!完了!又去尋找以前悟的那個東西。這個可靠嗎?不可靠。爲什麼呢?就象我昨天說的念頭做不了主,下一分鍾你在想什麼,你自己做不了主的。下一分鍾你說什麼,你也做不了主。我想念念清靜,你能念念清靜嗎?我想念念是佛,能念念是佛嗎?念念菩提,念念般若,能念念菩提,念念般若嗎?那個是吹牛。所以,是揀擇,明白。一般的人,世間的人或者是修行的人,都會落在這兩端裏面。

  只有趙州老和尚,他在這兩端裏面抽身而出,他不在住這裏面。所以他說:“老僧不在明白裏,汝等還護惜也無?”你們到底覺不覺得可惜呢?對這個非常珍貴、非常了得的明白,你要把它放下。你放得下,放不下?圓悟祖師這裏面又說:“汝諸人既不在明白裏,且道,趙州在什麼處?”當然,我們很多人經常也處在不明白裏,小學生對中學的課本,他就不明白,對大學的課本,就更不明白。外面的人對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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