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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區多元文化與宗教信仰

  藏區多元文化與宗教信仰

  一、區域性多元宗教文化之融合

  在當今以經濟建設爲中心的社會大背景下,藏族地區開始發生前所未有的社會大變遷。主要是以市場經濟拉動了藏區社會的全面發展,同時,生態旅遊又成爲許多藏族地區的支柱産業。因此,圍繞經濟建設或旅遊業發展而掀起的文化創新活動,使藏族傳統文化面臨史無前例的挑戰與機遇。以阿壩州部分藏族地區爲例,可以看出藏族地區古老的傳統文明,開始借助于當代科學技術或物質文明,以脫胎換骨式地在發展演進。以下案例將要闡述當代藏區社會變遷中的區域性多元宗教文化融合的實情。

  (一)黃龍景區與多元宗教文化

  黃龍景區是松潘縣境內融自然環境與宗教文化爲一體的一大獨具魅力的名勝風景區,過去在景區內有3座寺廟,即前寺、中寺和後寺。現在中寺和後寺已經修複,成爲黃龍風景區中最引人注目的兩個宗教文化景點,並向遊客全面開放。據說黃龍中寺早在20世紀80年代就已經修複開放,于2003年又進行了大規模的修繕。其外部建築采用了藏傳佛教寺院的形製,大門兩邊豎立著四大天王;而內部以漢傳佛教的布置,大堂中間供奉叁世佛塑像,兩邊則是十八位羅漢塑像;而牆面又是藏傳佛教壁畫,可都是清一色的文殊菩薩像。特別有趣的是圍繞寺院轉經時又要遵循苯波教的逆時針方向轉經的習慣。至今寺院內還沒有專業神職人員(僧人),據說這是黃龍景區的規則。寺院門口有一位工作人員在賣香,據說每月只獲得多則七百元、少則幾十元的收入;在寺內叁世佛像前置一功德箱,據說到年末只打開一次,但不知每年收到多少功德金。

  實際上,黃龍中寺是一座融藏傳佛教、漢傳佛教和苯波教爲一爐(體)的混合性寺院。它充分考慮到了有著不同信仰文化背景的遊客到此旅遊的宗教心理需求,當然更重要的還是迎合了周圍當地居民的不同信仰習俗,更體現了松潘縣多民族雜居或多元一體的區域性文化特色。

  黃龍後寺位于五彩池,從現狀或直覺的角度看,酷似一座道觀,不僅只有一位道士在接待信衆或遊客,而且其內部的塑像絕大多數也屬于道教神像。當然,廟宇內塑有一尊觀世音(男性)像以示佛教的存在,只是裏面沒有看到特定的神像代表儒教。值得提出的是,在每年的農曆6月13日開始舉行黃龍廟會,在此期間有許多百姓喜歡湧向後寺磕頭拜神,許願保平安。事實上,黃龍後寺在民間已成爲一座融儒釋道叁教爲一體的綜合性廟宇,在廣大信教群衆的心目中具有獨特的宗教地位,並且在某種意義上可以斷言,黃龍後寺已經演變成爲一座超越民族或文化界限的多元民族共同信奉的民間宗教聖殿。

  (二)神崇拜與民間廟會

  神山崇拜是藏族地區普遍盛行的一種民間宗教信仰形式,並具有自己鮮明的文化特質。筆者于2004年7月在松潘縣作田野調研時,走訪了川主寺的一位老僧,他叫南喀泰,現年74歲,是一名經過新舊社會並具有豐富閱曆的苯波教僧人,因而對當地的宗教文化和民間信仰比較熟悉。據他講:當地的藏族居民自古以來就有一種崇拜神山、祭祀神山和圍繞神山周轉朝聖的民間信仰習俗。該地區最崇尚、最神聖的大神山叫“夏東日”(Sha rDung Ri)神山(GnasRi),意爲位于東方的白海螺似的聖山。這座神山正好位于今松潘縣黃龍風景區。就一般而言,藏族百姓崇拜的神山大都爲擬人化的神山,所以,“夏東日”神山,也不例外,他身爲武將形象,膚色呈白色,坐騎爲白馬。實際上,“夏東日”神山是一座終年積雪的白皚皚的雪山,故目前在漢語中稱其爲“翡翠雪山”。按照傳統慣例,藏族居民在每年藏曆虎月(指秋季月份)裏都要去轉神山,神山有兩條轉經路,即外轉經路和內轉經路。徒步走外傳經路需要7天,而走捷徑內轉經路需要2、3天時間。爲何轉神山選擇虎月?則有其道理,如是冬天積雪封山,道路不暢,而選擇仲夏,又是毒蛇出沒的季節,行走不安全,故人們選擇秋季的虎月,正好該月的13、14、15日又是黃龍廟會時間。藏語中稱黃龍廟會爲“金海喜宴”(Gser Mtsho Ston Mo)。所以,許多藏族信徒將轉神山與參與廟會的時間不謀而合,從而達到一舉兩得的效果,既轉神山,又觀廟會。可以認爲,神山崇拜與黃龍廟會原本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民間宗教文化習俗,可在黃龍景區將兩者巧妙地結合在一起,相得益彰,並成爲不同民族信教群衆共享的宗教文化資源。

  (叁)多民族與單一宗教信仰

  據松潘縣民宗局工作人員的介紹,全縣共有3l座(處)宗教場所,其中19座寺院、11座清真寺和l座道觀。而19座寺院中分別有13座苯波教寺院、3座格魯派寺院、2座甯瑪派寺院、1座薩迦派寺院。從數字上可以看出,松潘縣藏族居民的宗教信仰有別于其他藏族地區,如這裏的藏族信衆以信仰苯波教爲主、藏傳佛教爲輔,同時兼顧民間信仰。因此,苯波教寺院分布面較廣,其中著名寺院有尕麥寺(或稱卡梅寺,又名小西天)、山巴寺、川主寺(又名楊巴寺或紮西雍仲寺)和甯坡寺等;3座格魯派寺院分別爲若爾蓋寺(位于若爾蓋鄉)、小寶(肖包)寺(位于安宏鄉)和“後寺”(位于牟尼溝鄉)。此外,值得指出的是,2座甯瑪派寺院中又有l座具有特色的寺院,即隆安塘寺(俗名多嘛呢,Rdo Ma Ni)。這座寺院位于岷江鄉境內,在周邊地區具有一定的宗教影響,尤其是供養該寺的信教群衆由藏族、羌族和漢族幾個民族構成,並形成多民族共同信奉藏傳佛教甯瑪派的區域性和諧宗教信仰氛圍。

  目前,隆安塘寺大約有12名僧人,其中沒有年輕的出家僧人,大多是年齡在70、80歲的藏族老僧。據說,隆安塘寺的僧人在過去的曆史上曾是百分之百去寺院過純粹宗教生活的出家僧人,而現在只有60%的僧人才去寺院過宗教生活,其余僧人平時都在自家居住,完全演變爲在家過世俗生活的居士僧。

  至于隆安塘寺在周邊地區産生的宗教影響,主要在于它的一年一度的廟會。該寺在每年農曆6月15日舉辦隆安塘廟會,在廟會上幾個民族分工明確,如漢族信衆負責後勤工作,藏族僧人操辦宗教儀式,以藏語誦經,而羌族信衆作爲純粹的信仰者來參與各項活動。實際上,隆安塘寺是一座由漢族信衆在經濟上扶持、藏族僧人主持宗教活動的古老甯瑪派寺院。據說,近年來香港商人捐資50萬人民幣修建一座佛塔,稱“大白塔”,而在教法傳承上又與色達縣境內的五明佛學院建立法脈關系。

  (四)苯波教與藏傳佛教

  根據實地考察,松潘縣境內的藏族百姓主要信奉苯波教,但同時不排除對藏傳佛教的信仰。以阿東鄉(Aa Steng Yul,即大寨鄉)地區的宗教信仰爲例,這裏的藏族百姓在宗教信仰上不分宗教派別,他們將苯波教、藏傳佛教格魯派和甯瑪派等多種宗教或派別作爲共同的宗教信仰對象,並在社區內形成一種和諧的宗教信仰習俗。而這種和諧的宗教信仰氛圍主要反映在人去世後舉行的喪葬儀式上,如家境條件較好的村民家如有人去世,既邀請苯波教僧人舉行喪葬儀式,又迎請藏傳佛教各派僧人念經超度亡靈。只是藏傳佛教格魯派僧人一般習慣在各自的寺院裏爲亡靈念經超度,如果需要到家中舉行法事,也最多派遣10人以內的僧人,而苯波教和甯瑪派僧人更傾向于到村民家中念經或舉行各種法事活動。然而,該地區甯瑪派居士僧人數不多,最多能湊夠10人左右:唯獨苯波教寺院可以派遣大批僧人到人家舉行宗教活動。因此,許多有條件的人家喜歡邀請大批苯教教僧人在很短時間內完成宗教活動或喪葬儀式。比如,僧人達到70~100人左右,許多法事活動尤其是喪葬儀式可以在一天之內結束。爲此,這一帶的藏族百姓如家中有人去世,大多數傾向在一天之內完成喪葬儀式,爲此他們將雇傭大卡車接送僧人。反之沒有條件邀請衆多僧人,假如只能邀請到5名僧人,就要在家中念經3x7=21天,或者7x7=49天,才能完成超度亡靈的一切法事程序。僧人在村民人家念經時,主人應向僧衆免費提供食宿,如每天除供茶外,到中午向每人布施一塊餅子,在傍晚供應一頓晚飯。同時,每位僧人一天可得到20元的宗教服務報酬。

  另外,這一地區的苯波教寺院與藏傳佛教寺院在外觀上極其相似,幾乎分辨不出是那派寺院。比如,川主寺(Gtso Tshang Dgon)是一座曆史悠久的苯波教寺院,位于松潘縣川主寺鎮西側,與城鎮連爲一體,僅從外觀形製上看去,酷似一座藏傳佛教寺院,經堂大門外的牆壁上繪有四大天王和護法神,以及圍繞大經堂外牆四周還設立嘛呢轉經筒;尤其在大經堂頂上鑲有*輪和雙鹿,這顯然是藏傳佛教寺院的主要標志,在其它藏區的苯波教寺院的大經堂頂上很難見到如此的*輪和雙鹿。因此,在一般情況下,外人從外觀上區分苯波教寺院與藏傳佛教寺院,主要以大經堂頂上有無*輪和雙鹿這一標志來判斷。

  (五)小結

  通過以上四個案例的描述與分析,我們對松潘地區藏族百姓的宗教信仰狀況有一個大致的宏觀把握和較爲深層的微觀了解。在此基礎上還可作進一步討論和歸納:

  從第一個案例即黃龍景區與多元宗教文化中可以看出,黃龍景區在旅遊業蓬勃發展的推動下已搭建了一個多元宗教文化共榮的平臺。在這個平臺上無論是藏傳佛教、苯波教,還是漢傳佛教都成爲一個團隊裏的不同演員或角色,他們的共同目的在于最大限度地滿足廣大信教群衆和更好地服務大衆遊客。因爲信教群衆中既有藏傳佛教信徒、苯波教信徒,又有漢傳佛教信徒,同時,大衆遊客也是多元民族構成的,他們的文化愛好和宗教信仰呈現多種多樣。有了如此的前提諸如自然環境、曆史背景、客觀條件和文化基礎,才使多元宗教文化融合在一起,形成多元一體的文化新格局。

  從第二個案例即神山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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