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上一路——精神和生命的妙高峰
一粒豌豆的曆程
任何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同樣,任何的生命體,同樣也有自己的追求。記得少兒時學抄的諺語中有這麼一句,"老母雞的理想,只是一把谷糠。"強者對于弱者的追求往往是輕蔑和嘲諷的,但強者也有自己的追求,更強者義會怎樣加以嘲諷呢
在人類的眼目中,看到各類生物的生存狀態所得到的那種感受,和天堂中的天人們,或佛菩薩們看到人類的生存狀態會有多大的不同呢
有一個關于豌豆的故事,曾向一些朋友調侃過,引起了他們的興趣,故事是這樣的:
一粒豌豆在上中,對自己所處的環境非常的不滿意,它說:"我就如此可憐和渺小嗎
我爲什麼要生活在黑暗中不追求光明,顯現自己的內容呢?”于是這粒豌豆在土中不停地掙紮,一場大雨之後,豌豆吸飽了水,撐破了束縛它的那層皮,上面綻出了芽;下面生出了根。“我終于解放了,自由了,要繼續奮鬥,沖出這地獄中的黑暗。"豌豆根在土地中不停地吸收營養,豌豆芽也不斷向上生長,終于沖出了土層,見到了陽光。"多幸福,外面的世界多寬敞啊。"在飽覽陽光下的豐富景觀之後,豌豆爲自己的貧乏感到羞愧:"我就如此單調麼
不行,要努力奮鬥,要表現和成就自己。"豌豆的確不凡,"通過自己的奮鬥,小小的芽變成了茂盛密郁的藤林,並開放出無數燦爛的花,散發出淡淡的幽香。豌豆爲自已的成就感到自豪,但立即又有了新的不滿,“開花不結果算什麼呢
辛勞一生息應有個好的結果吧!”于是豌豆花變成了豌豆莢,豌豆莢後來當然成熟了。"我太累了,該休息一下了。"一陣風吹來,幹透的豌豆莢發出了一連串的爆響,于是無數的豌豆就落在下土中……。
"太挖苦人了!"有的朋友憤然地笑著。其實,這並不是挖苦人,只是說明了一個"因果"的問題,人們的追求,往往逃不了因果關系的限定,佛經上常說"如是因,如是果",或"如是果,如是因",因與果實際上只是同一事物的兩端而已,彼此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比如"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這本是一個互爲因果的同一體,雞是蛋的特殊形態,蛋是雞的特殊形態。如果把雞和蛋截然分爲沒有內在聯系的兩個部分,再來論證其因果關系,那就永遠也說不清楚了。
雞只能生雞蛋,而生不出孔雀蛋;雞蛋只能孵出小雞,而孵不出孔雀。因爲雞和孔雀有著本質上的差別。現代遺傳工程學或許可以縮小這一差別,把雞改造成既有雞的特征,又有孔雀特征的新品種,但完全把雞變成孔雀的可能性是絕對沒有的。
同樣,現代科學也決不能把猴子或猩猩變成人。有關"狼孩"的記錄證明,人在嬰幼兒時期一旦失去了社會性的哺育,他就失去了社會人的意義,無論後天怎樣調教,也無法使之重新成爲社會人。人尚且如此,何況其它生物。
佛教的因果學說是嚴密的,是聯系到認識系統的行爲活動而言,並有因、緣、果、報四大組成部分。一個人的生,他的生命、智慧、品行、能力和命運,往往如同那粒豌豆一樣,盡管有"輝煌"的曆程,卻談不上質上的飛躍。要使自已有質的飛躍,就必須在"因"上有所變革,抑同進行遺傳基因的改革一樣。"舍得寶來寶換寶,舍得珍珠換碼瑙",要變革自已,用佛教的理論來看,就必須修行。修行是自身生命和精神的一個取舍過程,首先要"舍"去自身的許多東四,如進行無形的"易筋洗髓"手術一佯,去掉自己原有的精神內容和行爲方式,而植入佛菩薩門的精神內容和行爲方式。如果對"凡人"的精神和生命不能"舍",.那就爭"取"不到作爲佛菩薩的資格,從而使自己因循于原有的因果律——佛教所認爲的“六道輪回”之中。
如果一個人敢于"舍"掉自己原有的一切,而"取"佛菩薩們的光輝,那麼,佛教認爲,只要如法修行,絕對可以成佛。如果說對雞進行改造而不可能完全成爲孔雀的話,從人到佛也有相應的階梯,佛教的叁界說標明了從欲界衆生向色界天人,再向無色界天人轉化升華的路標,這就是"人天行果";佛教的淨土說也指出了衆生"移民"到極樂淨土的手續和方法;而佛教的大正道、叁十七道品、戒定慧、六度般羅蜜則指出了從人向佛菩薩升華的全部要領和方法。
衆說紛纭話成佛
佛教的法。是指示人生解脫之法,是指導衆生成佛的法,是與人世間智慧不同"質"的智慧,所以佛教稱之爲"真谛"。而人類的文明,人類的塵世間的智慧,只是有限的,狂"入道輪回"中旋轉的,不能使人生得到解脫的低層智慧、所以稱爲"俗谛"。
佛教的法門,號稱有"八萬四千"之多,而衆生,更是“非算術之所能計”,對于如何使人生得到解脫,如何成佛這樣的大事,自然在佛教內部也會産生衆說紛壇,莫衷一是的局面了。以至在佛教最爲興隆的唐代,著名宰相裴休在爲圭峰宗密大師所作的《禅源諸诠集都庫》的敘中,有如下之說:自如來現世,隨機立教;菩薩間生,據病指藥。
故一代時教,開深淺之叁門;一真淨心,演性相之別法。馬龍二士,皆弘調禦之說,而空性異宗;能秀二師,便傳達摩之心,而頓漸殊禀。荷澤直指知見、江西一切皆真,天臺專依叁視,牛頭無有一法。其它空有相破,真妄相收,反奪順取,密指顯說,故天竺中夏,其宗實繁。良以病有千源,藥生多品,隨機報器,不得一同。雖俱爲證悟之門,盡是正真之道,而諸宗門下,通少局多。故數十年來,師法益壞。以承禀爲戶牖,各自開張;以經論爲幹戈,互相攻擊。情隨函失而遷變,法逐人我以高低,是非紛絮,莫能辨析。則向者世尊菩薩,諸方教宗,適足以起诤後人,增煩惱病,何利益之有哉
裴休對宗密大師的"敘",極爲精要,對下熟悉佛教,特別是佛教史的人來說,真不知其中說了些什麼。
佛教是"隨機立教"的,也就是根據衆生智慧的高低,行爲的善惡等種種差異而"隨機"建立的,因而有深有淺,開了"聲聞"、"緣覺"和"菩薩"之叁乘不同層次的佛法。佛與衆生心本無差別,所以叫"一真淨心”,可惜衆生不識,執"有"執"空",于是才有“性相之別法”棗對印度大乘中觀派,中國佛教概稱爲"性宗";對印度大乘瑜加派,中國佛教概稱爲"相宗"。佛教內的差別和不統一,車印度佛教內就形成了,傳到中國後,對這種差別的爭論也就擴大了,而解決這種差別,便之達到統一的思想的方法也在開始醞釀,並有所發展。達摩祖師西來,傳佛心印,六傳到慧能神秀,這個"心印"就分爲"頓漸"兩大部分。整個中國佛教界,在
禅宗門內,除神秀"漸門"之外,講"頓門"的還有荷澤、江西、牛頭等多家。在禅宗之外,還有天臺、唯識、華嚴、淨土。律宗和密宗等各大宗派。所謂"空有相破,真妄相收,反奪順取,密指顯說"棗在本體論上,對"空有","真妄"的學說各抒已見,在方法論上,對"反顧"、"顯密"的手段各立門派。所以是"病有千源,藥生多品,投機隨器,不得一同。"並且"俱爲證悟之門",而且"盡是正真之道"。這是唐代佛教內各宗各派得以建立的依據和必然。
但佛教這一人生大道往往又是在"非道能弘人,實人能弘道"這樣一種狀態之中。漢武帝在經營西域時曾有一道"求賢诏",其中說:"蓋有非常之動,待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有偉大的人物,才能創立偉大的思想和學說;偉大的思想和學說,也只有偉大的人物才能領會和發揚。佛祖釋迦牟尼是偉大的,佛教內開宗立派的那些祖師們也是偉大的。但佛教及其內部各大宗派的宗旨和學說,並非爲一般的信奉者所能理解並付之實踐。何況宗派林立本身」就便佛教本身難政協調和統——,所以是"諸宗門下,通少局多",宗派太多,而能夠通達,統一這種局面的大師卻如鳳毛磷角。所以在佛教鼎盛的唐代,獻出現了"數十年來,師法益壞"的情景,而必然産生“以承禀爲戶牖,各自開張;以經論爲幹戈,互相攻擊”的混孔局面。隨流而下,當然是"惰隨函矢而遷變,法逐人我而高低”了——真理成了人情和勢力的奴婢,佛法成了人們"煩惱見"的遮羞布和擋箭牌,也成了爭名奪利的戈矛。
在這種局面下,在佛教內正本清源,統——認識的工作就極爲重要和迫切,主峰宗密大師以禅宗和華嚴宗這兩宗領袖的身份,以他博大的學問和精深的禅行,作了《禅源諸诠集》這部百卷的佛學巨著,可惜這部巨著早已失傳,雖僅剩一篇"都序",尚可從中窺其大要。裴休在同一篇的"敘"中說親密大師:
以如來叁種教義,印禅宗叁種法門,融瓶盤钗钏爲一金,攪酥酪醍醐爲一味。振綱領而舉者皆順,據會要而來者同趨。尚恐學者之難明也,又複直示宗源之本末,真妄之和合,空性之隱顯,法義之差殊,頓漸之異同,遮表之回互,權實之深淺,通局之是非,莫不捉耳而告之,指掌而示之……本末相扶,遠近相照,可謂畢一代時教之能事矣。
宗密大師的方法是"本末相扶,遠近相照","瓶盤钗訓"及一切金屬製品,歸根到底不過是金屬的變相,而金屬的本性則毫無變化;"酥酪醍醐"及一切可口、不可口的食品,都離不開一個"味"宇,離開了味覺,一切食物就失去了意義(當然,在唐代並沒有今天"輸液"的方法,。再加以"直示宗源之本末"-棗弄清楚佛教及其各宗各派的來龍去脈、發展狀況;細致地分析"真要之和合”——弄清真理謬誤是怎樣有機地結合爲一體;"空性之隱顯"棗"空性"是大宇宙和小宇宙兩者共同的根本,但往往"隱"時卻“顯”,“顯”時反"隱"。乃至"法義"、"頓漸"、"遮表"(遮是遮攔、遮減,表是表述、表露)、"權實"(權是策略、方法,實是真實、不變)等種種"善巧萬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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