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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識宗的教育哲學(文珠法師)▪P5

  ..續本文上一頁以來,就有新熏之種子潛藏在阿賴耶識中。前說是本性住種,後說是習所成種;前者偏重于先天的本能,後者偏重于後天的學習。護法論師接受此二派學說,采用折衷辦法,主張種子本有和新熏的兩種,以調和本有與新熏二說。

  如《唯識論》卷二說:“種子各有二類,一者本有,謂無始來,異熟識中,法爾本有,生蘊處界功能差別,是即名爲本性住種;二者始起,謂無始來,數數現行熏習而有,……。此即名爲習所成種。”如無先天的本能爲依據,則無法熏習成功新的種子;如無後天的學習,亦不能刺激起本能的作用。本能與學習,二者不能偏廢,必須本有與新熏融合起來,才能完成因果的關系。所以護法的主張,較前二說來得圓具而合理。

  第四節:種子的熏習

  萬法導源于種子,而種子卻來源于熏習;熏習無形中成爲唯識學上的主要關鍵。然甚麼是熏習呢?《唯識述記》說:“熏者,發也,或由致也;習者生也,近也,數也,即發致果于本識內,令種子生,近令生長故。”又《成唯識論》說:“如是能熏與所熏識,俱生俱滅熏習義成,令所熏中種子生長,如熏苣藤故名熏習。”意思是說:能熏法與所熏法,俱時和合,同時發生活動作用;由于能熏法刺激所熏法,而産生新的種子。

  但能熏法必須具備“有生滅性”,“有勝作用”,“有增減性”,與“所熏和合性”等四個條件,而且是一種強而有力量,不但不受他法的影向,而能影向他法的東西。反之,所熏法必須具有“堅住性”,“可熏性”,“無記性”,與“能熏和合性”等四種條件,而且是一種勢力羸劣,永遠站在被動的位置,不但不能影向他法,反而爲他法所影向者。在八識中,具足前四種條件的是前七轉識,而具足後四個條件的卻是第八識,所以前七識是能熏,第八識爲所熏。

  由于第八識中所包藏之本有種子,變現前七識的現行,前七識的現行,又熏附新的種子于阿賴耶識中,作爲未來變現現行的准備。這樣,種子生現行,現行生種子。種子,是宇宙萬有的潛在狀態,這個潛在的宇宙狀態,等到衆緣和合時,便變現出顯明的現象界來,名爲現行。這個現行,更熏附新熏種子在第八識中,是以種子與現行是應爲二重因果的。例如:第八識所執持的本有種子,能生起眼等前七轉識;八識之種子爲因,前七識的現行爲果。同時前七識的現行又能熏習成第八識的種子,故前七識爲因,八識是果。整個宇宙人生,就是在七識與八識互爲因果的演變中産生。

  因爲唯識學者認爲阿賴耶識的種子,具有本有和新熏兩種,所以主張教育本質在于種子的熏習,一方面用教育的熏習來啓發先天的理性,以助長本有的良善種子而取消不良的本能。另一方面用教育來改良後天的經驗,以熏成良好的新熏種子而抑製不良的新種子産生。既不偏于先天的理性,又不廢後天的學習,這與先天論者和後天論者各據一端的作風截然不同。先天論者認爲我們的知識,是先天理性的作用,唯有基于理性的思惟,才是正確的知識;感覺的事實或經驗的知識,只是偶然的理象,故一切知識必訴諸理性而後能成立,經驗只爲偶然的性質而已。然後天論者,則謂後天的經驗是知識之淵源,知識爲內外經驗的結合而生,經驗以外,實無所謂理性的存在。先天論者,挾理性而拒絕知識所自來之後天經驗,只得形式之一面;後天論者局于經驗而否認整理經驗之先天理性,只得知識實質之一面。

  康德欲調和此二派之爭,采二者所長,補二者所短,于是有批判論之誕生。批判論主張吾人之知識,雖由經驗而起,然未必由經驗而生,因爲認識的實質,雖爲後天之經驗,但認識之形式卻爲先天的理性,所以經驗與理性,對于人生之認識各有密切關系,必相需以爲用,而後知識得以成立。若徒有經驗之資料,而無理性之作用,固不成其爲知識;即有形式之作用,而無經驗之資料,亦空虛而無物,故二者必兼而後可。比較前叁說確實高明,但康德認爲經驗之作用,實爲先天的能力所賜,非感覺能力所能及,則其立場,仍不能脫離唯理論之羁。且其所謂理性,亦僅言及意識之潛勢力--第七識而已,仍未能深達第八阿賴耶識之境界。

  唯識宗在吾人之感覺(前五識),知覺(意識),經驗(七識)外,更進一層研究及此宇宙人生最高之本體(第八阿賴耶識),並發現此識中所含之種子能生現行,現行又熏生種子的原理。因我們的現行法是複雜不齊,而熏成的新種子也就有善惡之分;由善惡種子開發出來的人生果實,自然是苦樂天淵,富貴懸殊。因而主張以教育來改造我們不良的現行法,助長我們原有的善種子,使識心去染還淨,鏟惡長善,使我們獲得精確的知識,以體證永恒的真理。是以唯識宗的教育本質在種子之熏習說,比較杜威的“教育是經驗不斷的組織”,或康德之教育是“理性之批判說”,俱勝一籌。

  第四章:唯識宗的教育可能論

  第一節:性的定義

  教育學界有“教育無能”和“教育萬能”之說,但二說俱各有所偏。前者由于過信先天的遺傳,抹煞後天的經驗;後者則注重後天的培養,忽視先天的遺傳。故此二說仍未能解答教育是否可能的懸案。這裏,筆者站在教育哲學的立場而言,認爲吾人如欲給教育是否可能下一可靠的定義,非首先明了人之本性不可。然人的本性是甚麼?是善的?惡的?還是無善無不善的?這在形而上學,確是一個懸案。

  孔子說:“天命之謂性”,告子說:“生之謂性”,荀子說:“生之所以然者謂之性”。孔子對于人之本性爲善爲惡,沒有顯著的說明。但自從孟荀二氏各自發表個人之意見後,學術界便有所謂性善與性惡的爭論。孟子主張性善,荀子則主張性惡。孟子的性善論,是受了孔子與其老師--子思的暗示而發展的,且爲鞏固其性善理論的基礎,而引聖凡一體和萬人同性爲證。如:“聖人與我同類者”,“人皆可以爲堯、舜”。“何以異于人哉,堯、舜與人同耳”。同時還列舉人性本具仁義禮智等四端爲具體之證明。荀子雖出自儒家,但因受其時代環境的影響,而反對孟子性善論,主張性惡說。他認爲人之天性有種種情欲,若順人之情欲行事,勢必不善,由是可知“人之性惡,其善者僞也。”

  《唯識述記》卷一說:“性者體也”,《探玄記》十八卷說:“性是因義”,《大智度論》說:“性名自有,不待因緣”,《大乘義章》卷一說:“性,釋有四義,一者種子因之本義,二體義名性,叁不改名性,四性別爲性。”簡括言之,佛教對性的解釋是:一本現成義:謂人之性是法爾天然,本來如此,既非人爲,亦不受外界之影響,而本來現現成成的。二不變壞義:性之爲物,必須是常住不變,堅固而永恒的東西。叁遍一切義:性之所以爲性,必須周遍于一切法而無偏缺。例如:人有人之性,物有物之性,甚至宇宙萬物莫不各有其本性,故性的定義,就是先天的,永恒而周遍的本能。

  第二節:唯識的叁性說

  然唯識宗則說人之性,有善、惡、無記叁性。然何者爲善?何者爲惡?甚麼叫無記性?在一般來說:凡是有利益自己與他人的事都屬于善,反之,凡有害于人而又損于己的名爲惡,又順理爲善,違理爲惡。善之與惡,有行爲和心理的區別。在行爲方面:五戒十善、叁無漏學、四攝、六度等偉大行爲謂之善,反是名之惡。在心理方面:根據唯識哲學之分析,則阿賴耶心中所含的慈善心所爲善,所含藏煩惱等心所名爲惡。唯識家認爲阿賴耶識,是惟一統領吾人精神界的中堅份子,所以稱之曰心王。在此心王的集團中,不特包括前七識的心理作用,同時包含著很多附屬于心理作用的複雜份子;這些複雜的心靈附屬品,共有五十一種。其中信等十一種心所有法,其活動之結果,無論于己于人俱有益而無害,稱爲善心所。其中貪嗔癡等六種根本煩惱,以及大隨、中隨、小隨等煩惱,都是惡的,因爲它們活動時,不獨有損他人,同時複惱害自己,因名爲惡心所。茲表列如下:

  至于無記性,則指第八阿賴耶識之識性而言。無記,是不可以記別爲善,亦不可以記別爲惡,是屬于中庸的,這屬于中庸而超越善惡範疇的無記性,就是人生最高的也最真的天然本性。《俱舍論》卷二說:“無記者,不可記爲善不善性,故名無記;有說不能記異熟果,故名無記。”《唯識論》第五卷說:“于善不善損益義中,不可記別,故名無記。”

  此無記性有二:一是有覆無記,二是無覆無記。有覆無記,是指第七末那識,因爲第七識的勢力雖然微弱,潛伏不張,無能直接分別取舍外界境象,不可記別其善惡;但其恒以八識爲自我,而起我法二執,能障覆真理,爲抵達真理之邦的絆腳石,故稱之爲有覆無記。無覆無記,是指第八阿賴耶識,因爲此識的體性,是清淨無惑,有如晴空無雲,碧海無波,白玉無瑕,而它的勢力又是那麼羸劣,既不直接取舍外界境象,更無分別思量等潛伏的心理動態,以蓋覆真理,所以稱之爲無覆無記。此無覆無記才是人類精神界最高之統帥,其它善與惡的心所,只是它的附屬品而已,並非人類之本性,人類之本性是超越善惡的無記性。

  第叁節:無記性的教育可能論

  孟子說性善,惡起于情,“若失爲不善,非才之罪也”。不盡其才之原因,是吾人一方面由于內在良心之放失,一方面由于物欲--情欲之陷溺。良心爲大體,情欲爲小體,“從其大體爲大人,從其小體爲小人”。因而主張以教育來抑製小體,而發展其大體。使人不爲境遇所陷,不爲情欲所蔽,外而去其誘惑之私,內而擴充其本性而臻于至善。所以孟子不獨認爲教育是可能的,而且承認教育之重要性,否則“逸居而無教,則近于禽獸。”荀子說性惡,但善非起于性或情,而是起于心慮能爲之動的一個僞字作用。“不可學不可享而在人者,謂之性,可學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謂之僞。”既善起于僞而非出于性,因而主張以教育之力量來“矯情化性”,“以性之可以化爲僞”,作教育的基本理論。

  唯識家則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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