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意義的佛塔建築,並成爲一種時尚。而今天從研究西藏佛塔的角度看,當時桑耶寺四塔雖具備佛塔的某些特征,但它仍有一種不成熟的稚氣,是一種帶有缺憾的完美,這與佛教在西藏的發展尚未成熟有著天然的聯系。
桑耶寺是仿照印度歐丹達菩提寺建造,融入漢、藏、印建築風格,印度僧人曾參與和主持桑耶寺佛塔的興建營造工程。這給西藏早期佛塔烙上了印度佛塔的印迹,爲後來西藏佛塔的形成産生了積極的影響。我們知道,任何一種宗教建築物在我國被仿造或移置的初始階段,保持著較原始的風格特征,但隨著時間的推延,文化的交融,這種外來建築不斷被民族化、地域化。像印度佛塔最初傳入西藏時,保持了古印度牽堵波佛塔的形態特征,但隨著藏傳佛教逐漸與苯教融合發展,西藏佛塔除塔刹保留古印度牽堵波的基本造型特征外,其他風格特征日趨淡化。這就像敦煌壁畫所反映佛的造像一樣,早期出現在壁畫上佛的面部造型明顯帶有古印度人高鼻梁、深眼窩、臉型瘦長的特征,而至唐代時壁畫中佛的形象則明顯帶有唐人豐滿圓潤的面部造型(唐人以豐滿爲美)。總之,8世紀前後是西藏佛塔的早期發展階段,亦是西藏佛塔形成的萌芽時期。
二、西藏佛塔的結構
西藏佛塔通常由塔座、塔瓶(塔身)和塔刹叁部分組成。塔座從塔基向上數,可分爲塔基、金剛蔓、末尼、諸神臺階、叁層末尼、蓮瓣、雙層末尼、橫鬥、末尼、象背、末尼、獅子座、末尼、小蓮月臺、頂面等;塔瓶分瓶墊、龛門、寶瓶等;塔刹由橫鬥基、橫鬥、軸、橫鬥、撐傘蓮、十叁相輪、陰輪、陽輪、傘頂、月亮、太陽等組成。從佛塔結構而言,西藏佛塔有著特殊的象征意義:一般佛塔最下面的四層象征四念住、四正斷、四正足和五根;佛塔寶瓶的下方象征五力;寶瓶象征七覺支;寶瓶的上方象征八征道;佛塔上的十叁相輪象征十力和叁念住,另外它還象征大悲總持、大悲心和空性;空瓶上面的傘蓋象征智慧,傘蓋下的兩條繩線象征四業;傘蓋上的日、月象征二智的獲得;佛塔的頂尖象征無二(時輪金剛和無差別)。藏傳佛教高僧羅桑倫巴對西藏佛塔的構造和功能作過這樣的解釋:他認爲佛塔的方形塔基表示堅固的地基,其上爲火球,火球上爲火錐,火錐之上爲氣托,最上面爲波動的精神或待脫離物質世界的靈氣,而登達以上境界則要經過佛教的“趣悟階路”。按西藏佛塔的叁個組成部分,即塔座、塔瓶、塔刹來分別對號入座,塔座部分的塔基象征人世間(土界);從金剛蔓至頂面爲趣悟階路;塔瓶部分象征水界;塔刹部分的橫鬥甚至傘頂象征精進之火;刹頂的月亮象征氣息或風;太陽象征精神或靈氣。這就把佛教土、火、水、空“四界”集于佛塔一身,充分體現了佛教生命之輪永無窮盡的輪回觀念;若是肉身靈塔則體現出高僧活佛法體複歸自然,複歸“四界”的佛教思想,以示生命運動曆程中的一個階段——涅槃寂靜,從而邁向更高的輪回境界。這就是羅桑倫巴大師從藏傳佛教義理的角度對西藏佛塔內涵所作的诠釋。西藏靈塔,特別是肉身靈塔的形製往往采用“八靈塔”中“菩提塔”的基本模式。所以,有學者以菩提塔型爲基礎,對西藏靈塔的構造作了這樣的劃分,自下而上依次爲:1,塔座,這是靈塔最下部的方形基座,它代表人生世間,象征所緣或所依,即僧和僧衆;2、座梯,這是基座與塔面之間的連接階梯;3、塔面,上面雕刻著守護智慧之寶(佛法)的獅子,它是佛陀的象征;4、塔墊(境瑞);5、塔檐,其上爲女牆檐,它和境瑞象征“趣悟階路”;6、塔宮;7、十美(所謂“十美”是指富裕地方的十種優美條件:遠近牧草美、田宅土質美、飲灌水質美、礎磨石質美、屋薪木材美等總稱“十美”),比喻吸收了一切美好的條件;8、塔身階層,以階梯狀象征心靈發展的四個階段;9、瓶座,它代表著五大(五行)之一的“土”;10、塔龛,供有一尊佛像;11、塔門,塔瓶之門,塔瓶中間開個小龛,叫眼光門;12、塔瓶,圓形部分代表著五行之一的“水”;13、拱龛;14、拱墊或鬥座;15、塔拱;16、支撐華蓋蓮花盤;17、十叁相輪,又稱相輪部,象征十叁天,它呈圓錐形狀,象征五行之一的“精進之火”,相輪又代表佛所說之法;18、陰*輪;19、陽*輪;20、傘狀璎珞;21、總持經輪或總持慈悲經輪,象征弘揚佛法;22、傘狀月盤,表示佛幢,它和傘狀璎珞部分共同象征五行之一的“風”;23、月亮;24、太陽(日、月象征精神);25、塔尖,象征五行之一的“空”。以上是根據不同的史料記載對西藏佛塔結構的不同描述,出現這些不同描述的原因,是因爲人們對西藏佛塔結構剖析的角度不同,有些是從佛塔本身的建築結構界定的,有些是從佛塔的象征意義界定的。從表面看,對佛塔結構的認識似乎不能趨同,但其實質是相同的。如果兩者能合二爲一,那麼佛塔結構的理論研究將從形式到內容形成一個完整的體系。在長期的曆史發展進程中,西藏佛塔一直保持著“八靈塔”的結構模式,這與西藏佛塔有著特殊的象征體系相關聯,與恒固不變的藏傳佛教教義有著密切聯系,與藏傳佛教建塔理論尺度的邏輯嚴密和藏民族世世代代信仰佛教、崇拜佛塔的宗教心理有著密切的關系。
西藏早期佛塔有些是按照佛教壇城義理構形,一般采用土石,規模宏大,巍峨矗立,這與古印度密宗修法有著直接的聯系。壇城,梵語稱“曼荼羅”,藏語稱“吉爾郭”,是古印度高僧進行密宗修法時爲防止妖魔入侵在修法場地修築一道圓形或方形的土臺,以後逐漸演變成形式多樣的壇城,如寶塔壇城、觀音壇城、時輪金剛壇城等。這給西藏佛塔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西藏早期壇城型結構的佛塔有西藏康瑪縣雪那貢巴寺佛塔和涅如藏布江西岸的哲姆寺石塔等。壇城建築物在我國內地也有實物留存,可供觀瞻,尤其是清代所建皇家園林中多有所見,如北京天壇和地壇等。但這些不是佛塔,而是用來祭祀先祖和神靈的場所。西藏薩迦縣超浦佛塔創建于13世紀初,系超浦譯師所建。塔6層,高28米,第3層以下平面呈壇城形,爲四面多角,上辟衆多佛龛,第6層是圓錐形塔刹和傘蓋,塔系土石結構,四面及棱角砌築規整,錯縫嚴密,外表無粉飾,樸素無華。可從塔底攀登至塔頂,供善男信女及遊人瞻仰拜谒。西藏佛塔一般不能登臨,唯獨這座佛塔可以登臨塔頂。西藏佛塔大多數是佛教寺院的組成部分,後藏地區的江孜白居寺白塔和昂仁日吾其金塔,給人們展示了西藏佛塔史上的另一種成就。這裏寺塔合二爲一,寺即是塔,塔即是寺,寺中有塔,塔中有寺,寺塔結構合理配置,相得益彰,構成藏傳佛教完美的建築藝術體系。這種結構的佛塔在西藏,乃至全國也是十分罕見的。
西藏佛塔塔腔主要用來珍藏高僧活佛肉身、靈骨和佛經、佛像及佛教寶物。西藏佛塔大致也可分爲生身舍利塔和法身舍利塔。所謂生身和法身是以塔內珍藏的佛教信物而加以區別的,一般安奉佛陀及高僧大德靈骨或肉身的很明顯是生身舍利塔,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真身舍利塔;而法身舍利塔相對較難甄別,因爲西藏佛塔多數塔腔內藏有佛經、佛像、佛畫及其他法物、綢帶、柏枝、貴重金屬品等,是一種內涵豐富的綜合型佛塔,但一般來講,珍藏佛經較多的佛塔就可認定爲法身舍利塔。藏傳佛教認爲佛塔內腔不能空著,要珍藏佛舍利、高僧活佛法體、佛經、佛像及一些具有永久性紀念意義的供物,還要填充一種佛教泥製品,尤其是西藏寺旁村落的露天佛塔塔腔內用一種特殊的泥製“聖物”來填充,那就是藏族人非常熟悉的名叫“擦擦”的泥塑小佛塔。當這些佛教供物奉行開光儀式後,賦予它宗教意義上的靈氣和佛性,成爲佛教僧俗頂禮膜拜,虔誠敬佛的一種宗教物化標志和崇拜對象。“擦擦”是梵文譯音,即小型佛像或佛塔,有關“擦擦”的記載最早見于《元史·釋老傳》:“擦擦(也作察察——筆者注)者,以泥作小浮圖也”。“浮圖”即佛塔。也就是說泥塑微型小佛塔,其數量幾千、幾萬、甚至幾十萬不等。“擦擦”大者盈尺,小者不足方寸,題材大多爲佛、菩薩、度母、金剛、高僧像及佛塔等。其形象刻劃入微,毫發必爽。西藏佛塔塔腔容積較大,一般佛教聖物占不了太多的空間,這就需要製作大量的“擦擦”來填充。然而這種填充物不是說誰都可以隨意製作,必須依據某種宗教活動的需要和佛塔建造者的意願,以及施主的財力狀況來確定其規模和數量,並要接受高僧活佛的開光,這樣才能與塔腔內的其他佛教供品一樣具有靈性和加持力,才具有被佛教信仰者頂禮膜拜的宗教價值。同時“擦擦”放置在佛塔塔腔內,隨著對佛塔的開光,“擦擦”本身也灌注了佛的靈性,具有與佛塔同樣的加持力,因而受到更多的佛教信仰者的崇敬。至于塔腔內放置什麼題材的“擦擦”,這完全取決于建塔者和施舍者的意願和對不同教派的信仰。由于藏傳佛教各宗派所供奉的神像有區別,所以佛塔內供養“擦擦”的類型也有所不同。
叁、西藏佛塔的類型
《西藏考古》記述:“在幾個世紀的進程中,佛教逐漸改變了其教條主義的教法,從小乘佛教發展爲大乘佛教,進一步又發展爲在西藏居統治地位的密乘,塔的形式也隨之逐漸演變,然而塔的演變僅僅局限在某些已被接受的格式之內。這些格式保持著相對的穩定,工藝水平則視修造者的技巧而異”。西藏佛塔在發展過程中,既保持了印度和尼泊爾佛塔的基本格式,又在借鑒東南亞各佛教國家和祖國內地佛塔建築風格的基礎上充分發揮了西藏本土建築設計者的設計技術,並經過幾個世紀西藏佛教僧侶和無數佛塔營造者的不斷實踐和摸索,西藏佛塔才逐漸臻于成熟,形成自己鮮明的風格特征。自14世紀以來,西藏佛塔進入理論研究的新時期,布敦大師等在實踐和總結前人建塔理論和建塔經驗的基礎上,對西藏佛塔的形製、規模、度量、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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