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器裝備也不完全,叫他挂帥北伐不是要他去送死?!——他不以爲然,裝傻子“高高興興”領兵北伐!阿育王到了德叉屍羅,反而加封叛軍,整日與叛軍尋歡作樂,叛軍頭子阿毗迦陀以爲阿育王是個不知世事的笨蛋,心中暗喜,不斷送金錢美女麻痹他……一日,阿育王與叛軍頭子阿毗迦陀飲酒作樂,酒到酣處,二人都有些微醉,阿育王從鞋底下抽出匕首眼疾手快將叛軍頭子阿毗迦陀刺死于桌下,阿毗迦陀死前只覺眼前白光一閃,哼一聲也沒來得及就命歸西天了!阿育王對阿毗迦陀部下大喝道:“我奉父王命殺阿毗迦陀,不關你們的事,順者昌,逆者亡。”“擒賊先擒王”,阿毗迦陀死了,他的部衆紛紛歸順了阿育王。阿育王有了一塊地盤,勤政愛民,把德叉屍羅治理得井井有條。
阿育王一天天壯大,他自覺可與父王賓頭沙羅相抗衡時,他就帶兵打回去,殺了父王賓頭沙羅,他有一百零一個兄弟,殺了100個,只一個叫帝須的哥哥未殺,因爲這個哥哥從小就是個瘋子。
阿育王總攬政權以後爲了鞏固統治,他愈發心狠手毒,凡說他壞話者,均采取割舌、挖眼珠、剁足、斷手之酷刑,他連年征戰,屠殺無數,像一只瘋狂的獸!
成天幹殺人營生,漸漸,阿育王睡覺時總是夢到鮮血與猙獰的死鬼!當征伐南方的翔俊伽國(今印度阿裏沙省)時,阿育王看到殺戳的慘狀,心裏陡然良心發現——他大生痛悔之心,回來後即親近僧伽,修持佛法,以輪王政治的理想自許,以和平的正法來建設繁榮安樂的家園。
其時印度的版圖已經很大,東部邊界到達孟加拉灣,北方的尼泊爾及克什米爾兩個王邦亦入其統轄範圍,南部疆域擴至波娜河(即現在的海德拉馬省)以南的吉斯特那河,西達阿達伯海,西北則抵達今日阿富汗境內的一部分了。疆域的拓展是憑借殺人與流血而拓展的,皈依佛教後的阿育王深感自己殺業太重,對外,他開始通過佛法來實行和平友好的外交政策,他派遣自己的兒子及親信到鄰國及遙遠的希臘與埃及等國弘揚佛法……對內,他特赦囚犯先後共二十五次,每年開無遮大會一次,此外,禁殺生、行布施、植樹、修路、鑿井、建佛寺、造佛塔,遍及全國……又巡回各地,宣揚正法,廣施仁政,愛護萬民。
佛陀死後,共燒出舍利八萬四千顆,到阿育王時,阿育王爲弘揚正法,在紛紛向國外派出和平使者時也令使者帶上了佛舍利。後佛舍利有緣東來,有慧達禅師禮拜請求,在浙江甯波鄞縣鄮山修寺藏于石塔中,故叫阿育王寺。
德清來到阿育王寺,其時幻人法師及寄禅和尚(八指頭陀)、海岸和尚正修育王山志,邀德清相助,德清以有願而來婉言謝之。
佛舍利藏于石塔中,塔門常鎖,有欲觀舍利者先通知塔主,在大雄寶殿禮佛,然後跪于殿外階沿上,塔主請塔出,塔高一尺四寸,周圍亦只尺余,塔之中級內空,中現一實心鍾,鍾底有一針,舍利附于針端,似磁鐵,觀者所觀不一:平常有見一粒或叁、四粒者,青、黃、赤、白各異;亦有見蓮花及佛像者。明朝萬曆年間,吏部尚書陸光祖與親友來參拜舍利子,初見如小豆,次如大豆,次如棗,次大如瓜,再大如車輪,佛光閃耀,見之心目清涼,心曠神怡,時舍利殿將坍塌,陸尚書當即出資重修,雄偉莊嚴至今。
其時,有從各處來朝拜的信徒共八人,他們與德清約好了每日從叁板起,至晚間開大靜,除殿堂外,不用蒲團,展大具,每日叁千拜,念萬聲佛,時間爲一個月,到十月份正式觀看舍利,最好是燃指。
卻說德清每日虔誠跪拜,至九月十六日夜,月光如水;又似母親慈愛目光,默默注視……時德清在寮房禅坐,夜半,似夢非夢中見一條金龍飛落至舍利殿前之天池內,天池內金光閃閃,波光粼粼,德清破窗而出,落入金龍背脊,金龍騰身飛起,越過九十九座山,忽見一山,山水秀麗,花木清幽,百鳥和鳴,山頂有樓閣宮殿,莊嚴奇妙,德清遠遠看到母親站在樓閣之上,正踮腳翅首張望著……他欣喜若狂,歡快地叫嚷,“娘——娘——”
母親聽到兒子叫喚,淚如雨下,泣道:“古岩,你我母子今生有緣無份,我只生你,不曾養你,今生欠你的來生一定還你。”
德清道:“娘哇,你不要如此說,你給了我生命,兒無以爲報,請你騎上龍到西方極樂世界去!”
母親果然奔來,德清按下龍頭讓母親騎了,德清從龍背上跌落,龍則騰空而起兀自馱著母親西去……德清驚醒,原來是南柯一夢——夢到看見母親這乃是平生第一次。
十月,德清開始拜佛舍利。初見大如綠豆,紫黑色,到十月十五,再看,紫黑色轉變成赤紅色熠熠耀眼——德清確信了舍利因根境而示現,心中生起急于求驗之心,由原計劃的每日叁千拜增至每日五千拜,如此數日,他頂不住了,終于一病不起。當家師宗亮與居士盧姑娘等多方施救,病亦不見好轉,衆人私下以爲他此次恐怕難逃一死。
定于農曆十一月十七日燃手指許願、供佛的日期到了,八人相約走進寮房來看德清,見德清睡在床上氣息奄奄,瘦得只剩皮包骨頭,無不落淚唉歎,德清強打精神,有氣無力地問:
“今天到了什麼日子?”
“十六。”首座俯首告訴他。
德清道:“明天是——是十七,我要……參……加……參加你們……燃……燃指的……”
衆人聽說,都不贊成,勸道:“德清師你如今病成這個樣子,應保重法體不要勉爲其難。”
德清見大家衆囗一致不讓他參與,不覺落淚道,“自古生死誰能免?我欲報母恩,發願明日燃指,倘因病止,生亦何益?願以死爲休矣!”
當家(監院)宗亮聞之,甚爲動容,流淚道:“德清師,你不要煩惱,我助你成就,明日齋歸我請,我先爲你布置。”
十一月十七早,當家(監院)宗亮請他師弟宗信托燈幫德清燃指,衆人扶德清上殿,大衆唱“香讚”——
香讚一起,德清的心提起,渾身猶如沐浴于法雨,精神爲之振奮!
經種種儀節,二人扶著德清跪于佛前,大衆念大忏悔文——
大慈大悲憫衆生
大喜大捨濟含識
相好光明以自嚴
衆(轉身向上跪)等至心歸命禮
在大衆齊誦的忏悔文裏,德清一心不亂,默念佛號,超度慈母……起初,四肢乏力,苦不堪言,繼爾心漸清定,最後智覺朗然,當大衆念至“法界藏身阿彌陀佛”處,德清仿佛覺得自己的八萬四千毛孔一齊豎起……指燃華,德清亢奮無比,竟然不用旁人扶,自己能起立禮佛,早忘卻自己是一個病人。德清— —作禮,感謝大家關照,當家師宗亮見著,喜得眼裏閃著淚花,撲上去握著德清雙手,眼淚忍不住滾滾而下……
卻說德清燃指成功,報母恩之願已了,宗亮諸師見他身子仍是虛弱,盛意挽留。
是時,寺中常有香客來朝拜舍利,談到時局,皆懷憂患之態。原來,自甲午中日戰爭以來,各國列強見中國勢微,皆有瓜分之心,國有滅絕之虞。時有一些激進仁人志士欲求變法,卻阻力重重。香客每每說起,不勝噓唏。
光緒二十四年戊戌,德清五十九歲。這年春天,廣東南海人氏康有爲在北京發起組織了以“保國、保種、保教”爲宗旨的“保國會”。光緒帝痛下決心,咬牙頒布了《定國是诏》,決定變法!改革之風,似是吹遍神州。夏初,悟性聞聽德清燃指重病,自高旻寺來阿育王寺探望,他見德清已經康複,自是歡喜。
悟性說起他在途中所聞都是關注變法之事,遂向德清問起時局,德清只是搖頭不語。
悟性道:“你、我雖爲出家之人,但豈有不知報國土恩之理?今近聞康、梁變法,還望開示。”
德清道:“曆史上有叁次變法——商殃變法興秦,王安石變法宋衰,說到戊戊變法,只恐怕……怕——”
“恐怕什麼?”
德清沈默良久,開口道:“戊戊變法,只怕大清王朝,氣數盡矣!”
悟性道:“法師何出此言?”
德清道:“縱觀曆史,大凡改朝換代之際,皆是虎狼當道,鬼怪橫行,如今連鬼怪都說這天下是其天堂,豈能不天怒人怨?”
悟性道:“你在說朱庚南?”
“這世道鬼怪舉不勝舉,他只是個小鬼而已,倒是他的一番言論,讓我看清了這個世道。這說到變法,皆爲因緣已定,縱有回天之人亦無回天之力——”
“你說他會得到報應,是這個報應嗎?”
德清道:“那是大局對群魔的報應,這叫“共業”,他所做的一切上蒼都是看到了的。對了,我走後他來找過我嗎?”
悟性道:“找過,不光只是仆人,連他兒子都親自來過多次,月朗和尚說你不在高旻寺,他就是不信。”
德清道:“他沒爲難月朗老和尚吧?”
“那倒沒有。畢竟是在官場裏混過的人,比他老子強多了,對月朗老和尚挺客氣的,還說他不會爲難你。”
德清道:“知道他是什麼事找我嗎?”
悟性欲言又止地:“不、不……不清楚……”禅房裏沈靜片刻,悟性又道,“德清師,你的功力可恢複到了從前?”
德清道:“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悟性道:“當時不讓你去金山寺就好了,免得你想起母親引影響你修行。”
德清道:“我覺得是個好事。”
悟性道:“如何說是好事?”
德清道:“習禅一事,就是要去除心中一切障礙,我母親這事如不早日處置,遲早要爆發,影響我的修行。可見習禅一事是參不得半點假的。這障礙遲清不如早清,這就是定數。”
二人正說著話,一漢子闖進禅房納頭便拜。德清吃了一驚道:
“你是誰?找我有何事?”
欲知這漢子是何人,他爲何要拜德清?欲知後事,下回有分教。
《大和尚 虛雲長老傳奇 第十二章:茅塞頓開》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